一名满脸惊恐的士卒在地上无助地爬动,在他的不远处,落着一把长刀,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刀柄,就好像抓到了刀柄他就能逃出生天。
在他伸出手,几乎就要触碰到刀柄之时,他的后背却被人一脚踩住,还未等他有其余动作,一把锋利的定方刀便贯穿了他的后胸,鲜血在他口中涌出,痛苦地感受着世界由血红变为黑暗。
郑小七小心翼翼地把定方刀从成兵的后背上抽出,在对方还未沾染上血迹的衣服上擦去血迹,转过头去,看到战斗已经结束,以及数量惊人的粮草辎重。
“我发现我还真是自从回了这鹧鸪山,这打杠子劫道之事都未停过。”郑小七啧啧道。
“我说你就不能好好地在营里休息?刚中热就跟着我们来。”何谷无奈地摇摇头道。
“我那就是个意外,再说,真让我待在营里才会闷死!”郑小七耸耸肩道。
“我看你就是想跟着大姐吧。”林蒙走上前来,打趣道。
郑小七不置可否,望了一眼正在粮车旁的姜若兰,兴冲冲地走上前道:“大姐,我这次杀了六个!”
“杀人这种事情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姜若兰将长刀插入粮车上的麻袋,白花花的米粒从麻袋中流出。
郑小七自讨没趣,但却并未动气,而是心疼地看着那些流出来的粮食,问道:“大姐,这么浪费?”
姜若兰瞥了一眼郑小七,然后继续检查着粮车,口中却道:“你每天少吃两个饼才是不浪费。”
“那不行,不吃饱打不了仗。”郑小七不以为然道。
“你就别在这里打扰她了。”背着剑跟在姜若兰身后的孔池无奈地拉着郑小七的后领道。
“我没有打扰呀,不过大姐,你这是在看什么样?全运回去再看不行吗?”郑小七问道。
“运不回去的,这么多的粮草,在运回去的途中,势必会反被成兵埋伏。”姜若兰却摇摇头道。
“那这么多粮食该怎么办?”
“粮者,军之根本,下一批粮草至少也要三十日之后才能再度送来,成国至此千里之遥,走不了苍狼族虎视眈眈的折戟道,必然是走鲁王山,鲁国不会放过这个趁火打劫的发财机会,每一批运来的粮食,都比平时昂贵,所以成军不会轻易放弃这批粮的。”姜若兰闻了闻手中的米粒。
“那我们索性把这粮都烧了!”郑小七如是道。
“这回你不可惜了?”姜若兰轻笑一声,继续走向下一辆粮车。
“自己之物,当然可惜,可这都入不了我的兜囊,那我可就不在乎了。”郑小七虽然说的粗浅,但也却也颇为在理。
就在这时,先前未参与此次劫粮的南宫烛带人赶至,姜若兰问道:“东西都到了?”
南宫烛点点头,姜若兰方才道:“那此处便交给你了,小七,你留在这里助南宫一臂之力。”
“啊?又要我和这绿眼儿一起?大姐,为啥我不能和你在一块儿?”郑小七气恼道。
“服从命令。”姜若兰面无表情,此刻并没有时间与郑小七继续打趣。
无奈的郑小七只得目送姜若兰带走大部分人马,而自己不得不留在这里,与那令人厌恶的绿眼儿继续合作。
“躲开,碍手碍脚。”南宫烛冷冷地瞥了一眼失落的郑小七。
“你说谁碍手碍脚?”郑小七怒视着南宫烛。
“若不想继续碍事,就赶紧干活!”南宫烛碧色的眼瞳露出阴毒之色。
“你老几呀就命令我?”郑小七勃然大怒。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笑眯眯的林蒙从姜若兰的队伍跑回来,手里拿着姜若兰的令旗,冲着两人,满脸得意道:“大姐说,怕你们两个干活偷懒,让我回来监督你们两个,现在开始,都给我滚去干活!”
郑小七与南宫烛互瞪一眼,然后一前一后往队伍两端而去。
……
成军的动向基本如姜若兰所料,他们无法轻易放弃这批粮草,否则这代价实在是太过昂贵,毕竟他们现在并非真正征伐,只是想要在梁关周围占一些便宜而已。
粮草被劫一向是兵家大忌,成军也颇为重视,可是他们还是有所失策,一来粮道在猴王寨与鲁王山鹧鸪山交接之间,在他们看来姜若兰根本就不可能绕道于此,其二,他们是完全没有想到,姜若兰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先前虽然觉得姜若兰突然停止讨伐颇为可疑,但是联想到酷暑降临,一切也显得合理起来。
再者,即便他们把这些都算进去,谁能想到姜若兰还真的带人又一次孤军深入到后方,一举突袭了粮草队,这等不合常理的战术,居然屡试不爽,让折冲将军乐封不可思议的是,虽然没有派重兵,但是伏校尉所领的部队也算实力不弱,居然也没能挡下姜若兰的袭击。
在以往的认知里,梁兵可从来都是挨打不还手,听到成军战鼓就抱头鼠窜的废物,而如今,从鱼肠谷到此次劫粮,他们居然真的敢想敢做。
“你在想什么?”独眼副将注视忧心忡忡的儒雅副将,不满地问道。
“我觉得,梁兵和以前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儒雅副将跟在独眼副将之后,小心翼翼地走在山道之间。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还是一群畏首畏尾的懦夫,看上去好像我们吃了几次亏,但是你看看,有哪一次他们真的是和我们正面交战的?为什么,他们怕!”独眼副将不可一世地冷哼道,“怕和我们正面交手,所以才要依靠偷袭,打不了正面,他们就永远不可能真正赢过我们!”
“可是鱼肠谷……”
“能不能不要提鱼肠谷了?宋秉自己犯了兵家大忌,给别人送了大礼,不代表他们有多厉害,这一回只要我们把他们拖进正面,必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独眼副将不屑道。
“骄兵必败,你若再持有这种思想,只会步宋秉的后尘。”儒雅副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
“我自然知道这一点,你放心,老虎搏兔尚且用尽全力,我在西延关与塞外的各种胡人作战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哪怕面对那些妇孺都不敢掉以轻心,一旦大意他们便可能掏出刀子捅向我,所以,我虽然嘴上说梁兵孱弱,可真正打起来,我必定全力以赴!”
“你若能如此想,则大事可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