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副将颇为烦躁地擦着额头上流淌下来的汗水,他们在经过一夜休整之后,又一次向梁军运送粮草的方向追去,因为梁军不肯放弃粮车,不出一日,他们便能够追上。
只不过还未到正午,气候就已经炎热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虽然士卒只是穿着轻皮甲,但是这种天气下,走一步都会汗流浃背,更别说他们还要追赶敌人。
“这群梁人可真不要命了,这种天气下还要强行作战,估计光是中热都能减去三成士卒。”独眼副将不耐烦地抱怨道。
“所以我才总是说,这一次的梁人和以往的不同,虽然听我们斥候说,和他们的斥候交起手来,他们基本没胜算,可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毅然决然地在执行着姜若兰的命令。”儒雅副将担忧道。
“你的意思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这群懦弱的梁人什么都不怕了?”独眼副将半信半疑地看着儒雅副将。
“为将之人,作战能力自然重要,但是,若这个人能够控制人心,让这些人心甘情愿为她卖命,甚至悍不畏死,那些古时名将,即便是战败战死,也是战至一兵一卒,无人投降的。”儒雅副将摇摇头道。
“这女人还有这种本事?”
“你不觉得奇怪吗?一场鱼肠谷之战,这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女人突然就成了梁国的女武神,这明显是梁国朝廷借机刻意传扬,如果换做是你,跟着一个被称为武神的人作战,远的不说,就我成国的兵圣白晖,你是什么心情?”
“要还用说?当初在边关,跟着白老大对付胡杂联军的时候,我差点就死了,我的眼睛就是那会儿没的,但是我不后悔呀,我那些死了的兄弟也不后悔,白老大那边直接就打进了胡杂的王帐,痛快呀!”独眼副将颇为骄傲道。
“这就对了。”儒雅副将停下了脚步,“现在的梁人或许就和那时候的你一样,就算是死也不在乎,如果能以自己的性命换来胜利,也会觉得值得,昨夜我一直在思考,现在的我们太被动了,原本是设下陷阱等着姜若兰来,结果现在,我们所有人都跟着她在山里头打转,我们现在跟瞎子没区别!”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即便这女人实力不俗,我们也不应该未战先怯,难道我们要退回乐将军那里去?”独眼副将听到自己的同僚有了退却之心,顿时有些恼怒,“若是放了这批粮食,才是真的被动!”
“不是,你听我一言,粮食没了可以重新夺回来,若是中了那女人的奸计,我们可就真的完了,此地离成国千里之遥,没有后续援兵了,那鲁国胡人到现在都不见踪影,根本不可信,此事退去,我们还能从长计议,大不了也按原计划去截他们军粮便是!”儒雅副将苦苦相劝。
看到与自己相识许久的儒雅副将如此所言,独眼男子也已经变得有所动摇,他的这个同僚一向谨慎,这么多年的确依靠他的谨慎打了不少胜仗,或许此刻也该听他一眼。
就在独眼副将已经准备答应儒雅副将暂且撤军时,一名斥候火急火燎地从林中疾奔而来,跪倒在地禀告道:“将军,前方发现梁兵踪迹,伴有大量粮车车辙。”
两名副将对视一眼,独眼副将当即道:“敌兵已至眼前,倒不如先行查探一番,若真有诡计,再撤也不迟,而若只是虚张声势,咱们也无须客气。”
儒雅副将虽然觉得依然不妥,但是敌人已经在面前,独眼副将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退去,他只能多留一个心眼,继续向前。
未过多久,他们果然在山路上发现了大量车辙脚印,虽然有所掩盖,但是行迹匆忙,根本来不及。
“先前只能隐约找到一些痕迹,此刻却出现如此大量,显然他们知道我们紧追在后,故而来不及清理,如此慌乱,根本就是心虚胆怯!”独眼副将满脸不屑。
“斥候呢?前方情况如何?”儒雅副将急忙问道。
此刻斥候队来回查探,虽然浑身大汗,却不敢懈怠,不久之后果然探到不远处梁军的部队,听完斥候的报告,独眼副将眉头一挑,哼道:“这么点人就敢抢我们的粮食?”
“人少反而可疑,人多倒是才能看出他们心虚,这才一百多人,运我们一整个军队的粮食?这分明就是陷阱!”儒雅副将依然保持着冷静。
“那究竟如何?粮食都在眼前了,这么一点人,不到半个时辰就能砍杀殆尽,此地可离那山寨不远了,若真让他们进去,咱们再想把粮食夺回来可就难了!”独眼副将不耐烦道,目标就在眼前,而且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完成。
“要不再看看?”
“看看看,还看?敌在眼前,我若是连动都不敢动,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独眼副将怒视着自己的同僚。
“对面可是灭了我们十万大军的人!”儒雅副将也是不甘示弱道。
“那又如何?!”独眼副将怒吼起来,“此次前来,不正是为了雪耻吗?被懦弱的梁兵吓成这样,你丢不丢人?!”
说罢,独眼副将再不管儒雅副将,立刻点兵,领军向着梁兵发动进攻。
双方不论是人数还是单兵能力,差距都不是一般大,独眼副将领着成兵靠近梁兵之后,立刻从林中发动冲杀,怒吼声响彻整片山林。
梁兵见状当即乱作一团,粮车倒飞,运粮的马匹四处逃窜,而梁兵也没有停歇,居然连最基本的反抗都未做,便向着没有成兵的林子里逃去,双方可以说是连面都没有见到,成兵就这么兵不血刃地拿下了追击两日的军粮。
“都他娘的一群怂包,跑的倒是挺快。”独眼副将鄙夷地看了一眼梁兵逃窜的方向,然后看着跟上前来的儒雅副将,“看到没有,根本就是虚张声势,还是一群没用的软蛋。”
然而儒雅副将没有放松警惕,继续派遣着斥候向四周而去,以防还有伏兵,不过斥候数次来回,都是报告说没有发现伏兵。
“难道真是虚张声势?”
“根本就是自己吓自己!”独眼副将看着正在整理粮草的手下,哼道。
“怎么会如此?可是我们被姜若兰如此调动,也的确没错呀,难道她还有其他什么目的?”
“你别再疑神疑鬼了,带上粮食,回去复命了!”
“不不不,我觉得我的想法没有错,只是我们肯定还忽视了一些盲点。”儒雅副将揉着自己的脑袋,却怎么也想不出,姜若兰究竟想做什么。
“就是一支疑兵而已,能有什么盲点呀?!”独眼副将不耐烦道。
“疑兵?疑兵?!”儒雅副将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呀,这只是疑兵,既然是疑兵,那么他们的目标就不在我们这里,甚至都不是这批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