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一名身材高大,穿着武人袍服的男子指着小道姑,厉喝一声。
小道姑倒也不怯懦,直视着这名武人,问道:“你说的是谁放肆?贫道带的是师叔祖的原话,莫非你是在说师叔祖放肆?不知你先居何等官职,家住何处,家小几人,干脆一点,要不就回去准备一下后事吧。”
“说什么呢你?你当你是谁啊?”武人怒不可遏,当即便要拔刀。
谁知武人的刀还未拔出来,一旁的赵元白却不客气地一巴掌扇在了武人的脸上,武人怎么说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小丫头威胁呵斥不说,居然还被打了一巴掌,他想要发怒,但是想到赵元白的身份,顿时就泄了气,只是委屈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退下。”
“可……”
“让你退下!”赵元白平日里都是云淡风轻,此时却满眼怒意,把武人也给吓到了。
“赵大人,这是你新收的手下吗?似乎不太懂规矩。”小道姑面带微笑,却无不在挖苦对方。
赵元白也不介意,至少看在清虚子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对这个不客气的小道姑如何,而是客客气气地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小道姑道:“手下口不择言,妙幽道长别介意,这块玉乃是由龙虎山天师所赠,对于修行大有裨益,送给妙幽道长,就当赔个不是了。”
妙幽瞥了一眼赵元白手中的玉佩,果然心动,然而想到自己那个看似平和,实则在某些方面尤为乖戾的师叔祖时,她立刻打了个寒颤,急忙推辞道:“赵大人客气了,贫道乃修道之人,用不到这些身外之物,还是另赠有缘人吧。”
赵元白也不坚持,收回玉佩,看了一眼被清虚子丢出来的那些瓶瓶罐罐礼品礼盒,询问道:“这气候炎热,下官给清虚子真人带来的都是炎暑必备,还望真人收下。”
“赵大人应该明白的,师叔祖说了不要,那便不要,即便是强留下,也不过是被师叔祖一把火烧了而已。”妙幽回答道。
赵元白点点头,他对这个女人的脾气再熟悉不过,无奈只得作罢,双手负立道:“既然如此,就劳烦妙幽道长好生照顾真人了。”
“这本是分内之事。”妙幽不卑不亢道,似乎在告诉赵元白,照顾好与否都与你赵元白大人无关,而这也是清虚子自己的意思,妙幽不过是传达人罢了,赵元白本人也是清楚,所以他从不会去和眼前这个无关紧要的小道姑一般见识。
“那就此告辞了。”赵元白带着自己的卫士缓缓退出太清玄观,站在太清玄观大门口,他鼻中不由轻哼一声。
正在扫地的妙休退到一旁,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赵元白,这赵元白是个典型的读书人模样,有着光滑的皮肤以及乌黑的头发,丝毫看不出这是个三十多岁,在朝多年的大臣,他五官端正,相貌堂堂,比起沐青崖那般病恹恹的消瘦模样,才是真正符合当前潮流的美男子,只不过这样的美男子,还不是一样在清虚子这里吃了闭门羹。
“大人,我……”
“怎么,不服?”赵元白边走,边看了先前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的卫士。
“大人,我王冬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主辱臣死的道理,那女道士如此放肆,我忍不了!”卫士王冬愤恨道。
赵元白停下脚步,看着王冬道:“你知道,方才我救了你一命吗?”
“此话何意?”王冬一脸茫然。
“你可知,那清虚子是何人?”赵元白问道。
“属下不知。”王冬摇摇头,“不是太清玄观的女道士吗?怎么说也是归大人管吧?”
“那你就给我记住了,清虚子的身份,便是我也动不得其分毫,若说这世上谁能问她的罪,或许只有当今圣上了。”赵元白顿了顿,“而当今圣上,在她的面前,也得观其脸色行事,你可听明白了吗?”
说罢,赵元白便继续向着大路的马车行去,卫士王冬愣在原地,瞠目结舌地看着太清玄观,早已说不出一点话来。
……
沐青崖悠闲地回到竹林芦斋,刚到门口,却见到为谋在门口焦急张望,看到沐青崖回来,方才松了一口气,上前行礼道:“先生,那个……那个……”
“他来了?”沐青崖负手而立,问道。
为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点头道:“是,他来了,为仁在内招呼他。”
沐青崖颔首,缓缓步入芦斋,前往平日会客的客堂,却见到小筑之外立着一名黑衣青年,看到沐青崖时,对方原本板着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
沐青崖冲着他点点头,然后脱鞋入堂,堂内的李随风,满不在乎地横躺在沐青崖平时小憩的榻上,同时吃着只有在这里才能吃到的甜点。
“先生。”为仁向着沐青崖行礼。
沐青崖摆摆手,示意为仁退下,然后看着这位当今圣上继续躺出一个六亲不认的姿势,他无奈道:“你怎么又跑我这来了?”
李随风气呼呼地坐起身来,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抱怨道:“给你传消息让你进宫,结果你不在,朕心里着急,可不就赶紧过来了么。”
“你是皇上,说过多少遍,不能随意出宫。”沐青崖不满道。
“朕是皇帝,朕高兴去哪就去哪。”李随风却不以为然道,“倒是你,你个药罐子还往外跑,万一中热倒在外面,朕的江山靠谁来出谋划策?”
沐青崖缓缓坐在自己的小桌前,给自己倒上茶水:“你把陈秦调来当侍卫了?”
“对呀,先前你不是建议朕把宫里的侍卫太监什么的都清洗一遍嘛,就先从身边人开始了,以前石渠街的那些兄弟都是些泼皮无赖,不堪大用,不过还真让我找到一个,陈秦这小子隐藏的够深的,你知道他爹是谁吗?”李随风咧嘴笑道。
“兵部郎中,陈止戈。”沐青崖晃了晃手中清凉的茶水,这凉茶配以银花、菊花、雪梨、甘草等,熬制出来,香气沁人,实乃炎夏降暑佳物。
“嗯?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不告诉我?害老子那么久!”李随风没好气道。
“整个芦斋的消息渠道本就是朝廷配给的,你不闻不问,怪谁?但凡你把玩蛐蛐的时间拿出来一些,你也能比我知道的多。”沐青崖小口地喝着凉茶,思索着下次可以带一些凉茶给清虚子。
李随风干咳一声,急忙岔开话题道:“朕把陈秦调给自己当郎官,他老爹可别提多高兴了。”
“陈止戈在朝中无派无系,能搭上你这当今圣上,他自然欢喜。”沐青崖不以为然道。
“别和我说这个了,一听到什么朝廷派系呀,谁的门人呀,我就头疼,还是跟你说件喜事吧,女王那边传来捷报,鹧鸪山脉已然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