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请前去迎接皇后娘娘,微臣等便在此等恭候娘娘。”
姬天凝点点头:“你们稍后片刻,我还有事情安排你们。”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乃是风雨阁中的一处偏室,专门腾了出来,放置药物和医疗器械。平时为后宫中的人诊治,也是在这里。如今两个病人被送了进来,克无忌和乐天,便留守此地,随时观察病情。
一身朱红色的凤袍,金色丝线精工绣制九凤,矗立在窗前遥望碧波中的荷花,若不是火逆鳞病重卧床,她本不能到这里来。
“为何,她便可以日夜住在此地,陪伴在你的身边?每日观看这里的美景,和你一同用膳,一同临波赏荷?
精致完美的脸微微扭曲起来,凤目中满是嫉恨,红色凤袍袖口下的手悄然握紧,她好恨,恨皇上对她的无情,恨皇上宠爱其他嫔妃,恨后宫的嫔妃得宠,恨姬天凝可以住在这里,恨她可以和他朝夕相伴,恨……
只是,她不知道,这并非是姬天凝的本意,若是可以选择,姬天凝宁愿离火逆鳞远远的,不必日日夜夜担心某色狼皇帝,会突然侵犯她。
姬天凝进入时,有人悄声在宫幻凤耳边禀报,告诉她姬天凝来了。
转过身时,秀美绝伦的脸上,已经涌现出温和的笑意,盈盈凤目看着姬天凝:“本宫不告而来,打扰妹妹了。”
姬天凝淡淡一笑:“皇后何必客气,请坐。”
宫幻凤未曾计较姬天凝的失礼,平日见她在皇上面前,亦是如此,皇上都不曾因此责备,她自然也不好因此责怪姬天凝。何况,她还有有求于姬天凝,不得不客气些。
“妹妹,皇上如今仍然卧病在床,妹妹可有什么办法治愈皇上的病?太后忧心如焚,哀家亦是寝食难安,皇上一日不能病愈,满朝文武人心不安,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几日,皇上的病情,难道便没有好转吗?”
“皇后不是不知,皇上病情日重,此次病发尤其严重,如今静养最是适宜,不宜过于操劳,殚精竭智。若是太过操劳,思虑太多,会加重病情。”
“哀家不是不知,听闻太医院送来两个病人,病情和圣上相同,妹妹可曾诊察过否?”
“刚刚还在诊察,听闻皇后娘娘驾到,我便来见娘娘了。”
宫幻凤挥手斥退左右,连若玉也不曾留下:“不得让人来打扰我和贵嫔娘娘,若玉,在门口给本宫守好了。”
若玉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姬天凝有些疑惑,有什么隐秘的话要说,连最贴身的人也要斥退?
宫幻凤沉吟了片刻,终是笑道:“妹妹,在这里可习惯吗?”
姬天凝耸耸肩,习惯不习惯,都要留在这里,想逃出去是一个长久的计划,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实现。心中揣测着皇后的意图,心中谨慎起来,担心宫幻凤会有谋害她之意。毕竟,如今她是后宫最受宠爱的嫔妃,早已经引起所有嫔妃的不满,甚至连朝中的大臣,也颇多微词。
“妹妹,如今我们一同侍候皇上,乃是姐妹,姐姐说话便不客气了。妹妹可知,如今在后宫中,妹妹乃是皇上最为宠爱之人,已经招致诸多嫔妃的不满?”
“我又没有让皇上宠爱我,都是皇上惹的祸,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离皇上远点。皇后娘娘,要知道,我才是那个,被皇上当做盾牌,最受伤的人啊!”
山泉般清澈的目光中,满是幽怨,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此时姬天凝多少也明白,她被火逆鳞推到风口浪尖,整个就是一天然的大盾牌,却不知道,是替谁挡风遮雨。
后宫的流言,群臣的劝告,嫔妃们的嫉恨,如今的南诏,还有谁不知,后宫最受宠的嫔妃,便是蛮夷女子妖孽姬天凝。这本不是她想要的,她做人虽然不够低调,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她别无选择,身在后宫的浑水中,也只能看着暗流汹涌。
“妹妹不必放在心上,姐姐知道,妹妹本不是那样的人。姐姐经常想,是这禁宫困住了妹妹,似妹妹这般伶俐不惯拘束的人儿,本该是在山野之间,自由自在。”
姬天凝一把抓住宫幻凤,热泪盈眶地道:“还是皇后娘娘知道我,只是我别无选择啊!”
宫幻凤微微一笑,拉住姬天凝的手仔细地看着:“当真是一双回春妙手,想不出,如此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是如何能够割开人的腹部,救治受伤病重人的。听闻妹妹在战场上,救治了诸多将士,难道妹妹便不知道害怕吗?”
“害怕什么?在我的眼中,只有病人,有何畏惧?生老病死,在所难免,这便是所有人都要经受的苦难。无论尊卑贵贱,都无法避过。”
一番话令宫幻凤陷入沉思,这般理论,她从未听说过。自幼便是宫九天的独生爱女,骨子里高傲,认为自己与众不同。更许配给火逆鳞为妻,她从来以为自己血统高贵,非平常草民可比。
但是,在嫁入后宫的第一夜,高傲便被撕裂,化为一地冰雪。即便如此,身为皇后,她仍然认为自己乃是六宫之主,让人仰望的存在。
姬天凝的话,把她打落尘埃,纵然再高贵又能如何,还不是因病无法生育,成为南诏的笑柄。
宫幻凤羊脂白玉般的脸上,涌起淡淡哀愁,如今火逆鳞虽然把皇子交给她抚养,毕竟她没有亲生子女。宫中的寂寞,宫中的倾轧,她早已经感受颇深,即使是身为皇后,亦多无奈。
今日火逆鳞能把皇子交给她抚育,明日便可以收回成命,把皇子收回去。
“唯有诞下自己的孩子,最好是一个儿子,我的皇后之位,才会稳定。何况,那个孩子体弱多病,不知道是否能够长大成人。即便是成人后,若是他得知,我并非他亲生母亲,会如何对待我?”
宫幻凤最担心的,便是日后皇子长大成人后,会得知她不是生母,更会怀疑生母仰飞天,是她所害。
“毕竟不是我自己的骨肉,若是能为他生下一子,他一定会改变心意,好好对待我!”
宫幻凤仍然对火逆鳞抱有幻想,希望火逆鳞回心转意,明白她对他的痴情,重修旧好。虽然,她亦知,这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但是仍然不愿意放弃。毕竟,他承载了她少女的情愫和梦想,毕竟,她很在意皇后这个位置。
“妹妹的话甚为奇妙,本宫闻所未闻,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妹妹可否对姐姐直言?”
“皇后娘娘是皇上的结发妻子,自然该知道皇上的病情,我亦无所隐瞒,早已经说得明白。此病极难医治,便是手术,我亦不敢保证,就能治愈。此乃是尽人事而已,我是医师,不是神仙,只能治病,不能起死回生。”
一抹哀愁在脸上展现,使得绝色容颜,楚楚动人,就连姬天凝也忍不住升起,我见犹爱的感觉。后宫的嫔妃美人虽多,却是没有人及得上宫幻凤。
“白马皇帝眼神一定有问题,不然就是心理有问题,如此美丽的美女,他都不动心,难道是铁石心肠?”
在心中暗暗诽谤着火逆鳞,心中对宫幻凤有些许怜悯,在她看来,如宫幻凤这般倾国倾城的美女,男人应该跪成一排求得美人青睐。
“这样的绝代佳人,要是放在我那个时代和世界,一定会成为天皇巨星,大红大紫,追求者云集,想怎么挑就怎么挑啊!”
“妹妹,如此说来,皇上的病情并不稳定,也许会有危险吗?”
“正是如此。”
“那么,妹妹便要抓紧为太医院送来的二人施术,也好令太后放心,令姐姐安心。”
“如今此地药物缺少,需要的医疗器械亦不足,何况病人亦要观察,手术不是轻易便可以做的,要做好准备才能施术。我会尽力而为,尽快施术。”
“如此姐姐便放心了,此事便托付给妹妹了,幸好真神赐神医于南诏,实乃是我南诏之福。”
“皇后谬赞,愧不敢当,我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医师,不敢以神医自居。”
“妹妹,近日来姐姐感到身体不适,便请妹妹为我把脉,看看是否可以医治。”
姬天凝无奈,终于还是躲不过,她一直对宫幻凤存有戒心,怀疑仰飞天是宫幻凤害死,有人欲害皇子,亦是宫幻凤指使。只是,她没有证据,火逆鳞更不准她插手此事,因此她亦没有什么办法,查明此事。
毕竟,她只是宫中被诸多嫔妃嫉恨的人,没有人愿意和她太接近。而风雨阁,亦不是嫔妃们可以进入的所在,幽深的禁宫,对她而言,仍然很陌生。
“皇后请坐,待我为皇后娘娘诊脉。”
知道推脱不过,只能让宫幻凤坐下,为她诊脉。
心中已经有了些计较,既然是不孕,总摆脱不了那几种妇科疾病。只是不知道,宫幻凤患的,到底是那种疾病。
纤纤玉指,搭在宫幻凤手腕上,微微闭目静静地诊脉。从脉象上看,脉按之细小,起落略微明显,但是并无什么重症。这样的脉象,说明宫幻凤并无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