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疼惜从姬天凝心中掠过,她低头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尚秋原,在她眼中,如尚秋原这般男子,本该是遗世而独立,如那雪山峰巅,凌空傲雪的雪莲般,傲然凌风,笑对生死。
他本当如雪山顶峰傲雪的雪莲,宁折不弯,如今却藤蔓般,拜伏在白马皇帝马前,匍匐在污泥之中。那样卑微恭谨,为了性命哀求,毫无尊严。
火逆鳞俯视着跪伏在他脚下的尚秋原,如果此时尚秋原跃身而起,抽出肋下的宝剑行刺,他丝毫不会感到意外。可是他能感觉到,尚秋原请降,是真心实意的,并不是因为尚秋原恭谨的态度,卑微匍匐在他脚下,而是尚秋原目光中深邃的凄伤无奈。
沉默着,尚秋原匍匐在地,没有得到火逆鳞的回答,心中暗叹。他知道曾经对南诏国欠下的债,几世也无法还清。南诏帝国对他无比痛恨,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他不是没有想过,火逆鳞不会接受请降,他们只有五千余人,面对十数万南诏大军,犹如巨浪中的一叶扁舟,瞬间就会被吞没。只是为了身后那五千多儿郎,不会因为不应该的阴谋,葬身于此,还有机会活下去,他不惜如此屈辱,只求南诏国主火逆鳞,肯给他的将士们一线生机。
尚秋原缓缓地挺直了身躯,抬起头凝视火逆鳞,他解下肋下的宝剑,双手举过头顶:“圣上,罪过皆在罪臣一人身上,罪臣愿意任凭圣上处置。请圣上用严厉的刑罚处置罪臣,即使是五马分尸,千刀万剐,罪臣亦无半句怨言。只是罪臣身后的五千儿郎,他们只是听从罪臣的军令,并无过错。望求圣上天恩,罪臣等五内铭感,他们愿为圣上效犬马之劳。”
宝剑从鞘中抽出,一抹秋水般的寒光,映照尚秋原平静淡然的脸。
“如蒙圣上恩准,罪臣愿自行在圣上面前,割离骨肉谢罪。”
“哧……”
尚秋原扯开衣襟,露出本来横亘着伤口结实的胸膛,一剑割了下去,一块血肉从胸肌上被割离。肉落下的时候,尚秋原伸出手,接住了那片肌肉。鲜血泉涌般流淌,一瞬间就红透了衣襟。
姬天凝倒吸一口力气,扭头看着火逆鳞:“杀人不过头点地,五千条人命,就不能让你有一点怜惜之意吗?何况他们已经请降,自古以来,杀降不祥,有点做皇帝的胸襟和风度好不好。”
“闭嘴,再废话朕就把你扔过去,和他们同生共死好了。南诏的规矩,女子不得干政,女子干政者,当杖毙。”
“杖毙,什么是杖毙?”
姬天凝对这个新颖的名词似乎不能理解,不过有个毙字,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杖毙就是用棍子活活把人打死,多谢姑娘为我求情,尚秋原罪无可恕,不敢求圣上宽恕,但求圣上开恩纳降,罪臣任凭圣上处置。
“砰砰砰……”
尚秋原以头叩地,额头破裂,血水顺着他的额头从莹玉般的脸庞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