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就是前面那辆马车,那马车里有一个比公主还漂亮的妞儿,还有大把的银票和粮食。若不是想着孝敬老大您,小弟我早就下手了。”
一个瘦子,带着猥琐的表情,色迷迷地望着远处的马车。若不是因为随行的军卒厉害,他哪里会告诉这位老大,早就下手把那妞儿抢过来了。
可惜,眼见两次下手都损失惨重,其余几拨不成气候的临时劫匪,也只是给大道添了几具尸体,当了来年的肥料。否则他断断舍不得把这肥羊,让给这位老大。
彪悍的身躯,他站在此人面前,只到胸口的位置。略带沧桑的脸上,线条犹如刀刻一般,一道惊心怵目的伤口,从左耳向下,直深入到脖颈。
浓眉虎目,淡漠的脸上毫无表情,带着一股杀气和冷厉。伤疤不仅没有破坏他的男子气概,更增添了几分彪悍和魅力。
背后背着一柄刀,红色的绸条在风中飘舞,浑身黑衣,紧紧箍在身上,勾勒出健美的身躯。双眼犀利地盯着马车及护送马车的军卒。从那些人的身上,他看出这些人绝不是散兵游勇,更不是一般的军卒。
尤其是其中有几个人,虽然表面看上去有些懒散,骑在马上摇摇晃晃,似乎已经睡着了一般。但是却隐隐透出一股杀意,令他忌惮。
那些军卒身着戎装,没有打出旗号,似乎只是护送私人眷属的队伍。
随行还有几辆马车,但是却装着杂物,和中间的马车完全不同。他没有看到马车上的女子,目光在这一队军卒的身上扫过,计算着利益和损失。
“马车里面是什么人?”
“不知道,是个水灵灵的小妞,据说医术通神。上次有个小子,肚子都被刀割破了,肠子流出来,那个小妞却救活了他。都说这妞儿,是神医下凡,要是老大你得到这个妞儿,以后弟兄们有损伤,就不用发愁了。”
“哦,医师吗?女子做医师,可不多见,在如此乱的丰原到处游荡,却是为何?”
“老大,我听说这女子,据说乃是南诏那妖姬神医。火刑台根本就没有烧死她,她用巫术逃了出来,不知道为何来到此地。”
老大沉思起来,他当然听说过妖姬巫女姬天凝的事情,如今这事情没有人不知道。传说纷纭,有的说巫女已经被烧死在火刑台上,也有的人说,巫女用巫术逃走,不知所终。
“也许只是一个有些高明医术的医师,怎么可能是那位神医仙子,她即便是没有死,到此战乱之地做什么?”
只是,听说马车中那女子很有钱,几次施舍粮食医药。他本不想,对如此一个具有仁慈心肠的女子如何,只是他的妻子如今难产,实在是等不得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何况,他亦看中了这队人马,马车上的粮食和财物。
粮食,如今在丰原米贵如珠,若是能得到那几车粮食和财物,便可以让手下的弟兄,度过一个寒冬。眼见天气越来越寒冷,手下许多弟兄还身着单衣,他如何能不忧虑。
默默计算对方的实力,有一百多个军卒,但是从他们的装备和马匹上,便知道是精兵。
他最看中的,还是他们的马匹,都是精挑细选的战马。
回头看了看,身边有五百多个弟兄,五百对一百,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犹豫。在这一代,他也是有名的山匪,本来也是良民,甚至祖上是丰原的官员。但是遭逢乱世,家中生变,便进山拉起竿子,做了山大王。
山中,有一千来人,这五百人是精英,也是主要跟随他出来打秋风的弟兄,其余的还有老弱妇孺。
车马停了下来,汤慕辰低声问道:“出去打探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启禀统领,还没有回来,已经派人再次出去打探了。”
“有些不对劲,打探的人应该回来回报,如今没有回来,前方定然是有问题。派几个同时去,若是发现不对,立刻放焰火回报。”
“是。”
有人答应一声,几匹马奔驰向前方而去。
燕风用脚尖踢了一下脚下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斥候,淡淡道:“他们似乎发现不对劲,恐怕不会上当了,可惜这个人的嘴太硬,什么也不肯说。只是说出,他们乃是扫北侯的人马。驸马爷如今在进攻丰饶,如何会派人到此地?”
丰原的人,仍然习惯称呼尚秋原为驸马爷,不肯承认南诏封的扫北侯大将军之职,多数人也没有因为尚秋原归降南诏痛恨于他。
“出击!”
燕风知道,再无法隐瞒踪迹,等对方进入包围圈,只能出击了。好在他们的人多了五倍,就不信拿不下那一队人马。
“有人偷袭,准备。”
一声呼喝,把正在马车中小寐的离恨天吵醒,他缓缓地掀开车窗,向外面望去,发现车马的速度慢了下来,缓缓地前行,左右的侍卫已经做好准备,张弓搭箭,做好迎击的准备。
他没有动,只是从车窗向外张望,若是小股的毛贼,根本就不用他出手。外面的侍卫,都是并肩王和尚秋原派来的精英,一瞬间就可以搞定。他不想,惊醒正在沉睡的姬天凝。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离恨天的脸色一变,在军营呆的久了,也学会从马蹄声中分辨敌人的数目。这数目可是有三百人左右,比他们的人马要多出两倍。
一路之上,不时会遇到不开眼的小贼,几十个上百个,只要放倒几个,就会一哄而散,不必太去在意。后来沿路的小贼,也知道这些人不好惹,不敢再前来骚扰。
刚刚太平了没有几日,想不到等来了大批的山贼,轻轻地抱起姬天凝,放在马车的被褥上。他的动作很轻,唯恐惊醒姬天凝。
姬天凝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她已经醒来,但是感受到离恨天的柔情,装作没有醒来,被离恨天放在厚厚的被褥上,仍然闭着眼睛。
离恨天从马车中钻了出去,跳上自己的马,也拿出弓箭和武器。
“停,准备!”
队伍停了下来,背靠乱石密林,下马把马匹牵入乱石密林中,隐蔽起来。竖起盾牌,有人把马车缓缓地拉入乱石后,分散开来,做好迎战的准备。
前去打探的斥候回来报信,前方有三百多人冲了过来,是否有埋伏不清楚。为了稳妥起见,点燃了焰火报信,同时做好迎战的准备。
此地周围不远,有南诏的兵马,那些兵马接到讯息,会很快派兵过来相助。纵然敌人较多,他们只要坚守一段时间,就可以得到援助。
汤慕辰派出人,前去报讯,要求接应派援军到来。若是没有姬天凝在此,他们本可以冲杀一阵,突围而去。但是他不敢冒险,姬天凝毕竟是没有名分的郡主,并肩王的义女。
并肩王亦吩咐过他们,一切以姬天凝的安危为主。
他的职责,便是把姬天凝护送到安全的地方,方可返回。起码要送出丰原,才算是完成使命。
“真不知道王爷为何对这妖姬如此重视,还收她为义女。莫不是王爷,收儿女成瘾了不成?先是收了尚秋原为子,如今又收了妖姬为女。”
无奈地摇摇头,他也不敢派小队人马送姬天凝离开,若是对方在暗中有埋伏,就会中了调虎离山的计谋。对方明知他们是难啃的骨头,还敢前来,定是早有准备。
几百匹骏马,绕着圈子没有靠近,只是零落地射出一排羽箭。但是在汤慕辰等人竖起盾牌,隐身在密林乱石后面,也没有任何损伤。
汤慕辰没有下令放箭,对方放了一排羽箭,便飞快地退了下去,进退之间有序,和其他的毛贼草寇不同,颇有规矩倒像是正规的军队。
“来者何人?敢阻挡我们,可知抢劫军队,乃是死罪吗?”
燕风提马向前,淡漠地道:“把财物和马车中的女子放下,便放你们离去,不会有一点伤害。若是不从,休怪我燕风无情。”
汤慕辰心中一沉,燕风的名字他听说过,听说此人祖上原本是丰原的官员,后来家中遭逢大变,才落草为寇。其手下的弟兄,亦多是原来跟随他父子的将士,和他一同占山为王。
“我们乃是尚大将军的部下,送其家眷路过,尚望放行。”
汤慕辰知道,尚秋原在丰原颇有人望,于是没有打并肩王的旗号,而是用了尚秋原的名义。
“驸马爷如今远在丰饶,何况驸马爷的家人,早已经不在世上,你谎言欺诈,也不找个好理由。”
“燕将军,你的大名我素有耳闻,并未谎言欺诈。这马车的女子,便是尚大将军的义妹,乃是奉了大帅的命令,送她离开丰原。”
一人挺身站出道:“不错,燕将军别来无恙,可还认得某家乎?”
燕风看着那人,似乎感觉眼熟,眼中蓦然一亮:“莫非是金将军否?如何变化这般巨大?”
盔甲在身上,松松垮垮,犹如一个骷髅般,金甲脸上露出笑容,却是更加瘆人,让人不敢直视。
此次,金甲再次请命,要亲自送姬天凝出丰原,以补偿之前的过失,尚秋原便派他前来护送。
“想不到燕将军还认得金某,金某死里逃生如今残躯已变化太大,旧人多半不认识了。燕将军风采如昔,可喜可贺。“
燕风急忙跳下马来,向前几步,单膝跪在地上:“不敢,燕风拜见将军,失礼之处望将军恕罪。不知是将军驾临,在此请罪。”
金甲从乱石后走了出来:“燕将军不必多礼,请起。”
他伸手把燕风扶了起来,燕风恭谨地躬身道:“敢问驸马爷一切安好否?”
“大帅一切安好,如今陈兵在丰饶城下,正在围城。燕将军,可是仍然在山中逍遥自在吗?”
“惭愧,在下若知果然是驸马爷的队伍,必定远接近送,如何敢造次。此番,真是令在下心中不安,请将军代为在驸马爷面前谢罪。”
金甲摆摆手道:“不知者不罪,你不知是我家大帅的人马,大帅如何会怪罪。只是昔日大帅有意请燕将军归于麾下,燕将军不肯,今日可还没有改变主意吗?乱世之中,就凭你的这一点人马,还不够给并肩王塞牙缝的。只是王爷无暇顾及你,你才安然到如今。“
燕风脸一红,若不是并肩王着眼大局,忙于攻城略地,和尚秋原形成合围之势,直逼丰饶,意欲把丰饶变成一座孤城,如何会让他在眼皮底下,存活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