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天凝以病体未愈做借口,深居简出,后来更是很少去见宫九天。
好在,宫九天因为已经派了婢女在姬天凝身边,认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他事物繁多,忙于军务和北夷、静海结盟,对抗云梦,因此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去注意姬天凝。
近期,宫九天又离开了平城,回丰饶去探望火逆鳞的伤势。
宫九天本来早就该回去探望火逆鳞的伤,只是他懒得去见火逆鳞,加之要主持三国会晤结盟之事,便一直拖延了下来,眼看过去了一个多月,再拖延下去,便有些不合情理了,这才带了兵马,回丰饶去探望火逆鳞。
火逆鳞到达丰饶后,便一直留在丰饶养伤,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仍然没有多少精力去处理太多的事情。
“唉,朕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可能是因为到了丰饶,丰饶地处北方,他对这里的气候并不适应,加之身体虚弱,情绪低落,因此时常感冒发烧。这让火逆鳞的心情更加不好,不时的头痛,更让他暴躁不安,喜怒无常。
只是如今的他,却是没有多少精力去发泄心中的郁闷,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点燃炭火温暖的房间中休养。
“朕可是要到大限了吗?不可以,朕不能死,朕的膝下,至今还没有子嗣。”
他本想,找几个丰原的女子来,或者便直接从丰饶的皇宫中,随意找几个女子来宠幸了,也好为自己留下子嗣。奈何,如今他是力不从心,连宠幸女子也是做不到。
身上的伤口仍然时时隐隐酸痛,便是想练武也不可能,无力倦怠,时刻折磨着火逆鳞,想做的许多事情,也只能望洋兴叹。
“传御医和军医过来。”
丰饶原皇宫的寝宫中,传出火逆鳞无力而又暴躁的声音,五德微微摇摇头,忧心忡忡地向寝宫中望了一眼,示意让人去传御医和太医。
进入丰饶后,便从南诏传来了最好的御医,还在丰饶找到了原来丰饶的御医。但是,这些人,都无法改变火逆鳞如今的状况,火逆鳞的伤势或者说病情,早已经超出了这些的人认知。
此时,负责火逆鳞健康的这些医师们,也知道火逆鳞的伤是因为那位曾经传说中的妖孽巫女娘娘出手,才能活了下来,他们如何能了解姬天凝的手段。
“五德,五德……”
火逆鳞在寝宫招呼五德,五德急忙走进寝宫,他便一直守候在寝宫之外,等候火逆鳞的吩咐。
“皇上。”
“五德,可有乐天的消息?”
“启禀皇上,没有乐天的消息,想必乐天已经离开了此地,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跟随丰原公离开后,便没有和丰原公一起回去,应该是半路便离去了。”
“一群废物,连一个人也找不到,留之何用。”
火逆鳞揉着太阳穴,瘦削的脸此时两腮无肉,他瘦削了很多,此时颇为骨感。浑身瘦骨伶仃,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柔弱,脸色却是阴沉的有些可怕。
“皇上无需忧虑,奴才已经把皇上的近况,派人去向娘娘禀报了,想必过两日,禀报的人便会回来,带回娘娘治疗的办法。如今,还请皇上按照娘娘的吩咐,用药静心休养,莫要多操劳才是。”
“朕再休养,就休养成死人了。”
五德低垂下头,不敢再多说,如今的火逆鳞,时而暴躁不安,时而喜怒无常,时而柔弱无助。唯一好的是,火逆鳞如今没有发狂的能力,便是暴躁起来,也没有随手杀人的能力。
曾经五国的名将,战场上的高手,取上将头颅如探囊取物一般的那位冷血君王,如今大部分的时间,只能是卧病在床。
寝宫中,飘荡着淡淡的中药味道,火逆鳞如今嗅到这种味道便会头痛欲裂。只是,现在的他,却不可能一日无药。
伸出手臂,握紧了拳头,如今的拳头却是如此无力,颓丧从心底升起。
难道,他以后的大好时光,便要如此虚弱无力,大部分的时光都在床榻上度过了吗?
“五德,你说朕可还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皇上,请皇上静心好生休养,按时服药定然会恢复到原来,龙体康健。”
“龙体康健,龙体康健……”
火逆鳞低声反复嘀咕着五德的话,脸色更加阴沉,曾经两次派人去并肩王的军中见姬天凝,但是,第一次便被并肩王给阻挠了。
其后,他不能明面派人去见姬天凝,知道并肩王定然不会让他如愿。
暗中,曾经派人去见过姬天凝一次,回禀他身体的近况,求姬天凝赐予方子和药物。但是他并不明白,即便是姬天凝,也没有可以让他很快便能恢复的神药。
得知火逆鳞的情况后,姬天凝甚为黯然,写了方子配了药给火逆鳞带了过来。
“她便没有只言片语,带给朕吗?”
五德低头躬身:“皇上,如今娘娘身在王爷处,多有不便。皇上早日养好身体,便可去王爷军中,可以见到娘娘。”
火逆鳞摇摇头:“他不会让朕见到她的。”
心中更加无力,如今纵然知道,她就在三百里外的平城,却是想见一面也不可得。
他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只能咫尺天涯,遥望心爱的女人,却是无法见到。即便是他到了平城,没有并肩王的允许,他也不可能见到她。
而她,若是不想见到他,那便正中并肩王的意。
“姬天凝,朕的小野猫,你可还想见朕吗?难道,昔日的情意,你便都抛之脑后,忘记朕了吗?”
病中的火逆鳞,情感格外脆弱起来,对姬天凝的思念,也日渐沉重。此时,他才发现,心中对那只小野猫,相思已入骨。
“小野猫,你可是要记恨朕一辈子,便想再也不见朕一面了吗?”
火逆鳞神色黯然,闭上眼睛,只是脑海和眼前,总是晃动斯人的倩影,挥之不去。
“启禀皇上,御医和军医传到。”
“滚,让他们滚,都给朕滚,全是一群废物!”
“咳咳……”
火逆鳞剧烈地咳嗽起来,气喘吁吁地睁开眼睛,无奈地靠在床榻上。
“请皇上息怒,皇上如此激动,对龙体不利。便让御医和军医,进来为皇上诊治,看看近日皇上恢复的如何吧。”
“派去找她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启禀皇上,应该这两日便可以回来了,上次娘娘曾经言道,皇上若是能静下心来,不去操持杂务静养,恢复的可以快些。”
“朕能做到吗?”
火逆鳞看着五德,若是可以,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要处理,只是如今,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大都交给了并肩王和尚秋原去处理。其余的事务,也只能由身边的人代替他处理。
他也明白,如此一来,并肩王的权柄更重,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曾经一怒之下,想处罚尚秋原,但是因为要进行三国会晤,此事缺少不了尚秋原。而要保住南诏在丰原的利益,治理丰原,还是无法缺少尚秋原。
宫九天,更送来奏折,为尚秋原请功。
“并肩王这是在拉拢尚秋原,以此向尚秋原示恩,更是警告朕,不得处罚尚秋原。”
为尚秋原请功,便是暗中向他表示,尚秋原只有功,没有过。他明白宫九天的意思,却也只能按照宫九天的奏折去做。
因为那时的他,大部分在昏迷之中,不能也不敢再起事端,唯恐南诏在丰原的利益受损。当时他想的是,先放过尚秋原,日后等他恢复的差不多,随时可以处罚尚秋原。
如今看起来,这个目标无比遥远,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的伤口早已经愈合,但是身体却是比以前糟糕了百倍,精神亦不足维持他处理应该处理的事务。
“五德,朕总感觉到,似乎朕离大限不远了。”
“皇上,皇上……”
五德惶恐地跪倒在地,磕头不止:“求皇上莫要如此说,皇上正是盛年,如今只是伤势未愈,奴才求皇上莫要多操心了,安心把龙体养好,才好安排其他。”
“朕的身体,还能好吗?上次命人向她询问,为何朕如今身体如此,她却没有回答什么,莫非是有什么在隐瞒朕?五德,你说她是否对朕心中怀恨,便想看着朕备受折磨,以解心中之恨?”
“皇上莫要如此说,虽然娘娘对皇上杀死离恨天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但是娘娘断然不会因此便做出如此狠心的事。若不是娘娘连夜及时赶到,又不惜性命把血输给皇上,皇上如何能清醒过来。”
火逆鳞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他如何可以这般想那只小野猫,便是对宫幻凤,宫九天,那只小野猫也不曾在为他们诊治时,暗中下过什么毒手,何况是对他。
“唉,朕是太过烦躁了,她当然不会如此。”
“皇上在娘娘心中,还是极重要的,只是娘娘也需要时间静一静,平复心中的伤痛。皇上养伤期间,便让娘娘也静心休养一段时日,恢复玉体吧。”
“她如今身体可好?”
“听闻娘娘如今尚未完全康复,仍需每日静养服药,从来不出府门,连闺房也很少出去。”
“她还没有好吗?朕给她送去的东西,并肩王应该会交给她吧?”
“皇上请放宽心,听闻王爷对娘娘十分宠爱,不仅赐下很多珍贵的药物,还特意调了王府中的婢女侍候娘娘。皇上所赐之物,王爷也都交给娘娘了,还派人从北夷要了雪参,给娘娘进补。”
“他倒是有心,不过是因为姬天凝令他有了后嗣,便如此善待她罢了。如此,也可令我放心一些。那尚秋原……”
火逆鳞说到此处,忽然停口,想到此话,却不是应该对五德说出来,不由得满腹郁闷。
“皇上无需忧虑,丰原公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只是娘娘昔日对丰原公有恩,又被王爷收为义女,因此丰原公才做出如此唐突莽撞之事。丰原公军务繁忙,娘娘留在王爷处,便可见丰原公处事,仍然极为妥当。”
“启禀皇上,并肩王前来觐见皇上,向皇上问安。”
有人在门外回禀,火逆鳞冷笑:“他终于肯来探望朕了吗?咳咳……”
“皇上,奴才去迎接王爷。”
火逆鳞点点头,五德急忙出去迎接并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