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归来之时,朕当永不负卿!”
姬天凝咂摸着这句话,一时间痴了,能让他说出这句话,该是多么艰难不易。他如今,终于也肯低下高傲的头颅,求她回到他身边了吗?
只是,如今早已经是物是人非,她和他之间,还有可能吗?
手,从衣襟中掏出了那两颗色彩艳丽变幻的琉璃珠,放在手心之中。两颗琉璃珠,便如离恨天的深情潋滟的眸子,正在凝视着她。
“天天……”
心中一阵抽搐般的剧痛,最近她不敢去想离恨天,也不敢把这两颗琉璃珠拿出来看。
她担心,引起心中的伤痛,会影响到胎儿。
“天天,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我都会让孩子跟随你的姓氏,如此你可愿意?”
眼睛湿润起来,把两颗琉璃珠放回到衣襟之中,这两颗琉璃珠,便一直吊在胸口,正是心脏的位置。日日夜夜陪伴着她。
虽然,她已经和尚秋原缱绻情深,两情相悦,但是心中从不曾淡忘了离恨天。
因为离恨天的离去,她更加明白,该珍惜能拥有的时候,千万不要犹豫。因为,可能一错过,便是一生一世永远不能再见。
缓缓地闭上眼睛,让情绪稳定下来,怀孕的人不宜大喜大悲,她的第一个孩子,要让离恨天做父亲,随离恨天的姓氏。
当她做出如此的决定时,心中是欣喜的,因为她可以为离恨天留下后嗣。虽然,这个孩子并不是离恨天的骨肉,但是,却可以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寄托无尽相思和深情。
“天天,我会好好把你的孩子生出来,让这个孩子健康长大。你在天之灵,便保佑我,看着这个孩子吧。”
轻轻地把火逆鳞的信,叠了起来,放在一个封存了很久的小包中。小包被打开,露出一角明黄色。
“还在啊,一直都在,或许,我该把这一纸诏书和这封信,一起烧掉变成灰烬。”
沉思了片刻,把诏书和信,几番就欲扔进炭火盆中,终于是心中有所不忍,把诏书和信卷在一起,放到了小包之中,塞到了背包的底部。
“虽然,如今你说不负卿,但是,我却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你我以后,便是越来越远的两条线,向各自不同的方向分离。但愿,你的身体可以尽快恢复,回祖龙去休养,而我,留在这里也不会太久了。”
想到就要离开这里,想到尚秋原不久后,便会来接她离开,一抹温柔的笑意在唇边展现。若是可以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夫复何求。
“或许,我们可以泛舟海外,去寻找那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再也不回这乱世之中,做一对神仙眷侣。”
微微叹气,如今她仍然留有美好的幻想,算是为自己的内心,留下最后一线梦想。
打开御医们写的书信,仔细地分析火逆鳞如今的病情,她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又是在战场上,很勉强地摘除了火逆鳞的肾脏,定会给火逆鳞的身体,带去很多后患。
“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应该是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的伤势太重,需要长久的时间静养去恢复。如今,他却偏偏要操劳思虑,不肯好生静养,如何能尽早恢复。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到底是不忍心看火逆鳞被伤痛病魔折磨,细细想了良久,写了方案出来。
宫九天只在丰饶逗留了一日,次日便离开丰饶,他没有直接回平城,而是去了其他地方,处理丰原的事务。如今火逆鳞伤重,不能处理军务国事,丰原的事情,便几乎全落在他的肩头上。
“火逆鳞小儿,便是你如今在丰饶又能如何?以为你的人在此地,便能把丰原掌控在手中,仍然做你的皇帝吗?如今却和往昔不同,再过不久,凤儿便会诞下皇子,那时南诏有没有你,都是一样。”
他阴冷地一笑,一直在表面和火逆鳞保持平衡,也是因为宫幻凤一直没有孩子。如今宫幻凤如果诞下皇子,便当被立为太子。
南诏有了太子,火逆鳞的生死对宫九天而言,生便不如死。
火逆鳞死,他便可以用并肩王的权势,扶宫幻凤的孩子继承皇位,执掌南诏的大权,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启禀皇上,王爷已经离开丰饶了,说是要去和静海会面,商谈军务。”
火逆鳞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养神,没有说话。
五德忧心地看着火逆鳞:“皇上,这些琐事皇上便不要再思虑了,如此劳神,对皇上的龙体有碍。”
“派去见她的人,可曾回报?”
“皇上,还没有,想必便在这两日了。上次娘娘曾言,让皇上莫要过问任何琐事,安心静养,最好回祖龙休养,伤势恢复的会快些。此地偏近北方,天气寒冷气候异常,皇上乃是南方人,恐怕多有不适应,会对龙体有影响。”
“你说,她得知朕伤重病重,可会回来看朕?”
五德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何不回答朕的话?”
“皇上,启禀皇上,娘娘如今在王爷的军营中,被软禁在平城,恐怕行动不便,难以回来探望皇上。”
“若是她有自由,她会回来朕的身边吗?”
火逆鳞黯然神伤,他正伤重,时常会昏迷时,她便毫无留恋地离开,没有一丝犹豫。如今,她纵然知道他伤重不愈,可会想回来探望他,甚至留在他身边吗?
五德不敢回话,低下头不做声。
遥望平城的方向,火逆鳞发觉,从未如此地想过那只小野猫。便是上次姬天凝逃宫而去,他虽然恼怒发病,也没有如今这般的思念和柔情。
“朕为何近日如此多愁善感,五德,可是因为朕身上,有她太多的血吗?”
“奴才不知,皇上请不要再劳神了,休息片刻吧。”
“朕这些年,从未休息的如此多,咳咳……”
火逆鳞烦恼地咳嗽起来,他想如昔日一般,骑在飞驰的马上,奔跑在沙场,看着敌人的头颅,在自己的刀下滚落。
但是,此时的他,便连练武也是很难,活动的稍多些,便会感觉疲惫虚弱。
“启禀皇上,信使有密信送达,是从平城送回来的。”
火逆鳞的眼睛一亮,她终于送信回来了,可曾看到他的亲笔书信?看到后,是否会动心,生出回到他身边的心思?
五德急忙走出去,把密信拿了进来,呈给火逆鳞。
火逆鳞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还是第一次,亲笔给一个女子写那般情意绵绵的话。心中有些期盼,又担心自己的期盼会落空,忐忑起来。
五德躬身退出,知道此时不便留在此地。
打开书信,入目是那飘逸熟悉的字体,不是用毛笔所写,仍然是用那种软木条,蘸了墨汁在纸上所写。
看了一遍书信,火逆鳞失望地放下了手中的书信,书信中,都是该如何为他用药,该如何休养等事宜。
“小野猫,你如今便没有一句话,可对朕言了吗?”
目光落在信封上,急忙拿起信封,把信封打开,里里外外看个清楚,却是没有找到只言片语的回应,似乎姬天凝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句亲笔书写的话。
“你是没有看到,还是看到后,不想回应朕?”
“啪……,咳咳……”
火逆鳞重重地在桌案上拍了一下,愠怒地从床榻上起身,在寝宫之内徘徊。他如此做,难道还得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回应吗?
“朕已经答应永不负卿,为何你还如此固执。须知,你是朕的女人,难道你的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男人?”
恨恨地推开窗子,寒风从窗外吹拂而进,火逆鳞打了个寒战,心顿时冷了下来。
“小野猫,你是在怪朕杀死了那个胡儿,还是和尚秋原有了私情?”
让火逆鳞最恼火的,是他不能为此处罚尚秋原,还要依照并肩王宫九天的奏折,赏赐尚秋原。
作为一国之君,做到火逆鳞如今的份儿上,可以说郁闷到极点了。
寝宫外室的五德,听到寝宫里面的声音,无奈地叹气摇头,以火逆鳞这般的情绪,对病体可没有丝毫的好处。
火逆鳞就想把姬天凝写的治疗方案,还有药方,扔到地上。一把抓了起来,却有一股悠远的奇异馨香,钻入他的鼻孔。
手立时停了下来,把信放到鼻端嗅着,这熟悉而又奇异的味道,令他的情绪顿时稳定下来。宛如那道倩影,便在身边。
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那张宜嗔宜喜古灵精怪的娇靥,莫道不相思,相思已入骨。几番入梦中,醒来徒怅然。
多少次,那道倩影进入他的梦中,挥之不去。这一次姬天凝的离开,又和上次不同。火逆鳞能感觉到,自从离恨天被他杀死后,姬天凝心中受到的巨大伤害,无法言喻的伤痛。
便是从那时起,他能感觉到,姬天凝对他的态度大为改变。
“小野猫,那时我是被头痛折磨,神智并不清醒。何况,那个胡儿敢拐带朕的女人逃走,还觊觎你,胆大包天引诱朕的嫔妃,更杀死了朕的御林军,朕岂能放过他。你如何便不明白,朕对你的心意?”
重新拿起姬天凝的信,仔细地看了起来,毕竟,如今被伤病所折磨,他最想的还是让身体好起来。
留在丰饶养病,迟迟不肯回祖龙去,火逆鳞有着自己的想法。一来,他不愿意回去面对宫幻凤,尤其是已经有了身孕的宫幻凤。
二是,他在此地,宫九天便要忌惮一些,他也可以借机接手丰原,收揽丰原的人才以为他所用。本来,他已经颁布诏旨,加封了一些丰原的大臣,若不是因为被偷袭受伤,便会利用这次机会,召见丰原的降臣,施恩收拢人心。
如今的他,却是不便见任何一个丰原的降臣,亦不想把自己伤重的消息走漏。
虽然外面谣传纷纭,但是他深居丰饶的皇宫之中,其余四国也不确切地知道,他到底伤病到什么程度。
一旦令其他四国得知,他如今病弱不堪,对南诏在丰原的大局,便非常不利了。
丰原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鉴于南诏、北夷、静海公开脱离云梦,不再奉云梦为天下共主,其余的诸侯,也有几个,纷纷声明建立国家称帝。继三位诸侯称帝后,又有三位诸侯,迫不及待的自立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