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天,他们终于进入了德州草原,德州草原距离德州城只有数十里路,有人远远地看到了帐篷和一群散布在草原上的牛羊,顿时欢呼起来,其余的人也显得十分雀跃,经历了几日的艰辛,他们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至少不会像昨日那般艰险。
卫士们开始策马狂奔起来,向着北秦牧民们大声地吆喝,妇女们看着蓝天白云,绿草幽幽,风吹草低现牛羊的场景,也都欢快地唱起了北秦牧民的民歌,回到祖国的感觉比什么都好,让她们暂时忘记了一切的伤痛。
江雨寒和周兰看着这样的场面,都忍不住微笑起来,他们总算回来了,从东胡大营到神山小城,又从神山小城到东胡草原,现在又到了德州草原,他们一起走过了好多地方,从敌人后方绕了回来,也的确经历了许多的苦难,但幸运的是他们都活了下来。
北秦的牧民们听到马蹄声,都纷纷勒马观望,看到一群身着甲胄,疑似骑兵的人鲜衣怒马地奔了过来,顿时都有些紧张。他们聚集到了一起,然后准备把牛羊都赶回去,但是那队人马的速度十分快速,眨眼间已经到了近前,有两个年轻人滚鞍下马,其中一人神色和善地道:“老乡,我们是神山小城的牧民,神山小城被东胡人攻破了,我们都是逃出来的,希望老乡们行个方便,让我等借宿一晚,顺便借点粮食。”
“你们是牧民?怎会作这般打扮?”一个牧民怀疑地道,另外一个年轻人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后方还有家眷,等他们到了一定会给你们说个清楚,同是北秦人,希望老乡们能够帮帮我们。”
“也罢,就等你们说清楚,东胡人时常有探子潜入德州,所以我等的小心谨慎并不是针对各位。”一个牧民道,卫士们纷纷点了点头,然后都下了马等候江雨寒他们的到来。
等到江雨寒、周兰和一众家眷都到齐了,由周兰详细地介绍了事情的经过,并且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除了江雨寒,所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之后都是大吃一惊,高高在上的虎贲营统领竟然会在此地出现,所有人都觉得不敢相信。
一个牧民明显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周兰,然后道:“虽然听闻虎贲营从武州到了映州前线作战,但虎贲营怎么可能会被打败,东胡人又怎么可能驯服控风神龙,简直是一派胡言。”
周兰很郁闷,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令牌已经被东胡人搜去了,显然她确实是口说无凭,就在她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江雨寒说话了:“诸位,不管周兰是不是虎贲营的统领都无所谓,但我们都是北秦人,只这一点已经足够。我们杀了神山小城的东胡人,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所以希望你们能够相信我们,至于我们的身份,日后你们必定会知道。”
牧民们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同意借给他们十几顶帐篷,还有一些粮食和牛肉。虽然如此,这些牧民还是防备着江雨寒等人,让他们把帐篷扎得远一些,并且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把刀剑弓弩放在枕边,一旦发生变故,他们好及时应对。
得到牧民们的帮助,江雨寒他们终于可以在帐篷里面睡个好觉了,并且还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还有味道不错的牛肉,对于经历了千辛万苦的他们来讲,这些已经是全天下最美的美食了。
在德州草原待了一晚上,江雨寒等人告别了牧民们,然后向着德州进发,他们并不知道昨夜有牧民赶回德州报信,德州方面正严阵以待,设好了埋伏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德州牧是一名武将出身,曾经在与东胡的作战当中立下过大功,但也受了极重的伤,伤好了之后,双手基本上废了,不能再拿过重的东西,所以刀剑几乎是不能沾了,于是在改为从事内政工作。德州人最是痛恨东胡人,德州牧也是德州本地人,加上自己的双手都是被东胡人所伤,是以对东胡人更加仇恨,所以当他听闻有一支队伍从东胡草原过来的时候,顿时起了警觉性,他调集了城内步兵营和骁骑营的一个旅埋伏在城外的道路两旁,并且在城楼上还埋伏了神机营一个旅的弓弩手,只要那队人马稍微露出点马脚,那么他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由于睡了个好觉,又吃了几顿热腾腾的饭菜,江雨寒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这一日已经可以自行走动了,周兰一直守候在他的身旁,随影随行,众人都把周兰当作了江雨寒的夫人,有人还称呼她为江夫人,让她好不尴尬。
又走了半日,这天下午,队伍来到了德州城外,这座城池饱经战火,显得十分沧桑,城墙也几经修葺,看起来新旧夹杂,颇有些古城的韵味。城楼中央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德州城,城门外面有两队长枪兵在执勤。
江雨寒本想派一个人上去对那些兵士说明来意,但被周兰阻止了,她亲自走了上去,两队长枪兵早就看到了他们,这时周兰走过去还没有说话,那些长枪兵就突然把她围了起来,然后把长枪的枪尖都对准了她。
江雨寒一着急,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卫士们听到这一声大喝,都以为那些长枪兵要对江夫人下手,于是纷纷拔出剑冲了过去,江雨寒来不及阻止,突然两边的草丛内齐刷刷地站起来无数的士兵,还有骑兵从远处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江雨寒看到这一幕,按在长剑上的手顿时松开了,他知道抵抗是没有用的,这些都是德州城的精锐士兵,人数又百倍于己方,如果贸然反抗,只会招致屠杀。他高声地下达了命令:“都别动,放弃抵抗。”
卫士们闻言都纷纷地停了下来,然后垂下了手里的剑,一队步兵凶神恶煞地冲过来把卫士们手里的武器全部缴了,然后都围了起来。江雨寒看着城门口的位置,他知道这个时候主谋应该要出来了。
在众多亲兵的拥簇下,德州牧王洪洋和德州总兵孙凯联袂而出,王洪洋爽朗地大笑了几声,然后对着江雨寒喝道:“兀那汉子,报上名姓,若有迟疑,必斩不饶!”
江雨寒看了看王洪洋,道:“来的可是德州牧?”王洪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在德州能够调动这么多兵马的除了德州牧就是德州总兵了,你猜对了也不稀奇。还是老实交代,耍滑头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江雨寒确实想先入为主,谁知道被对方看了出来,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就听到周兰笑道:“王大人怕是不认识我了。”周兰把头顶上的羊皮毡帽摘了下来,满头青丝散落,随风摆动,煞是惊艳!江雨寒也不由地心动,虽然看惯了楚云梦的脸蛋,但是却从未见过她身着古装,作出这般娇媚的姿态,而且楚云梦前卫时尚,头发都是烫过的,不像这般顺直柔亮。
王洪洋和孙凯定睛一看,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急忙同时挥了挥手,道:“撤了撤了。”说完两人急忙满脸歉意地迎了上来,走到周兰的面前,两人跪下齐声道:“原来是周统领,卑职失礼了!”
周兰的父亲是北疆侯,在烟云十六州的地位仅次于亲王秦震毅,周兰身为北疆侯的独生女,整个烟云十六州哪有不认识她的官员和将领,尽管王洪洋和孙凯两人都是一方大员,但是见到这个官职比自己低的虎贲营统领,还是需要行礼。
周兰此时跟同伴们一样狼狈,在东胡草原上频频遇险,让她的衣衫也破烂不堪,所幸江雨寒找了件完好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但依然是灰头土脸,像是逃难的难民。她看到这两人还能认出她来,急忙欠身道:“两位请起,可否让我等先进城洗漱干净再说……”
女人都是爱美的,现在这般模样周兰自然是不想被更多的人看见,她只想马上泡在木桶里面洗个热水澡,撒些玫瑰花瓣,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王洪洋和孙凯二人互相看了看,然后王洪洋谨慎地道:“这……”
“怎么?”周兰看他说话迟疑,忙道:“莫非怀疑我们是东胡探子?”王洪洋尴尬地笑了笑,道:“周统领,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映州已经陷落,镇北王爷严令各州闭关死守,不放任何人进出城。再则,周统领为何从东胡草原而来?”
“你是怀疑我?”周兰有些愠怒地道,王洪洋更加尴尬,道:“不……卑职没有那个意思,卑职的意思是……”王洪洋警惕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江雨寒,然后把嘴巴凑到周兰的耳边低声道:“卑职怕周统领被人胁迫……所说的话不是出自本人的意愿……”
“混账!”周兰怒喝一声,王洪洋吓得急忙跳开,那些亲兵们急忙围了上来,王洪洋赶紧挥退了他们,只见周兰满脸怒容地道:“你可是听闻虎贲营在映州前线溃败,而本统领被东胡人擒获,如今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穿过了东胡草原,你觉得本统领是被东胡人故意放回来赚城的?”
“卑职……卑职确实是这般认为,国家正值存亡之关键时期,卑职不得不严加防范。”王洪洋很无奈地道,周兰还要发飙,江雨寒拉了她一把,然后笑道:“王大人也是为国尽忠,盘查得严格一些也是应该的。”
“你是何人?”孙凯一直没有说话,就在刚才周兰和王洪洋对话的时候,他已经把江雨寒这支队伍的每个人都仔细地研究了一遍,他发现江雨寒跟周兰站得很近,而且此人身后的人隐隐地对他有一种恭敬的态度,听到江雨寒开口,他急忙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