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谦与罗四娘自离了五霸岗,悠哉游哉的入了浙江地界,虽是初冬,却并未有想象中的寒冷,荀谦自那日之后一直嘻嘻哈哈,倒是罗四娘可惜了新买的棉裘,抱怨道:“好久没来这地界了,倒是忘了此地冷的晚了些,倒是苦了我背着这么重的包袱。”荀谦道:“谁叫你买了?我说了晚些时候再买,你非的说这时候买衣服便宜,现在穿不上了,又在抱怨,何必呢?”罗四娘拍着马,道:“到冷的时候买衣服,那就贵多了,这不是浪费钱不是?”荀谦笑道:“你收了那些人那么多银票,害怕没钱买衣服?就算没钱买,我去杀些山贼,弄些赏钱,怎么没钱给你买衣服?”罗四娘兴趣阑珊,道:“这不一样,懒得和你多说。”
荀谦见罗四娘拍马快行,心情似有不悦,拍马上前,问道:“怎么了,四娘,我们不是到浙江了么?怎么还不高兴?”罗四娘叹了口气,道:“我怎么不高兴了?”荀谦道:“你脸上都快冒出黑气儿啦,我就是再怎么不上心,也会问问你不是?不高兴就说说,别压在心里,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昨晚上就黑着个脸,到底愁些什么?”罗四娘挥挥手,迟钝道:“没,没什么,你别多想。”荀谦凝声道:“你我夫妻,有什么事不能说?我就连那等恶事都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
罗四娘听了这话,却是眼中泛泪,偏过头去,话也不敢说了。荀谦见罗四娘神态不对,跃到罗四娘马上,环抱罗四娘,问道:“四娘,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个样子?你可不是那等哭哭啼啼的小女子,出什么事了?”罗四娘伏在荀谦怀里大哭道:“谦郎!我...我,我生不出孩子了。”荀谦一时没听清楚,问道:“什么?”罗四娘悲泣道:“昨日下午你出去买东西了,我、我找了位认识的老郎中,那人,那人说我胞宫太薄,不能,不能生育子女,我,我...谦郎。”荀谦目瞪口呆,连拍着罗四娘的手也忘了拍了。荀谦沉默了一会儿,按下心中的臆想,叹了口气,继续拍着罗四娘的后背,抚慰道:“生不出就生不出吧,有你就成了,我要不要孩子无所谓,倒是你...你若是真的想要个孩子,我们干脆去收养一个,如何。”罗四娘哭道:“不一样,不一样...”荀谦道:“有什么不一样?孩子有没有无所谓,有你在就行了,四娘,别想那么多,既然你我要去西湖,那我们就好好的走一走,别想着这些破事。乖...不哭了,哭红了眼睛,就可像兔子一样了,四娘,你是知道的,我最讨厌兔子了。”罗四娘知道荀谦在逗着自己,却也不好不答,心中虽是悲苦难过,仍是呜咽道:“那你还吃...”荀谦一噎,边拍罗四娘边说道:“就是讨厌才吃的,不多吃一些怎么显得我讨厌兔子?乖...四娘,我们今天快些赶路,争取今日就到杭州城,休息一日,后天就去西湖划船,怎么样?”罗四娘死死抱住荀谦,心中稍稍好了些。生怕荀谦跑走了,微微的“嗯”了一声,不再言语。荀谦见罗四娘微微出神的双眼,心中有些难受,叹了口气,一夹马腹,只希望快些到杭州城。
行至傍晚,两人到了杭州城,找了家客栈住下,当晚,荀谦怕罗四娘想着怀不上的事儿,在她身上好好耕耘了一翻,上次中了春香那次还要生猛,等罗四娘疲倦睡了,荀谦在呼了口气,起床穿了衣服,喃喃道:“生不出就生不出吧,我又不是非的要孩子的那种人,何必那么在乎?”叹了口气,盘腿坐下,自嘲道:“自这次下了山,好久没这么行了房就练功了,啧啧,苦煞我也。”苦笑几声,荀谦闭目凝息,开始练起内功。过了许久,罗四娘听得没了声响,微微睁着眼,眼泪又开始缓缓落下,心中念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在乎...无生圣母,你为何...不,这就是我替夫君的偿还的业报?有了丈夫,没了儿子?没了女儿?...”
翌日,荀谦与罗四娘走在这杭州城的大街上,感觉身上有说不出的舒坦,荀谦只觉得自己什么也懒得做了,就是已经松动的武功桎梏也懒得管了,就是这么走一辈子也是愿意,见罗四娘兴致并不高,心中不安,缓下脚步,与罗四娘说道:“四娘,你说说,这杭州城繁华不过京城,人也没零陵的人有趣,怎么就是叫人呆在这里这么舒服?要不是师父没叫我出山,我都想一辈子住在这儿了。”罗四娘微微笑了笑,道:“你师父万一叫你出山,你肯定又要跪着大哭大叫了,真没脸皮...话说回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话可不是说说的。其他的事儿我不知道,就是以前我当事时,白莲教的货物多散在此地,连南京城也去的少,天下富贾多在此地经商玩乐,怎能叫人不留恋此处?”荀谦道:“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照你说的,这杭州城该是金银遍地,满城奢靡之象才对,怎么会,怎么会叫人这么舒服?”罗四娘道:“所以说,这就是讲究啊,越是奢靡的人,就越讲究这些什么风雅书理。若是真是老天有眼...!呃,老天有眼...这些富人怎么就不会遭受报应呢...”
荀谦道:“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这世道不就是坏人当道么?就是皇上...嘶,他人虽然不错,但是他确实不是个太好的皇帝,更何况有孝宗皇帝珠玉在前?不说了,报应不报应的,想那么多干嘛?遇见了不平的事儿,能管就管,遇不上了,那事儿我们也管不着。只要我们做事问心无愧,哪还有什么事儿做不成?”罗四娘幽幽道:“你说的倒是轻巧...那我问你,我现在想要太后娘娘的那支钗子,要你给我拿来,你去不去?去你就是大逆不道,不去你就是违逆了心意,你去不去?”荀谦微笑片刻,看着罗四娘,道:“你真想要?”罗四娘见荀谦那认真的模样,知道一开口荀谦定会到京城里打闹一翻,微微摇头,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只是...只是,在你看来,这国家都没有别人对你说的一句话有用?”荀谦搔首,笑道:“唉...说起来,我们这些江湖武人对国家有什么用处?呵...就是帮过太祖皇帝打下江山的明教也成了你们白莲教的下部,更何况我们这些没事就乱杀人、杀官的小门小户?你问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只不过,整个天下?我有什么?不就只有你,有师父师娘,师兄师弟,如果我不在乎你,不在乎这些人了?那我不就是孤家寡人?嚯...那我活着可就没意思了.既然没意思,那还在乎什么国,什么家呢?”
罗四娘幽幽而叹,正想说话,却见远处有个抱着梅花的小孩儿被人追打,罗四娘拉了拉荀谦的衣袖,说道:“大侠,你问心无愧的时候到了,那儿有个小孩子被打了,你还不去帮一把?”荀谦回头一瞧,笑道:“小事耳。”言毕,荀谦游上前,随手拉开几人,拦在抱着梅花的小孩身前,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几个大男人竟然追打一个小孩子,你们还是有种的男人么?”一人骂道:“小子,这不干你事,识相的的就赶紧滚开,这贱皮子惹的事大了,你一个练家子惹不起。”荀谦笑道:“是也,我不过是个孤家寡人,不过俗话说得好,‘匹夫一怒血流五步’。在下不才,嘿嘿,弄死你们几个倒是简答,就是你们的主人家来了,我也不怕,血溅五步罢了。”这人挥拳叫道:“小子不知好歹!找死!”
荀谦悠哉游哉的躲着这人的拳头,连步子都没迈,转头想那抱着梅花的小孩问道:“你犯了什么事儿?怎么惹了几个没鸟的男人追着你打?”小孩听了荀谦问话,害怕的紧,不过仍看着荀谦的眼睛,怯生生的答道:“我...我偷了他们家的梅花...啊!小心!”荀谦微微一笑,侧头避过刺来的匕首,对几人说道:“我本来只想给你们个教训便是,不过既然你们动了刀子,可见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如此,我可不能随意将你们打发了。”话说出口,荀谦猛然出招。小孩儿见荀谦面上微笑,似乎没用多大力气,但是几个人的左臂都扭成一团,心中惊惧。几人倒在地上哀嚎不已,里头有一人还算是条汉子,捂着手臂,对荀谦喝道:“今儿兄弟几个失了手,算我们倒霉。不过还请阁下留下名号!来日我等主家找与你讨教。”荀谦拱手道:“好说,在下漠北剑...呵呵,在下华山派弟子,塞北侠少荀谦,嗯...明日我将与内子去西湖泛舟,等着你们主人家来指教。”
几人大叫而去,荀谦见罗四娘来了,说道:“这小子已是就下来了,既然没事,我们就走吧。”罗四娘道:“什么小子,明明是个姑娘,连小子和姑娘也分不清,亏你还是个大侠呢。”罗四娘上下看了看这小姑娘,点点头,道:“看样子也没事儿,既然如此,我们...”话说一半,却见小姑娘放下梅花,跪倒在地,磕头道:“多谢两位恩人,大恩大德不敢回报,还请夫人留下姓名,我弟弟他日考取了功名,定然回报两位恩人。”罗四娘听了这话,来了兴趣,问道:“你弟弟在读书?在哪家书院?”小姑娘喃喃道:“在...在万松书院。”罗四娘略一思量,道:“在万松书院读书,那钱要的可不少,既然能在万松书院读书,看样子你家应该也不是小户,怎么你穿的如此...简单,还去偷人家的梅花?”小姑娘羞于启齿,罗四娘微微一笑,对荀谦说道:“谦郎,既然闲来无事,我们去那大名鼎鼎万松书院去瞧瞧,如何?”荀谦见罗四娘兴致不小,心中正是求之不得,道:“只要你高兴,我们哪儿不能去?”罗四娘对小姑娘说道:“恩德晚报不如早报,既然我们想到哪儿去看看,你能不能替我们做做向导?”小姑娘难以拒绝,想了一会儿,起身抱起梅花,道:“恩人既然要既然叫画儿带路,画儿自当遵从。恩人,请。”
小姑娘向两人一躬身,转身带路,荀谦与罗四罗四娘对视一眼,荀谦做了个请的手势,罗四娘摇头微笑,跟在小姑娘身后,心中苦涩稍减。荀谦看了远处暗巷里的那道人影,比了个手势,跟着罗四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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