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谦说了自己的推论,众人沉默良久,左冷禅见左右英雄好汉无一人说话,只得说道:“荀掌门这番推定,只是建立在自己的臆想之中,若无人知道任我行的情况,这也不过是玩笑之言。”
只是一个拿着鬼头大刀的人对了左冷禅问道:“左盟主自然说的不错,可难保荀掌门说的不对。万一...万一真是任...大小姐弄出来的事端,我等要拿她如何?”
左冷禅道:“此事确实难办,任小姐乃是令狐掌门的红粉知己,这事天下皆知,若是我等要强拿下任小姐,难保令狐掌门心有不满。唉...各位,此时暂且放下,等解决了任我行这件事,看看任我行情况如何,再来商议此事,如何?”
方智道:“阿弥陀佛,左盟主此议甚是稳妥,既不冤枉了任小姐,也能查清事情真相如何,不愧为五岳盟主。各位英雄,今日我等主要是商议结盟共抗日月魔教之事,先前荀掌门说的法子再好不过,老衲信服的很呐。只是怕五岳剑派人手比起魔教来还颇有不足,还请各位掌门商议一下人手,免得面对日月魔教,乱了方寸。”
左冷禅对方智极为信服,对方智点头致意,朗声道:“方智大师所言极是,如今我五岳并力在即,不知诸位掌门能出多少人手?”
莫大先生见左冷禅自信非凡,知道嵩山派人多势众,放眼天下武林,除了日月教、少林寺、武当派三门,余者皆不能与嵩山派拿来比较。左冷禅如今说话,定是想在人数上多做手脚,以人数来定主从,只要他嵩山派的人占了绝大多数,左冷禅定是这五岳之长,到时候就算剿灭日月教,左冷禅也能以五岳领袖,武林英杰的名头来干预各派事物,以达到当时五岳并派没达到的目的。
莫大先生想到此处,暗暗对左冷禅说了句“好手段”,方才还道这左冷禅是变了心性,迷途知返,只是没想到如今更加狡猾,若不是莫大先生这么大岁数,见得人多了,还真看不出左冷禅的意图。
天门道长见莫大先生似有所得,却有沉默不语,便朗声问道:“不知左盟主想出多少人?要出多少人?”
左冷禅微微一笑,说道:“以左某想法,当初日月教的妖邪围攻少林寺,便能引来五、六之众,如今任我行号召天下奸邪,这人数怎么也不会少于八千人...我等若要有胜算,没一万人不能谈胜。”
此言一出,大殿中再次哗然,就连方智大师也微微色变。众人争论许久,崆峒派的王宇问道:“敢问左盟主,这一万人...就是在座的各位门派加起来也也不过三四千人,这...这如何能凑够一万人?就算凑够了,这补给有需要多少?”
左冷禅微微摆手,道:“哎,王兄莫急,左某所言之一万人,乃是虚数,在座有万人敌之能的大贤,不在少数。只是为了不落日月魔教下风,这才拟定了一万人之数。在座各位若是愿意暂时加盟我五岳剑派。那便可以减少不少人力物力。”
丐帮梁提点点头,道:“有能之人,却是能抵不少寻常人马,左盟主这个要求倒是叫我等可以接受。呵呵...打鞑子、打反贼、打奸邪,却也没什么不同。这样吧,我丐帮出一百个精通打狗阵法的弟子,来与左盟主效力,只是这段时间的吃吃喝喝,还请左盟主多多担待。”
左冷禅拱手一礼,说道:“既然大家都是为武林正道出力,那左某耗费些钱粮又有何不可?大战之前,各位请来的人马,且住在我嵩山即是,此间用的钱粮,嵩山派一力承当。”
众人见左冷禅竟要揽下联盟开战前的米粮,惊奇非常,各派见有便宜可占,各出了不少人马。不多时,这口头间,嵩山派的手上已经有了两千之众,加上还未加入的各派高手长老,嵩山派显然已有正道魁首之象。
左冷禅与各派掌门、帮主商定,笑容满面,显然是超乎了左冷禅的预料。不多时,左冷禅已经与来的客人商议完毕,只余了少林、华山、衡山、恒山、泰山五派。四岳与嵩山乃是同盟,算得上这处半个主人,主人家的事,等会再谈不迟。
左冷禅便先与方智说道:“请问方智大师,你们少林寺愿意出多少人马?”
方智喃喃片刻,道:“唉...左盟主忧心武林正道,此事是极好的...只是此举太过于要挟众意,实在有些碍眼。”
左冷禅微微一笑,说道:“大师说的是,只是如今我等正道中人面对覆灭之危,没个人站出来却是不行。既然大家都要做好人,那左某就不得不来当这个坏人。请问,大师,少林寺意欲出多少人马?”
方智见周围众人眼色稍变,知道左冷禅这一问,正是要叫他们看轻了少林。只是自己没得方证那般口才脸皮,实在无法辩解,只得合十说道:“我少林虽然弟子众多,可也多是不习武学的佛家弟子。要出多少人,老衲实在不好多少。只是左盟主既然一再要求,那...我少林便出十三个人,有这十三个人,千军万马也阻拦不得。”
左冷禅眉头一皱,问道:“难道是如救了唐皇的十三棍僧?”
方智摇头道:“这世间哪有十三棍僧?也只不过是十三个护着少林安危的弟子罢了...如此,左盟主可否满意?”
左冷禅拍手大笑,说道:“满意满意...方智大师既然连少林寺最厉害的护寺十三棍僧也请出来了,左某人那还敢有半点不满?”
说到此处,左冷禅侧过脸,看着端坐和昏迷不醒的四岳掌门。顿了顿,左冷禅对荀谦问道:“现在客人已经问完,请问荀世兄,你华山派愿意出多少人马?”
左冷禅话才落音,马上又接了一句,道:“要知道,如今华山派财大势大,比我嵩山派也兴盛不少,要是没几个人出来撑场面,可会面上无光啊。”
荀谦哼笑一声,抚摸了一下座椅的扶手,回道:“左盟主确实对我华山派过誉了,如今我华山只是开了家小小的镖局,又怎么能比得过几位长辈坐在路上等着收钱?再说了...如今这些日子我华山弟子着实收了不少,只是竟是不成气候的小子,若是放在战场,只怕白白丢了性命,可惜了这一生世...放心吧,我华山也为五岳一派,自然会派人助力。”
左冷禅闻言一笑,右眉一扬,似是不屑,似是好奇,问道:“既然如此,敢问荀世兄要出多少人?”
荀谦亦是一笑,道:“我华山派,出一人,由此一人,能胜日月教千军。”
左冷禅双眼微眯,心里暗怒,只道这荀谦是讥讽自己武功低劣,可面色却不露半分,微笑道:“请问荀世兄,那一人有如此能耐?”
荀谦朝四周拱手一礼,道:“不才,正是在下了。”
左冷禅见大殿中无人嘲讽,多是认同,只得自己哼了一声,讥讽道:“荀掌门,你武功虽高,可也不能乱说,若是你一人能抵上千人,那岂不是显得我等过于苍白无力?”
荀谦笑了笑,说道:“左盟主要这么说我也无法,只是当日我与任我行上黑木崖之后,下黑木崖之前,所杀之人,何止一千?所以,在下所说能抵一千人,还是谦虚,真要说起来,在下一口气杀个一千六七百人,绝不含糊。左盟主若是不信,还请左盟主找齐了人马,叫他们试试在下的剑锋,自然知道在下说没说谎。”
左冷禅知道荀谦杀人极快,下手极狠,若真在战阵之中,荀谦能杀多少人,还真不好说。只是这些年惹过荀谦的武林中人都知道,荀谦既然说了话,自然是真的,而且万万不能逼迫,若是一个弄不好,将他逼到日月教那边去,那正道中人不知会死去多少。有人想到此处,大叫道:“荀掌门自然是厉害的,左盟主莫要寒了荀掌门的心意才是。”
左冷禅苦笑连连,见令狐冲仍在昏厥,便对荀谦问道:“荀掌门,本来恒山派的事情左某不该问你,只是...如今令狐掌门昏厥于此,我等实在不能因一人费事。所以,你我皆逾越一等,左某问你,恒山派会出多少人马?”
荀谦看了看双目紧闭的令狐冲,想了想,答道:“恒山派里头,除了原本的女尼之外,其他的皆是日月教的人马,这次他们就算不会日月魔教,这批人也不可信任,恒山派能战之力仅有我师兄一人,所以...其他的,荀某也不必多说了吧...”
天门道人说道:“荀掌门说的不错,恒山派多为女子,我们男人的事,怎能叫女子来搀和?令狐掌门剑法超绝,一人能顶百人有余,他一人来便足矣。”
左冷禅道:“此言倒是不错,不过...左某听闻任盈盈改过自新,欲与我正道武林重修于好,这次大战,荀掌门不妨与令狐掌门说一说,将任盈盈也带过去,看那任我行是否丧心病狂,连亲生女儿也不管不顾。”
莫大先生听左冷禅所言,开口说道:“左盟主,此举是否有违我正道公义?”
左冷禅摆摆手,道:“大战将至,我等能在大战中能活下来,已经万幸,哪里还能顾及仁义道德?莫大先生,我等是从小就知道于肃愍的故事,他那等英雄人物,也死于留言之手,我等凡夫俗子,怎能不用一用计谋?呵呵...莫大先生多虑了。”
莫大先生一声长叹,道:“望左盟主好自为之。”
左冷禅点点头,反问道:“左某位人,一向公正,还请莫大先生放心。请问莫大先生,您衡山派愿意出多少人马?”
莫大先生早已打好腹稿,拱手就道:“我老头子剑法不如令狐掌门,武功远不如荀掌门,那一骑当千的事儿,老头子我就不做了,只是我衡山派分崩离析,实在拿不出多少人手,唉...老头子我只有门下一百名弟子,一并加入联盟吧。”
左冷禅微微一笑,抱拳道:“莫大先生公义,左某佩服。只是,莫大先生是否忘了,衡山城中还有一位退出江湖的衡山长老,他财大势大,莫大先生怎么不去请他助力?”
莫大先生面色一变,说道:“他已经退出武林,我怎能再去打搅他?不可不可。”
左冷禅道:“这有何不可?如今魔教势大,若是吞并了我等,似刘员外那等人物必然逃不脱魔教爪牙,今日莫大先生去请他,乃是救他,刘员外深明大义,自然会应莫大先生之请。加之刘员外家中还有一前魔教长老,有他相助,黑木崖的地势我们岂不是尽皆知晓?莫大先生,此为义举,还请先生放下颜面,去请一请刘员外。”
说着,左冷禅躬身一礼,态度甚诚。莫大先生见左冷禅行礼,大殿中多有人附和,知道拒绝不得,只能忍下一时之气,回礼道:“左盟主既然如此高看老头子我,那我便恭之不却,来日便去与我师弟谈一谈。”
左冷禅本想强逼莫大此时便回衡山拉来人马,只是现在还得学着以前岳不群那般有礼谦让,所以才不能过于逼迫众人。左冷禅道:“莫大先生有心了,左某代正道武林谢过莫大先生。...天门师兄,请问你泰山派愿意出多少人马?”
天门道长朗声道:“抗击魔教,乃是我正道应为之事,如此问询,岂不是糟践了我等侠义?左盟主无需问询,等会盟之日,我泰山派定将聚集全派弟子,与各位英雄共击魔教。”
左冷禅闻言一喜,心中暗暗算计,就是刨去泰山派念经修道,不通武功的弟子,可战之人,也有五百来人,加上嵩山派的人,现在手中便有三千多人,等两个月之后会盟,江湖散人一加入,那时,少说也有四、五千人。
到那时,等扫平了日月教,挟盟主威仪,武林中有谁敢违背自己的心意?也许荀谦是一个,只是那时,只要自己给荀谦一些好处,帮他华山派打开一些出路,以如今荀谦的姿态,他必然不会与自己为难,想到此处,左冷禅不由方声大笑。
方智听左冷禅笑中含诡,摇摇头,问道:“左盟主想到何事,竟如何高兴?”
左冷禅回道:“左某思及正道人士如此同心协力之下,日月魔教、任我行哪还有不败之理?左某想到自己竟能参与、平息一场武林浩劫,不禁心生动摇,豪情满怀,才有此大笑。倒叫大师看了笑话。”
方智道:“左盟主豪情满怀,此番大笑,倒也能体谅。只是...此次大战,不知两方会死多少生命,造下多少杀业,老衲心中颇有悲凉之感。阿弥陀佛。”
左冷禅道:“大师多虑了。我等杀魔教一人,便能就天下一人,如若我等放纵魔教行凶,便是朝廷也无法可想。如今我等作为,难事匡扶天下正理,大师无需为我等担忧,只需为将来我等在大战中丧命之人念一遍《往生咒》送我等一程。那左某便是感激不尽了。”
方智合十颔首,道:“左盟主既然由此请求,老衲定当遵从。自今日起,老衲便替各位施主在我佛座下长颂《药师如来本愿经》,愿各位平安无事。阿弥陀佛。”
说完,方智便起身离去,临近之人,皆听其轻念佛经,不由对这老和尚敬佩万分。左冷禅也知道这老和尚乃是言出必行之人,只怕大战之后,老和尚念完《往生咒》自己也会油尽灯枯。只是方智没了,苦的是少林寺,与其左冷禅有何干戈?左冷禅只是微微一笑,目送方智离去。
良久,荀谦喃喃道:“唉...天下英雄,首推解风;天下有德之人...除了故去的王阁老...便是眼前的方智大师了...见有德之人将死,心中何其悲?见天下有义之人将死,心中何其哀?”
左冷禅见大殿之中人人就有悲伤之意,肃然正色,朗声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我等为天下公义而死,岂不是死得其所?有何悲哀可言?”
雷霆之声,震耳欲聋,在座之人,哪一个是贪生怕死,优柔寡断之人?只是在座之人都知道方智其人其行,又闻荀谦感慨之言,方才有所悲哀之象。此时听得左冷禅豪言壮语,在座之人顿时大叫道:“左盟主说的不错,我等死则死耳。便是死,也要多杀魔教一人!方才够本。”
又有人道:“张兄,可莫说大话,不如你与兄弟我来比一比,看谁杀的魔教逆徒多?”
那人道:“是你?!哼...好,我就与你来比一比,你若是输了,你便将小时候借去的银子还我;我若是输了,拿银子便当请你喝酒了。”
这两人说了几句话,直叫大殿众人放声大笑,再无半点结郁之气。左冷禅见人心可用,大袖一挥,双手抱拳,朗声道:“好!既然如此,诸位英雄,一个月后,我等共聚嵩山,抗击魔教!”
除了昏迷的令狐冲、漠然的莫大、冷眼旁观的荀谦,众人皆抱拳大喝道:“共聚嵩山!抗击魔教!”
荀谦冷冷的看着大殿中几欲癫狂的正道中人,可脑子里仍旧想着方智那形单影只的样子,恍惚间,心中不觉间生出倦怠无趣之意,只想好好的抱着罗四娘睡一会,什么也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