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让你跑了，这一次可没那么好运气了！”林一元心里嘀咕，目光左右看了一眼，不远处有一对年轻男女正对着一座陵墓鞠躬，嘴里絮絮叨叨在说着什么。
有人在此林一元没有忙着动手，直到那对男女祭奠完毕，并肩离开，这才转过身，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打开盖子将瓶口朝下放置，瓶内爬出九条黑色蜈蚣，个头都不大，体型大小近乎相同。
“去！”林一元念动咒语，驱使九条蜈蚣朝地下钻去。
沙沙······
咒语才念到一半，忽然耳畔传来沙沙声，林一元眉头一拧，侧头去看，就见原先那对男女祭奠过的陵墓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老者，手里拿着系逐条编制的扫把，一下一下清扫着地上香纸燃烧剩下的灰烬。
“老瞎子，他怎么来这了？”一眼认出老者身份，林一元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凝视着老瞎子的动作，林一元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怔怔看着，而老瞎子仍旧继续扫地，对不远处投来的目光似乎毫无察觉。
“哼，装，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林一元略一思考心绪冷静了下来，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决定采取以静制动的策略。
老瞎子扫了半天，地上纸灰刚被聚拢到一起，就吹来了一阵寒风，将堆在一起的纸灰全部吹散，一片片灰白色的纸灰漫天飞舞，飘得到处都是，老瞎子算是白忙活了。
旁观的林一元忍不住发笑，倒不是他没有同情心，而是老瞎子这人作恶太多，根本就不值得怜悯。
听见笑声老瞎子转过身，以侧耳对着林一元，不仅没怒反而也笑了笑，枯树皮般的面皮挤作一团，好似一朵盛开的菊花。他终于开口：“林小友为何发笑？”
收敛笑意林一元刻意挖苦道：“要是我记得没错，那次我请你吃海鲜的时候，你说过，自己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以摸骨看相为生，现在却出现在这扫地，您老什么时候改行了？”
老瞎子不以为意，扔下扫把背起手，笑眯眯答道：“老夫从不诓人，确实四海为家过，现在年纪大了，膝下无子，总归要找个依靠的，所以才在此谋了份守墓人的工作，将来也好有个归宿。”
对于老瞎子这番话，林一元并没完全相信，于是讥笑道：“您老本事通天，还用担心老无所依？”
老瞎子哦了一声，反问道：“那小友认为我有什么目的？”
既然老瞎子问起，林一元不打算再和他打哑谜，直言不讳道：“老头，何必装呢？你在此无非是为了借助阴煞气息培养尸魅，是不是？”
事实也正如林一元所说，老瞎子确实有培养尸魅的打算，此刻秘密被戳穿，老瞎子仍旧一脸从容之色，表情毫无变化。
“不错，但你说的只是其一。”老瞎子忽然态度大变，面露一丝挣扎，痛苦嘘唏：“今天既然赶上了，那么老夫也不再瞒你，你所说的尸魅乃是老夫的孙女，她名叫‘花黎’！”
老瞎子的话令林一元无比震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道：“老头，你这玩笑开太大了吧？”
双方沉默了一阵，许久之后老瞎子才调整好情绪，深吸了一口气说：“这种事老夫有必要骗你吗？更何况骗了你对老朽有何好处？”
脑中思绪飞转，紧跟着林一元追问道：“既然是你孙女，你又为什么让她出来祸害人，还有，你来天海市究竟有什么目的？”
很显然，老瞎子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好一会才冷冷说道：“与你无关，老夫能告诉你的就只有一点，老夫并无害人之心，花黎只吸人阳气，从来没有害过人性命，老夫做着一切都是为了救她。”
其实林一元想来，尸魅花黎确实没有害过人命，但这个说法用在老瞎子身上明显就说不通了。
那次黄浦江上，老瞎子引爆游艇，要不是林一元福大命大，早就去三清道祖那报道了，大胡子更惨，中了尸毒，若非林一元有离火相助，如今大胡子可能就挺尸了。
“说的挺像那么回事，不过上次在江上，您老下手可真够狠的，险些要了我和大胡子的小命，虽说我俩这命不值钱，但您不会那么不记事吧？”林一元讥讽道。
旧事重提老瞎子非但没有觉得臊得慌，反而笑了笑说：“林道友身怀失传已久的离火诀，解除尸毒这种小事应该难不倒你吧？”
离火诀一事林一元从未对人提过，而老瞎子却能一语道破，满面讥笑他表情瞬间僵住。
“离火诀？那是什么东西？”思绪飞转林一元矢口否认。
老瞎子大有深意的笑了笑说：“老朽只是一说，道友姑且一听，不过有一点老朽必须说清楚，先前诸般作为实在是迫不得已，并非老朽心狠手辣，因为那一切都是建立在有把握的基础上的。”
面对老瞎子模棱两可的态度，林一元实在是想不透，可是有些话不方便明说。
“道爷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先前那些事可以就此翻篇，但是我需要一个确切答复，你究竟来天海做什么？要是不说清楚，该算的帐一个也不回落下。”林一元索性把话挑明，逼迫老瞎子道明原因。
刚才还是一副高人状的老瞎子此刻低下头，面色反映了内心，明显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许久以后老瞎子才抬头，神色坚毅道：“斗法老夫比不过你，但该说的老夫都已经说清楚了，至于你所问的恕老夫暂时不能相告，因为此事涉及到花黎的生死，容不得半点差池，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因此，老夫宁愿以命相搏，也决计不会说出哪怕半个字，不过弱汉也有三分力，即使打起来也无妨，老夫虽然不能胜之，也绝不会闹得灰头土脸，好了，言尽于此，要战便战，奉陪便是！”
老瞎子的固执超出了林一元的预料，不禁被他这番连珠炮死的话给炸懵了。
“您老成天与隐晦之物打交道，没想到脾气仍旧这么火爆，实在是出人意料呀！”林一元笑着打了个哈哈。
“那是······”老瞎子变脸很快，菊花似得老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接着目光中划过一缕愤恨，一闪即逝，他说道：“当年因为一些事弄瞎了这一双招子，在此之前老夫决计没这么好说话。”
老瞎子这话说得，好像林一元占了他多大便宜一样，一副桀骜模样，让人看了既觉得可恨又感到可笑，还有一丝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