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辈子熬鹰,临了被鹰啄了眼!因为一时麻痹大意,被范大虎抓住了机会!”说了这么久,老瞎子的声音变得嘶哑,也不知在何时,喜欢自称老朽的他,放下了心头桀骜与防备,改称“我”。
后面的结局已经能够猜到,林一元心里也只能黯然叹息,安慰说:“事情已经过去,逝者已矣,您老也就别再纠结了,早点放下往事,享受太平晚年不是很好!”
有些仇能够抛之脑后,有些恨却终生难消,现在老瞎子就是这么一种状况,一门血仇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所以林一元这番劝解,最终做了无用功。
“不,现在虽然血仇得报,但我坚信,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起死回生之术,只要能救活花黎,我愿意割舍阳寿,以命抵命也心甘情愿。”老瞎子目露坚毅道。
听到起死回生之术,林一元不觉联想到了十方大阵,此阵法具有逆转乾坤的大能力,只是它一直都只是一个迷,听说过的人不少,却无人真正见过,只存在于口口相传的玄门传说之中。
“哦,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林一元不动声色反问。
人老成精,老瞎子听出了林一元有试探之意,却没点破,反而解释道:“相传这世间有一奇阵,名唤十方,翻江倒海不显其威,毁天灭地弹指之间,一念可动日月,一息斗转星移!想必你有所耳闻吧?”
望着老瞎子一脸郑重的模样,林一元只得苦笑点头,接着打击道:“可这只是一个传说呀!没人真正见过,您老还信以为真了!”
老瞎子嗤笑说:“无风不起浪,空穴才来风!世间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一个信念就是一份希望,若非有这念头支撑,我早已生无可恋!”
太僵的气氛让林一元很不适,他换了副轻松的口气:“哎,您老可别这么悲观,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信念有很多,有大有小,小的如家庭,大的,就比如社会责任感,您老一身本领,千万不要被悲观沮丧给埋没了!”
在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两件事,一是把别人的钱挪到自个兜里,能做成这件事的人都成了老板,再一个就是把自己的想法灌输到别人的头脑中,做成的人当了老师!
所以说,想要说服一个人很难,尤其是在对方特别固执的情况下。
眼下老瞎子就是这么一种状况,本身年纪就大,思想传统,江湖习气比较浓,再就是与林一元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代沟,两人不论谁说服谁都得费一番周折。
好在老瞎子自持身份,不屑于和年轻人计较,他说道:“这不是悲观,只是一种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方式,凡事要随运而安,时间到了,一切自然也就水到渠成,想法也是一样,现在想破头也想不通的事情,等到了时候也会迎刃而解。”
将羊皮古卷还给老瞎子,随后林一元问道:“那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这个问题是指如何复活花黎,言外之意是问老瞎子有没有关于十方大阵的线索。
“十方大阵的线索就藏在这块羊皮卷上,可惜其中半边被范大虎夺走了,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寻到羊皮古卷的另一半。”老瞎子坦言道。
林一元不可思议的看向羊皮古卷,咋舌道:“这玩意和十方大阵有关?”
听出了林一元语气中的难以置信,老瞎子置之一笑,抚摸着羊皮卷说:“这东西对于我来说,既是祸事也是宝贝,一切祸患都因为它而起,想要起死回生却不得不依赖于它。”
老瞎子的话充满感慨,语气惆怅至极,当初范大虎与几个狐朋狗友商量出了绑架花黎的阴谋,等待了数日,被他们抓住了机会。
山里人几乎家家养犬,都是猎犬,一者是为了捕猎方便,其次是为了看家护院,毕竟山中野兽较多,没个猎犬看门,半夜野兽溜进家里也不知道,对于安全是个巨大的威胁。
那天老瞎子家里的猎犬深夜未归,花黎平时几乎没有玩伴,猎犬是她唯一的伙伴,加之女孩子淳朴的天性,对于小动物有种天然的喜爱,当她发现猎犬没回来时,就出去寻找,结果一去不回。
孙女和猎犬一起失踪,此事令老瞎子担心不已,什么也顾不得,冒着夜色出去寻找,花黎的父母同样担心女儿,也一起出去了,家中只剩下范大虎一行人。
看到老瞎子一家都出门了,范大虎欣喜若狂,趁机跑进老瞎子的房间搜索秘籍,翻箱倒柜找了许久,搁在搁在木盒内的羊皮卷被翻了出来,但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这时,花黎的父母去而复返。
原来这夫妻俩才出去不久,就撞见了老瞎子,担心范大虎趁机作怪,老瞎子让儿子、儿媳回去看家,结果与范大虎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小偷作案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发现,一旦事件败露,胆怯之下会做出冲动之事,这都是正常反应,所以很多时候,虽然小偷小摸算不得大罪,顶多就拘留几天,交点罚款就完事了。
但每年因为盗窃而伤人、致死的事件却不胜枚举,就是因为一刹那的思绪空白,导致一时冲动,以至于小偷在慌乱之下,干出杀人越货之事,事后罪犯大多悔不当初,都会说我不想这样的,就是脑袋一下子蒙掉了,所以才怎样怎样······
行窃败露的范大虎就是这种情况,心头又恼又怒又害怕,一时间乱了方寸,可谓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冲动之下,范大虎抢先发难,双方产生了争斗,范大虎这边人多势众,一群人七手八脚将花黎的父母撂倒,地上却鲜血横流,花黎的母亲在争斗中一头磕在桌角上,结果当场香消玉殒。
山里人民风彪悍,别看花黎的爸爸平时老实憨厚,真打起来也是个不要命的人,妻子一命呜呼,激发了他的血性,一怒之下要跟范大虎拼命。
本来范大虎没准备伤人,只想着把人给绑了,然后拿着东西连夜逃离,可人家找他拼命,还大喊大叫的,动静闹得格外大。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村民的彪悍范大虎早有耳闻,要是被抓住,绝对是死路一条,范大虎等人心中害怕不已,恼羞成怒之下也没了分寸,一伙人下了重手,尤其是范大虎,抓起凳子就砸,旁边人死死按着花黎的父亲,这一砸之下,鲜血飞溅,花黎的爸爸当场殒命。
连伤两条人命,范大虎一伙人再也待不住,不管不顾拔腿便跑,网名逃窜的速度比兔子还快。
正在找孙女的老瞎子不知家中变故,正漫山遍野吆喝着,后来在后山一处山洞内发现了花黎,可惜花一样的少女再也没了呼吸,身上衣服凌乱,几乎被撕成了条状······
看着孙女的尸体,老瞎子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冷却,脑中一片空白,几乎丧失了意识。
缓了好一会老瞎子脱下外套裹住孙女尸身,拦腰抱着回到家中,打击接踵而至,儿子与儿媳横身躺在血泊中,身体也已经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