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貌并不引人注意的老者态度傲慢,出口就是冷嘲热讽,谁都能听得出来,那番挖讽的话就是针对林一元说的。
“这位是?”胸怀坦荡的林一元并没气恼,端详着舒正阳轻吐疑惑。
“哦,这位是刘大师,在港享负盛名,卦术一流,对风水命理等术数有独特之个人见解,判断既快且准,往往一针见血,疑难尽释,人称半仙。”刚才舒正阳一时情切冷落了刘半仙,此刻气氛尴尬,于是赶忙出言解释。
“原来是刘大师,幸会,我不过是依书直说,并无得罪之处,还望道兄不要误会。”才来港岛不到半日,脚跟都还没站稳的林一元不想徒惹是非,先是送上解释,而后打算与舒正阳告辞离开,可刘半仙却不怎么友好。
“黄口小儿,谁是你道兄?遇上你这么一个大陆仔真是晦气!”刘半仙出言不逊,破口反斥。
经刘半仙这么一闹腾,本已缓释的气氛再次凝固,就连蔡志兴和舒正阳也同时皱起眉来。
“修道之人以清心寡欲为根本,不慕名利,更讲究口德,我没招惹与你,而你却满口胡言乱语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说点别的林一元或许也就一笑了之,可“大陆仔”这个词太过刺耳,能说出这话,说明刘半仙也不是什么好货,起码是丧失了民族情怀,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问题上林一元还是格外在意的。
“的确失了身份,因为我和一个江湖骗子说了话,真是不应该。”被呛之后,刘半仙丝毫不觉羞愧,反而变本加厉。
“骗子!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真让人难以置信,但请问我骗了什么了?是财还是物?亦或者是骗出了你的龌龊言论?”论起骂人来,恐怕十个刘半仙也不是林一元的对手。
不为别的,因为林一元干过网络主播,这是他下山后的第一份兼职,起初那会被个别网友骂惨过,要是不会嚼舌头早就被网友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正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林一元磨练出了一嘴铁齿铜牙,心胸也强大了不少。
也就说话这会功夫,不少进出酒店的客人被争吵吸引,旁边的服务生看傻了眼,愣在一边暗暗准备,生怕这俩位会一言不合打起来。
“就凭你也想骗我,真是不知所谓!”心火上扬的刘半仙显得很自信,接着转移了目标:“内行看门道,你欺负舒先生不懂风水,故作巧遇借机卖弄,以为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吗?”
林一元气极反笑道:“这您可说错了,我才下飞机不到一个小时,在此之前也没见过舒先生,连名字都没听过,何谈故作巧遇?您老要是不信,可以去民航局查查我的出入境记录,很方便的。”
心思蔫坏的林一元故意这么说,实际上机票就放在他口袋里,可他却不提这一茬,就是为了给刘半仙找尴尬,去不去那可不关他的事了。
“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无聊吗?本大师很忙的,没工夫去验证,更何况你压根就是在说谎,把我当傻子吗?”刘半仙显得很睿智,自以为揭穿了林一元的谎言。
就在这时,义愤填膺的蔡志兴再也按捺不住,转身跑回车旁,探手入窗取出接站时的标幅,回到众人跟前双手展开,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上午才定做的。”
看到写了“林一元”三个大字的标幅,大伙就没有不认识这玩意的,除了接站用,谁也不会没事干订做一个这东西,而刘半仙也臊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
“刘大师,你看林先生的确是才下飞机,刚才只是巧遇而已,证明林大师确实是出于好意。”微微愣神的舒正阳展颜一笑,顺口说了一句。
“就算他刚下机也不能证明刚才那番话是对的,舒先生,你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刘半仙恼羞不已,强词夺理转移了话题。
“我怎么骗人了?”正暗笑蔡志兴打抱不平的林一元被刘半仙的话给逗乐了。
“哼,本大师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之前你说小财不聚,财气外流,这简直是荒谬言论!我且问你,小财为何而掉?”刘半仙似有谬论在胸,一旁的舒正阳则抢答道:“当然是我不小心弄掉的?”
对待舒正阳的时候,刘半仙的态度温和不少,微微摇头说:“非也,水因何而溢?皆因盛水的容器满了,所以才溢出来,钱财同样也是这个道理,舒先生无故掉钱,就是因为财源滚滚而至,所以才有散漏,这是正常现象,若是把心思都放在捡钱上,那么生意还做不做了?这叫顾小失大,相反若置之不理,任由小财被过路穷人捡去反倒是行善积德。”
话到刘半仙嘴里转换了概念,上升到了行善积德高度,围观的人深觉有理,不禁微微点头。
“哈哈······真是谬论,饿死不食嗟来之食,古人尚且不为三斗米折腰,若是舒先生照你说的去做,岂不是嗟食于人?又何谈行善?积的是哪门子德?反倒是舒先生将财气拱手让人,连小钱也不屑保护的人,财神又如何不失望?”林一元反唇相讥道。
听二人唇枪舌剑对论,一个头两个大的舒正阳看着地上钱币发愣,捡也不好不捡又不是,陷入了两难之境。
“小子,你太天真了,嗟来之食也有人乐意去吃,不为三斗米折腰的那是圣人,从古至今圣人才出几个?只要他们吃了,就算是失主行善积德了,对于一个乐善好施的人,财神又怎么会怪责呢?只会降下更多的财富来奖赏。”
你来我往之下刘半仙再出歪理,改用高姿态来压人,争论再次升级。
“呵呵,圣人确实少,刘大师胸襟宽广,想必就是一位不介意嗟来之食的人,在下佩服啦!哈哈······”林一元心怀畅快,此言一出,酒店门口传出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你······”趾高气昂的刘半仙陡然间气的发颤,整张脸都涨红了,接着又变成了绛紫色,羞愤之下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