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俑的制作工艺十分巧妙,外形酷似真人,有鼻子有眼,要不是提前了解到此物真实来历,恐怕没人会怀疑这不是用活人制作出来的。
调整好心神,林一元第一眼落在了灯俑顶部的火焰上,这火苗通体碧绿,好似鬼火,但这只是对旁人而言,林一元本身修炼了《离火诀》,离火经过多次蜕变,尤其是在吸纳灵液后,整体开始趋向绿色转化。
眼前这火焰的颜色,和林一元腹中离火颜色相同,都是碧绿色的,这也间接证明了一点,此火的确是灵液燃烧产生的。不过,想要研究灯俑是否和别处机关相连,光看火焰是不够的,还要研究灯俑本身结构。
只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眼睛看到的永远都是表象,而机关之类的东西都是不易察觉的,一般都藏在某样东西的内部,因此想要看到机关结构,还非得打开这灯俑不可。
按照之前戴眼镜男人的方法,是打算将这灯俑敲碎,只有这样,里头东西才能够一目了然,否则就只能干瞪眼。
但机括这玩意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也并非只是完整的一个整体,通常来说,机括都是很多东西拼凑成的,这个道理是亘古不变的,这也就是说,灯俑是可以拆卸开来的。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林一元开始从上到下,打量灯俑本身结构,想要找到连接处,试图来拆解。
灯俑这东西古来有之,到了近代,工业革命以后,点灯取代了原始照明方式,以火取亮的灯具这才退出历史舞台,变成了收藏品。但在古代,灯俑也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用得上,或者说是敢用此物的。
封建社会,有着明确的阶级划分,整个社会模式呈金字塔结构,最顶端的乃是皇家,然后士农工商往下排。
穷人只能用油灯来照明,真正能够用灯俑的,就只有皇亲贵胄,因为一个灯俑通常不止一个灯芯,数量根据主人身份地位,官职大小来划分,皇家最为高贵,用的乃是九根灯芯,因此消耗也大,官员则根据职位高低来确定灯芯数量。
此外还有一处能够使用灯俑,那就是出家人,道观、寺庙中能够用灯俑,玄门中人吃的乃是江湖饭,也可以说是百家饭,能够承受得起这种日常消耗,为了装点门脸,也必须要用到灯俑,只有这样才能足够彰显仙山宝殿的大气磅礴气势。
不论是哪个阶层,使用灯俑虽有一定规格,但有一点是不变的,灯俑通常都是一体式结构,用泥坯制作成型,然后放在窑内烧制,所以,很少有拼凑出来的灯俑,除非是特殊需要,就比如在里头装载机括。
林一元目光如炬,细细端详眼前这座灯俑,幽绿色火光映照在他的眼球上,使得目光闪烁出诡异光芒,就像是黑夜之中的狼眼似得,碧绿如火,却幽冷无比。
位于台阶上方,坐在九头蛇背上的蛇老等得有些不耐烦,就在她打算催促之际,林一元缓缓向下移动的脑袋忽然定格住了,目光牢牢锁定灯俑脖子位置。
众人预料到他可能发现了什么,正觉好奇,打算上前观瞧,却见林一元抬手朝着灯俑脖子摸去。大伙的目光随即也集中到了那里,目不转睛看着,但见林一元并起食指和中指,在灯俑上摸了摸,然后停住动作,陷入了短暂思考。
耿勇心生好奇,正打算靠近,看个分明,岂料林一元忽然一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前进的步伐。
“待会我尝试着打开机括连接处,以防里头设有自毁装置,你们暂时别过来。”林一元淡淡解释了一句,随即直起腰,伸手分别固定住灯俑脑袋两边,尝试着朝一个方向转动,灯俑脑袋却纹丝不动,于是他换了个方向,朝另一边微微用力,结果就听灯俑脖子里骤然响起咔嚓声。
林一元当即停下动作,俯身看了一眼,稍后才继续转动,随着他的动作,那灯俑脑袋朝着右边转了过来,漆黑面容与众人对视,恍若死人似得面孔,透着一股莫名诡异。
那面容夹带无穷痛苦,又仿佛在森然惨笑,让人止不住遐想,心底也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抗拒的寒意。
一番动作,林一元将灯俑脑袋取了下来,就这么捧在手中,眼神凝视着灯俑脖子处的平整切面,眼前剩余部分,就好似一个被砍掉了脑袋的人,残躯无力垂手,任人摆布。
不远处众人瞧见这一幕,都不禁在心底暗暗感叹,感叹这灯俑的做工,却都不敢靠近,只是在远处极力眺望。
等了片刻,见灯俑脖子中没有异常,林一元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灯俑手中,灯俑脑袋就好似一个球,拿在手中显得异常沉重。
看了好一会林一元也没觉察,这灯俑脑袋有什么特别,只是脑袋上还嗖嗖蹿起一股火苗,显得有些诡异罢了。但这火苗并没有燃烧太久,转瞬就熄灭了,只剩下一团漆黑捧在手中。
耿勇见状,赶忙拿着手电走了过来,将手电光聚拢在灯俑脑袋上,放眼打量,就见脑袋顶部的天灵盖上,有一个好似灯盏一样的小窟窿,约莫小孩拳头大小,里头是中空的。
耿勇踮起脚尖,伸着脑袋,耷拉着眼睛窟窿中窥视,就见这窟窿一直通到下方脖子的断口处,就等于说,整个脑袋是中空的,里头就像是一个管道,一直通到灯俑腹内,这也就是说,支持火焰燃烧的燃料就藏在灯俑腹内。
灯俑腹部虽然干瘪,要是用来装燃料却能装不少,看着漆黑一片,好似皮包骨似得灯俑腹部,耿勇暗暗心惊,喃喃自语道:“我靠,满肚子燃料,这得烧到猴年马月呀!”话音落下,他又发觉不对劲,灯俑脖子的断口处一片平整。
这一发现让耿勇皱起了眉头。
灯俑脑袋是中空的,下方断口处有一个窟窿,可残躯以上的脖子断口处却异常平整,莫说有窟窿,就连一个小缝隙也没有。耿勇心有不甘,伸手摸了摸灯俑残躯上的脖子切面,一摸之下,发现确如看到的那样。
眉头一皱,耿勇又把手伸向林一元手中的灯俑脑袋,在脖子切口处摸了摸,很快就触摸到了一个小窟窿,还把手指伸进去捅了捅。
“喂,你干嘛?”望着耿勇邪恶的动作,林一元的思路被打断,没好气质问了一句。
耿勇为之一愣,看了看前伸的手臂,这才想到自己的姿势的确有些不雅,不禁讪讪一笑道:“我就是想研究一下这玩意的构造,没有别的意思,您老别误会,我没那么龌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