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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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想和你在一起(1)

温少远的身后是整片灯海,璀璨的灯光像是夜空里的星星,正不停闪烁着。

那一阵阵就在耳边的喧嚣的喇叭声也在此刻,移轴一般瞬间扭曲模糊,在她的世界里一一退去。

何兴坐在车内,震惊得双目圆睁,嘴巴都张成了“O”形,愣愣地看着大老板推开车门下车,几步上前拦腰把闻歌抱下来,差点没激动地把油门当刹车踩——大老板追上来,只为了把小姑奶奶从自行车上抱下来?

闻歌被温少远困在怀里,后背紧贴着他的身体,因为用力,腰上被他控制住的那一处有些疼,呼吸还不太顺畅。

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直到现在都回不过神来,居然能毫无预兆地遇上他。

“小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少远面色不善,沉着脸,嘴唇轻抿,一脸不愿意搭理她的表情。

闻歌碰了壁,立刻蔫了,这样的姿势让她很不舒服她都不敢说,只一手扶住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借力。

身后是车辆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温少远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后面交通拥堵的状况。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扶住自行车往路边靠去。

不远处的行道树下正好是一条小巷的入口,但这里显然不适合停轿车。

他转头看了眼车内的何兴,还未说话,何兴就已经领会他的意思,降下车窗喊了一声:“老板,我往前停一停啊。”

温少远点了点头,几步走到行道树下,冷着脸松开了手。

闻歌终于被放了下来,腰上用力得发紧的桎梏感一松,她赶紧深吸了几口气,知趣地从温少远的手里接过自行车停好,随即垂下头,摆出一副认真听训的姿态。

温少远原本到了嘴边的训斥,在她这一连串的动作中消散了大半——到底是一个多月没见了,就算有火气,看到她这乖乖的模样,也发泄不出来。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眉心处有一道红痕,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闻歌垂着脑袋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训话,可刚才看他的脸色,分明是隐忍着要发脾气的样子。

她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

温少远正侧目看着街对面,路灯以及五彩的霓虹灯映在他的眼底,不停变幻着,让他的眼神越发深不可测。

“小叔,你不骂我吗?”良久,闻歌先开口,声音小小的,刚说出来,就被路边用扩音器大声吆喝叫卖的声音冲散。

温少远微皱了一下眉头,反问:“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闻歌点点头,终于仰头看他:“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才一会儿工夫,小姑娘的鼻尖便被冻得发红,一双眼睛被旁边商店的滚动电子屏映得亮晶晶的。

温少远看了她半晌,准备带她一起回去,手刚伸出去扶住车头,就听她轻而有力的声音响起:“小叔,我刚才看见安然了,才……”她仰头看着他,目光相对时,她又嘀咕了一句:“我已经一个学期没有收到她的信了。”

随安然?温少远知道她,闻歌住在他那里的时候,经常提起她。

闻歌从来不提父母,也很少提及外婆,这是她心底的伤,好不容易结痂,温少远不愿去撕开。她提起最多的就是这个幼时的玩伴。在她的记忆里,总有这样一个叫随安然的女孩子,安安静静的,随和淡然,陪伴着她一路成长。

闻歌并没有和他强调过随安然的重要性,但她的眼底总有一种怀念的光芒,温少远才知道这个人对她如此重要。

温少远想了想。

别墅大门上有一个信箱,不过鲜少还有人会用寄信这种方式联络,也就是闻歌来了之后,每隔一星期都会打开看一看。后来,因为温敬和蒋君瑜的事,她也没有心思再去查看信箱。再后来,闻歌搬出来住在他这里,信箱更是无人在意了。

不过,看小姑娘这么失望沮丧的样子,他打算先不说。

“走吧。”他推着她的车,率先往前走,“往家里打个电话,今晚跟我一起吃饭。”

闻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倏地一亮,几步追上去,兴高采烈地缠着他问:“真的吗?小叔,你这次会待多久啊?我好久没跟小叔一起吃饭了。”

“暂时不出差了。”话落,目光微凉,他略带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好好走路。”

闻歌这才停止蹦蹦跳跳地在他面前晃悠,乖乖地背着书包走在他的身旁:“小叔,我想吃酸菜鱼,我好久没吃了。还有啊,小叔,我一点也不喜欢数学补习班的老师,能不能由你给我补课啊?我数学已经进步很多了。”

温少远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那说明你讨厌的那个补习老师还是有点本事的。”

闻歌啊了一声,后悔得简直想咬舌自尽:“进步是我自己下功夫啊,小叔……”语气中略带了几分委屈。

温少远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询问她的学习情况。

闻歌一一汇报完,又突然想起什么,咦了一声,眨着黑漆漆的眼睛问道:“小叔,你没跟我们班主任联系吗?”

温少远没回答。

这个时候,二人已经走到了何兴临时停车的地方。

何兴在他们出现在后视镜里时就下车等着了,这会儿扛起自行车塞进后备厢里,等温少远和闻歌坐进去,他才上车,掉头去温少远指定的一家中餐厅。

在路上,闻歌给徐丽青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和小叔去吃饭了,晚点回家。

徐丽青今晚正好也有饭局,往家里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正着急要脱身去看看情况,这会儿接到电话,心下一定,叮嘱了几句,就由她去了。

闻歌这么久没看见温少远,有一堆话想跟他说,在车上见他闭目养神,不敢打搅,憋了一路,等到了餐厅,立刻叽叽喳喳个没完。

“小叔,我现在是纪检队的了……

“小叔,我还去学画画了。徐阿姨说还是学点东西比较好,原本想让我学钢琴,但是我对音乐实在不感冒……我感觉我说要学画画的时候她有些不高兴……

“还有啊,小叔,你知道吗?我在画画的地方居然碰到我同桌白君奕了,就是开学报名的时候,你送我到班级门口,在那里笑的那个男孩子。

“小叔,白君奕可讨厌了,老是拿笔戳我,性情也恶劣,总爱跟我开玩笑……”

温少远原本一直安静地听着,听到最后她一直在说白君奕,回想了一下,倒是对那天见到的男孩子有点印象——穿着灰色的短袖、牛仔裤,看着挺俊朗。

他忍不住蹙了一下眉,打断她:“白君奕?”

闻歌点点头,捧着茶杯喝了好几口茶,这才觉得发干的嗓子好了一些。

“不喜欢就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他冷淡地说完这句,睨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又补充一句:“你现在关键的是学习,不要想别的东西,会占用你很多时间和精力。”

闻歌愣了一下,总觉得温少远的这句话怪怪的,但是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不过她敏锐地感觉到,温少远是不喜欢她提及白君奕的,当即,就算有很多的状想找人告,她也默默地吞了回去。白君奕这么讨厌,她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能让小叔也心烦。

一顿饭吃得安静又缓慢,闻歌是有意吃得慢一点,温少远是没有食欲,等结束,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何兴早就下班回家了,回去的时候是温少远开车。

闻歌坐在副驾,看着前面渐渐变得熟悉的道路,不安地问道:“小叔,你什么时候搬到我隔壁住?”

温少远偏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闻歌过度的依赖让他有些不安。

他不回答,闻歌也不再开口问他,原本活泼的小姑娘,眉眼笼上了几分低落,安安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像是瞬间钻进了灰色的薄纱里,看不真切。

这是不高兴了?温少远忍不住弯唇一笑,对这么久不见她的转变,感觉有些惊喜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

她的性格似乎活泼了一些,以前可不会在他面前像只小麻雀一样,一说话就停不下来,而总是克制,冷静得不像是十四岁的女孩。

想了想,他并未直接回答她刚才那个问题,而是问道:“我那里你去看过了没有?”

闻歌有些赌气地摇摇头,才不要让他知道她经常过去。

到了小区,温少远在公寓前停了车,这才偏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既然没看过,就跟我上去看看吧。”

闻歌现在也不想回家,便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

和温少远一起乘电梯来到家门口时,闻歌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突然想起了被她故意搬到门口给温少远添堵的盆栽。

她想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温少远开锁,推门而入,长腿往前一迈,脚尖就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也没有多想,转头开灯,看见还站在门口面色难看又尴尬的闻歌时,顿时了然,低头瞥了眼脚边的东西。

温少远轻扶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不进来?”

闻歌只觉得双脚僵硬,迈步艰难。

他的语气越发温和:“进来看看这个盆栽,我记得上次我跟你一起过来的时候,它是放在客厅里的。”

闻歌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见她嘟着嘴,闷闷不乐地继续装傻,温少远满脸笑容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又清润:“小歌儿,现在都会捉弄小叔了?”

闻歌:“……”

温少远抽空回了一趟温家。

温老爷子正在花园里,皱着眉看着眼前那盆已经有垂死之态的兰花。辛姨来叫时,他连沾着泥土的手套都忘了取下,直接去了客厅。

温少远正在收拾从信箱里拿出来的信件,其中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邀请函、宣传单,也有给闻歌的几封信,看来他的猜测没错,随安然是把信寄到了温家。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去。

温老爷子两鬓白发在阳光的映照下有些刺目,他正着急忙慌地摘下手套递给辛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自打上次因为送走闻歌的事闹了不愉快后,这是温少远第一次回来。

温少远起身扶着温老爷子坐下,把辛姨给他倒的他还没喝的茶水移到温老爷子面前,语气淡淡的:“有些东西要拿。”

温老爷子这才注意到他手边放着的一摞书本和信件,恍然大悟:“是帮闻歌那孩子拿东西吧?”

辛姨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说道:“少远啊,你要是不急着走的话,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也好让辛姨做点闻歌爱吃的糕点带过去。”

温少远颔首,笑了笑:“那麻烦辛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辛姨说着,赶紧去了厨房。

温老爷子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脸色凝了凝,终是叹了一口气:“还跟爷爷置气呢?”

温少远已经整理好了东西,把用不着的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这才回答:“爷爷你多想了。”

这样不咸不淡的语气,还说自己没恼。

温老爷子也不戳穿,喝了口茶,这才问起:“我听辛姨说,你给她找了一户领养的人家。她现在怎么样?可还适应?”

“适应。”温少远拿过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这才笑了起来,“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语气里的愉悦和得意,温老爷子不用费力去探究就听得一清二楚。

他哼了一声,想着那个眼神狡黠灵动的女孩,不免有些可惜:“那挺好的,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温少远没搭话,只低头抿着带有苦味的茶水。大概是泡了有一段时间,茶已经凉了,苦涩的味道浓重,从舌尖一路滑至心口。

短暂的沉默。

“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挑盆好的兰花给她带过去吧!她以前帮我照料后花园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兰花。这段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盆盆都半死不活的,别都毁在我手里了……”温老爷子念叨着,站起身来。

温少远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心底被触动了一下,也站起身来:“要送她的兰花,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温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朝他伸出手来。

温少远骨子里是个冷情的人,很少有动容的时候。

几个兄弟里,心肠最柔软的温敬意外地选择了进部队,最后还把生命奉献给了他热爱的事业;温景梵倒是随了几分老爷子的性情,打小便最得老爷子的喜爱,以前老爷子腿脚好的时候,每年都要去一次L市的梵音寺,总会带着他,也只带着他;至于温景然,排行最小的,也自由散漫惯了;还有个温时迁,跟着她的母亲在国外,很少回来。

温少远的性格导致了他和这几个弟弟、妹妹的关系都不是很亲近,唯有温敬年长一些,总是照顾他,所以两人更亲厚。再论下来,便是温景梵。遇到闻歌之后,好像心底隐藏着的柔软都被激发了出来,他莫名地就对她有着几分牵挂。

“她走了之后,你辛姨一直挂念着她,生怕她受凉了,吃不好。你以后有空啊,就带着她回来住两天,也算是体贴一下你辛姨。”温老爷子左看右看,挑了花架上面枝叶繁茂的那盆兰花递给他。

温少远回过神,接过来,颔首应了。

吃过午饭,温少远驱车直接回了公寓。

原本下午还要去一趟酒店,只是这么久高强度的工作下来,他有些疲倦,索性给自己放了几天假,打算这段时间都留在公寓里。

掏了钥匙开门,温少远刚要换鞋,一低头却看见一双蓝色的运动鞋横躺在地毯上。

他换了鞋走进去。

闻歌盘膝坐在羊绒地毯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微侧着头,长发披散下来,只露出半边脸来。

他走近,看见她的手还压着几张试卷和书本。

这都能睡着?

他放轻脚步,把从辛姨那儿拿来的几盒糕点放在桌上,又进卧室拿了条毛毯,出来给她盖上。

闻歌迷迷糊糊间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但是倦意太浓,只清醒了几秒钟,就被“睡吧,睡吧……”这种心底传来的声音呼唤回去了。

等闻歌睡醒,外面的阳光正盛,从落地窗投射进来,在地板上铺了暖暖的一片。

闻歌浑身暖洋洋的,只是枕着的手臂有些酸麻。她抬起头,眯着眼睛适应了眼前的光线,这才茫然地看着窗外——她睡了多久?

在学校每天都要午睡,已经养成了习惯。早上数学课费神又费脑,中午做着作业,一个不留神,眼前发花,再有意识时已经闭上了眼。

她揉揉头发,坐起来,目光落在桌上透明的一次性食盒里熟悉的糕点上时,暗自奇怪了一下。

她刚一动,披在肩头的毛毯就掉了下去,她这才反应过来,小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