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正在满脸激愤的陈述着丞相怎样圈地自占,怎样对皇上不敬,说的口沫四溅就差手舞足蹈了,反观那个被参的丞相此时却泰然自若,仿若在听戏一般,而邢允天也表情淡然,似乎对这事也不甚上心!
“皇上,臣所说句句属实,丞相圈地自用之事证据确凿,如果今日皇上不严惩了庞瑾,臣这顶戴不要也罢!”说着,激愤的严尚书大人一把拿掉头上的二品顶戴,一副今日不是自己死就是丞相亡的架势。
廖锦焱摇头叹口气,这严尚书的顶戴是不保了!
庞瑾从头至尾都没有看严尚书一眼,终于待得严尚书的激烈言论发表完毕之后,庞瑾向前挪一步,随后略微躬身,对坐在龙椅上的邢允天说道:“臣忠心耿耿,在朝四十余年,为了大燕鞠躬尽瘁就算死而后已也在所不惜,臣不想说什么,只希望皇上明察!”话语铿锵有力,表情亦是镇定自若,那长相有些贼眉鼠目的严尚书一瞬间成了不轨鼠辈。
邢允天神情淡然,坐在上首俯视着下方,半晌,开口说道:“丞相占用了那块地的事情庞妃早日就和朕提起过,丞相服侍了两代帝王,为大燕做过的事数不胜数,如今占用一两块地也不为过,况且,朕早日便知道了此事,严尚书忠心耿耿,朕已知晓,这事以后便不要再提了!好了,朕累了,退朝吧!”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
而严尚书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邢允天微蹙眉,眼中闪过一抹不快,廖锦焱再次摇头,聪明的人脑袋不一定转得快,这位曾经是状元郎的严尚书就是其中之最,这顶戴不掉是不死心啊!
“皇上,就算庞丞相在朝多年为大燕做过多少事那也不能因为这而抹掉他圈地自占的事情,这两件事完全不能混为一谈,况且,也正是因为庞丞相在朝这么多年从而结党营私,天下庞氏一派无数,皇上,现在庞氏一派已经威胁到皇权了,皇上若是再不尽快铲除庞丞相一脉,皇上有可能皇权不保啊皇上!”严尚书的头磕的砰砰作响,而此时满朝没有一个附和严尚书的说法或是出面为他说一句话,邢允天的脸色变得阴沉,廖锦焱的视线在底下扫了一圈,那些个垂头的或许不是庞丞相一党的,但都无权在手,也不敢多说什么,而那些昂首挺胸面上甚至还带着笑的,就肯定是庞瑾一派的,而她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那些个面上带笑昂首挺胸的就有三分之二,看来,庞瑾的党羽确实是众多啊,要想将之彻底铲除,仅仅凭借着严尚书今日的这番话怎么够用!
“既然严尚书觉得这头上的顶戴多余,那就撤了吧!”淡淡的说完,邢允天转身走下玉阶,廖锦焱起身跟上,路过那满脸不解的严尚书身边,廖锦焱摇摇头,随后跟随邢允天快步走出殿门。
“脑子像个木头,真不知道这尚书之位是怎么做上来的!”快步走回寝宫,邢允天一把扯掉身上的龙袍,清隽的脸上盛满不快,对于严尚书那耿直的不会拐弯的脑子实在是没招!
林公公赶紧跟在邢允天身后收拾着被扔掉的龙袍,然后快步的走到珠帘后拿出一件淡青色的长袍服侍着邢允天穿上,一边说道:“皇上您别气,今天撤了严尚书的顶戴他肯定会改过的。”
邢允天冷哼一声,温润的气息消失无踪,清隽的脸挂满了阴云。“改?现在改还有什么用?已经让庞瑾知道了朕在调查他,还失了一个有用的人,你觉得这是改就可以的?严琦这个人脑子够用,忠心耿耿,可就是太耿了,直的简直就像是根竹子,现在时机不对,这些找到的有力证据拿出来也是白费,不仅让这些有力的东西付了流水,而且还会打草惊蛇,严琦啊严琦,我没摘掉他的脑袋便宜他了!”邢允天靠在软榻上,胸膛剧烈起伏,可见气的不轻,计划被严琦今日的举动全打破了,不生气才怪!
廖锦焱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看着第一次在她的面前一扫温润的邢允天,眸光闪烁。
“皇上,您先别生气,虽然严尚书今日顶戴撤了,可也未尝不是好事,庞瑾此时肯定乐祸不已,必定放松防备,奴才看,不如就直接灭了他庞氏一派算了。”林公公说的铿锵,可见如果明面的尽力一搏,他们肯定不会输,只不过,邢允天似乎并不想这么做。
摇摇头,脸上的阴云散去,幽深的眸子恢复往常又如深潭一般,“相比较尽力一搏,我还是喜欢以少胜多,你说得对,或许今天罢了严琦的官也并非不是好事!锦焱,你说呢?”一直佯装不在的廖锦焱被点名,无奈的从角落里走出,然后点头,“皇上所言极是,严尚书被罢了官好处更多!”
邢允天看向廖锦焱,唇畔上扬,勾起一抹浅笑,“既然锦焱和我想的一样,那这个任务交给锦焱去做可好?”
廖锦焱挑眉,“这不太合适吧!臣进宫不过一月,况且那些事情臣也不熟,皇上再考虑考虑?”关键是这些烂事实在是无趣,还不如窝在被子里睡觉来的舒服。
邢允天笑看着廖锦焱,然后在她万分期待下摇摇头,“不,锦焱是最合适的!”幽深的眸子清楚的倒映着廖锦焱那张闪过一丝僵硬的脸,继而轻笑出声,心情顿时舒畅万分!
一大早,邢允浩便从皇宫的东宇门直接进了宫,几日的功夫,原本眼角眉梢皆具无限张扬倨傲的十三王爷突然间变得萎靡不振双眼无神,就连那镇守城门的禁军皆惊奇不已,在邢允浩走过去之后,纷纷对着他的背影行注目礼,这才发现,十三王爷竟然瘦削了不少,以往看起来十分结实的肩膀也没有那么厚实了。
过了廊檐玉阶,正好迎面碰上了按例巡岗的燕九州,燕大将军依旧面目冷峻,深沉的眼眸如同一把久未出鞘的宝剑,让人心惊之下又顿时敬畏不已,满身深沉的气势压的人有些喘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