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老太太已经睡下,这个老太太跟别的老太太不一样睡的轻,她是每晚睡的都很早,睡的也特别扎实,这可能就是这老太太能够长寿的原因,在陈达康走后,素绢还在昏迷,四周十分的静谧,这静让陈一果回想到了那看到的女尸的脸,他不由的感觉有点冷了,他起了身想去关上门,其实说白了就是想关上门多一点安全感,此时他才知道杨开泰所言非虚,不回九道河子还真的就是为了不恒生事端,你看这刚到九道河子的第一天晚上,那个女尸就找上门来了。
就在他关门的时候,看到在院子中有一个人影,陈一果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所以一看到这个人影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难不成刚刚离开的女尸又回来了?他赶紧关上了门,跑去拿起一根棍子护在了门前。
再怎么害怕,他陈一果也是现在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
就在他关上门之后,那个人影似乎朝着门口走来,因为陈一果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紧张的全身发抖,却还是死死的攥着那根棍子,直到那个脚步声接近屋门,陈一果才壮着胆子声音几乎都开叉一样的问道:“谁?谁在外面?”
“陈队长,是我,杨开泰。”外面的人说道。
“杨开泰?”陈一果愣了一下,他隔着门缝往外面一瞧,这外面站着的那个人,不是杨开泰又会是谁?
“杨先生,是你来了,怎么也不说话,吓死我了!”陈一果打开了门看着杨开泰说道。
“院子里鬼气冲天,你在看到我之后又关上了门,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未敢做声。”杨开泰说道。
陈一果走出了屋子,他不想把老太太还有素绢吵醒,就拉着杨开泰道:“杨先生,走,院子里聊,她们俩都睡了,说这个别吓着她们。”
——这二人走到了院子中的僻静角落,陈一果道:“杨先生,之所以我回来也没去拜会您,主要是因为回来前也没跟你打招呼,我怕你怪罪。”
“老太太的情况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杨开泰说道。
“多谢杨先生理解了。”陈一果笑道。
“咱们之间就不说外气话了,院子里这么大的鬼气是怎么回事儿?”杨开泰问道。
陈一果就把刚送陈大牛走,怎么在撒尿的时候见到那女鬼说了一下,还说那女鬼在见到素绢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杨开泰听完,点了点头道:“我就猜到会这样。”
“哪样?”陈一果问道。
“素绢肚子里的孩子,在那个女人肚子里待了几百年,你别忘了,这个孩子是她的,母牛尚且护犊,哪个当娘的不爱自己孩子的?人家的孩子现在到你媳妇儿的肚子里了,我就猜到你只要回来她就会找你,至于说她看到素绢就走了,其实也是怕吓到素绢伤了她的孩子罢了。”杨开泰说道。
陈一果此时的心态其实已经把素绢当成了媳妇儿,把素绢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在明知道生下孩子之后素绢会死的情况下,孩子是他唯一的寄托了,一听杨开泰这么说,陈一果内心深处有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他甚至一下子就对杨开泰跪了下来道:“杨先生,那女鬼是要来要走我的孩子怎么办?”
这孩子,无论是灵魂还是血肉,说白了都不是他陈一果的,陈一果这样的反应杨开泰还是有点略微惊异,但是一想也能想的明白,在自己内心的深处,不也是把杨当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吗?
“无妨,我现在不在牛棚那边住了,住的离你不远,有什么情况我可以赶过来,再说了,那个女鬼虽然想要自己的孩子,但是她同样知道,孩子跟着她只能做鬼婴,但是在你这里,却是有还阳的机会,所以他不会硬来。”杨开泰道。
“杨先生,要不我收拾一间屋子,你搬过来住?”陈一果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说道。
“那算什么话,别忘了人言可畏,你回来了就是革委会的队长,我是流放到这里的封建迷信份子,总要注意影响的。”杨开泰道。
“那行,这件事还是仰仗杨先生了。”陈一果说道。
“何安下何真人的法相真身,你知道是谁藏着吗?”就在这时候,杨开泰忽然问陈一果道。
陈一果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奶奶藏着,后来奶奶明确的跟我说没有,但是咱们九道河子哪户人家肯定是知道的,杨先生要那个有用?我明天就带人去找,我也是对何真人心怀敬畏,不然那东西真的好找。就算不好找,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出来。”
杨开泰摆了摆手道:“不用我们找,那个女鬼自然也会帮着找出来。”
杨开泰的这句话陈一果就听不明白了,女鬼找何真人?那不是自寻死路?但是杨开泰没有给他问的机会,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杨开泰似乎心里十分惆怅,转身离去了。
——杨开泰在这之后的几天晚上就跟陈一果一起在家周围晃荡,果真是没见那个女鬼再来骚扰,但是陈一果家天下太平了,村子里却出事儿了,出事的这家人叫杨三全,现在九道河子杨家人很少,但是也有七八户,这杨三全就是他们杨家那一个小队的队长,按照旧社会的说法,在杨奉贤一脉绝后之后杨三全家是兼任的杨家族长,只是现在新社会没有族长这样的称呼了,虽然是杨家族长,杨三全家却很穷,杨开泰之后杨家是彻底的没落,被陈家欺负的很惨,所以这叫风水轮流转,谁知道这也刚好让杨家躲过了一劫,不然也难免跟陈半斗一样被批斗。
杨三全家的事儿,就是杨三全的老婆被鬼给上了身了,白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去,见人就伤人,晚上就一个人跪在院子里哭哭啼啼的,杨三全一开始还顾及影响想着不想让外人知道,实在瞒不住的情况下才叫了几个本家的后生把自家媳妇儿给五花大绑了起来,但是这女人被鬼上身之后力气极大,绳子五花大绑都能直接被她给挣断,杨三全按照旧社会的办法都给试了,用针扎,用桃木枝抽都没用,问是哪家的鬼上的身她也不回答,后来就有人想了个办法,把毛主席的像给挂在了房间里,这样女人才消停,虽然不闹了,但是那女鬼还未离去,自家的女人已经三天不吃不喝,眼见瘦的皮包骨头没人形了,他这才听人介绍出来找杨开泰帮忙。
之所以一开始不来,原因也很简单,杨开泰的身份,寻常的老百姓谁也不想跟他打交道,那说不好是要被游街的。
杨开泰听完杨三全的话,对这个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本家说道:“那女人晚上哭的时候,在什么地方?”
“就在自家的院子里,那颗榆树下面,跪着哭。”杨三全说道。
“榆树下面,埋的有东西吧?”杨开泰问道。
杨三全一听,脸上有些古怪的问道:“啥东西?”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埋的应该是以前无上观里供奉的何真人法相真身。”杨开泰道。
杨三全一听,脸都白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开泰道:“先生,这您如何知道的?您可千万别说出去,这何真人的法相真身乃是我们杨家先祖杨奉贤所塑,无上观都是我们先祖杨奉贤盖的,何真人是真神仙谁人不知?我也是冒死才把何真人的像给偷回去的。”
“看来我猜对了。”杨开泰笑道。
杨三全点了点头道:“先生真乃神人也!但是何真人乃是人间真神,本身就降妖除魔的,那女鬼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何真人金身前哭诉?”
“她是去告状呢!”杨开泰叹了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