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功赞没有答话,他仔细的看着这个怀中的孩子,怀中的杨当国看道杨功赞并不怯生,还眨巴着两个滚圆的小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老者,甚至还对杨功赞笑了笑。一直以来都颇为喜欢孩子的杨功赞不由的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儿,当然他此时看杨当国,并不是为了看一婴儿这么简单,他逗了一下孩子,之后拿出一根儿手指轻轻的扣在了孩子的手腕上,闭上眼睛仔细的品味孩子的脉搏。
冯金巧不知杨功赞作何,只是盯着看。
就在这时候,杨功赞忽然睁开眼,手指如同触电一样的离开了婴儿手腕,两只眼睛更是写满了不可思议,也就在此时,本来在他怀中老老实实的杨当国忽然大哭了起来。
杨功赞并没有把孩子交还给冯金巧,而是抬头看着冯金巧问道:“孩子能活命,靠的是无上观里一肉身成圣的道士从张真人那里讨来的赦令,但是我想知道,寻常人绝没有死婴渡活人腹中之法,帮杨家完成此事之人是谁?”
冯金巧不明就里,杨当国在杨功赞的怀中挣扎啼哭她甚是担心,她道:“老先生,孩子他怎么了?”
“是谁?!”杨功赞忽然提大了声音。
“是一个女道长!”冯金巧说道。
“那女道长长什么模样,姓氏名谁?”杨功赞再一次问道。
“我不知道,好像那女道长是从西域而来,长的是一幅仙子临世的模样。老先生,快把孩子给我。”冯金巧急切的会说道。
这一次她要接孩子,杨功赞没有阻拦,把孩子递给冯金巧之后他似乎喃喃自语道:“竟然是她, 九道河子这边竟然这么热闹? 可惜我没有时间了,不然真要看看到底搞什么名堂。”
杨功赞的喃喃自语冯金巧听不明白,就问道:“老先生你说什么?”
“无他,我来问你,这一点你得仔细回想,我刚为这孩子把脉,这把脉不同与大夫的问诊,而是风水玄术一行由玉皇道传出来的扣指问长生之法,从这孩子的脉象上来看,死婴入活腹绕过六道轮回而出的孩子,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你说的那个女道长若见到此子竟然要带走,为何不带? 她可曾有话留下?”
冯金巧这才想起来,那个西域的女道长在杨当国出生之后的确来过,她那次来也是扣上了杨当国的脉搏,手法跟眼前的这个老者如出一辙,估计也是那所谓的扣指问长生之法,现在她才明白,这把脉竟然是在看杨当国的天资,或者说有无天根。
“那女道长的确来过,也是为孩子把了脉,我与孩子他娘百灵本有意让孩子入了玄门,毕竟杨家之事求人不如求己,不曾想那女道长并没有带走孩子,不过她也确实是留下了话来,说她不带走当国,当国自有他的命数,会有人为他引路。”冯金巧道。
听闻冯金巧之言,杨功赞忽然笑道:“这个老不死的婆娘倒是会算计,竟然能算到我有今日之死劫,罢了罢了,或者天意如此,也是我与这个孩子的缘分。”
冯金巧听到这话,她是一个心思通透之人,已然是明白了其中之关窍,她马上抱着杨当国跪了下来道:“ 请先生收当国为徒做当国的引路之人!”
杨功赞摆了摆手道:“我将死之人,收他为徒也无可传授那便是误了他,我也姓杨,我与他算是本家也是一脉相承,既然如此,我便认了他做干孙子,夫人,麻烦你去拿纸笔来。”
说完,杨功赞再一次大口咳血,估计真的时间不多,冯金巧不敢耽误,马上让人取文房四宝来,亲自为杨功赞研磨。杨功赞说道:“ 我家乃是杨筠松杨公嫡系,承同道之人看先祖之德奉为天下风水界之首,我死后杨家之人定然来寻我,我修书一封与他,说当国是我临死前收的干孙子,以后自可入杨家学习。”
“多谢先生。”冯金巧跪下道。
之后,杨功赞再一次修书一封,他道:“ 我再次修书一封与你,这一封信你交给杨家来为我收尸中人的一个,那个人独臂驼背,极其好认,记住这封信不要让杨家人知晓,切记切记。”
最后,他从怀中取出那把钥匙交给冯金巧道:“此物看好,待当国及冠之年才可交予那个驼背人。”
冯金巧跪着说道:“先生,当国年幼,若金巧不能撑到当国及冠,能不能委托他人?”
“不必担心,我已观你面相,是长寿之人。此事已经办妥。” 杨功赞说道,说完这句话,再一次咳血,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先生可还有交代?!” 冯金巧哭求道。
“带我去无上观。我要看一眼那何以安天下的何真人。”杨功赞道。
冯金巧赶紧差下人备上轿子,抬着杨功赞去往无上观,她则是抱着杨当国一路追随,到了无上观前,冯金巧打开轿子对杨功赞道:“先生,此地就是无上观。”
杨功赞看了看周围格局,从手臂之中拿出一幅龟甲,一把把龟甲丢在地上,那龟甲丢在地上之后,里面铜钱撒出来三五个,杨功赞看了一眼,之后眯着眼睛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原来如此。”
说完这句话,杨功赞躺下,神态安详,冯金巧走上前去一探,已然是没了呼吸。至于那杨功赞最后一句的原来如此到底是他看破了什么,那就无人知晓。
杨功赞死后,冯金巧就算对老者敬重有加,也不敢擅自安葬,只是为他收拾好仪容,买来冰块裹尸以防尸体腐烂,杨功赞从被救到死不过一个时辰,但是冯金巧不得不感觉这一个时辰之奇妙,更对这些玄术颇为向往,那女道长不带走杨当国,说杨当国自有引路人,莫非也是算道了杨功赞会来?
更算出了杨功赞的死劫,因为冯金巧能感觉到,若非这老者来这里之后命不久矣,或许就不会收杨当国为徒。
天意竟然是如此玄妙,更为玄妙的是竟然有人能看破未来之事。
但是冯金巧总归是心安,杨当国若真的能入了杨筠松嫡系一脉,那冯金巧也算真的是没有辜负百灵希望,杨家也是有望自救。
这一切,都是命数。不知不觉之中,在冯金巧心中一直念叨着这一句本不该是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话。
——七日后,有一大群人来,这一群人一看就非常人,不但衣着华贵,更是气度不凡,这一群就是那杨功赞的家人,在这一群人之中有一人特别显眼,因为此人弯腰驼背,还断有一臂,脸上长满了麻子,可以说的上的相貌丑陋,更是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也不合群,与这一群贵人显的格格不入。
最重要的是,他的背后背着一把刀,刀很长,几乎与他一样高。
冯金巧知道,这就是老者特意交代的那个人,她先是把第一封信给了这群人,其中一个中年人看了信道:“ 家父遇刺承蒙相救,既然家父收了他为干孙子,我就可以说是他大伯,孩子还小不能离家,等他七八岁时杨家自会派人前来接他入家门,秉承家父遗愿一定悉心教导。”
冯金巧赶忙拜谢。
之后,冯金巧找了机会接近那个驼背的老者,不知是这个老者形象问题还是那把长刀的缘故,接近这个老人的时候,冯金巧感觉透体生寒,不过她还是给了那封信给那个驼背老者, 道:“老先生临终前让我把信给你,此时让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驼背老者接过信。看完之后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竟然把纸张丢入口中吞下。
从头到位,这个驼背老者一言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