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九宫茶
集昀用筷子挑了挑碗里的菜肴，还是下不去决心让它们进入自己的嘴里进行咀嚼然后咽下去。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凌吃的津津有味，叹口气，摇摇头。
唐凌抬头看看她，说：“大小姐，你要是在半路上晕倒可没人背你啊。”
集昀撇撇嘴，说：“这东西给猪都不吃，真不明白你怎么吃得下去。”
唐凌桌子一拍：“你是说我还不如猪咯！”
集昀白了他一眼，说：“我可没说，你非急着承认。”
唐凌气结，方要与她争辩，就听界魂湾来打圆场，唐凌没办法，只得把火气压下去，嘟囔着：“总有一天让你落在我手上，我整不死你。”
集昀重新懊恼起这倒胃口的菜，界魂湾劝慰道：“这地方深入内陆，三面环山，哪有好的材料来做吃的，你就将就下吧。等到了京城，你要什么就都有了。”
集昀嘟嘟嘴，筷子一放，说：“我看一定是那老板把好的都留给自己啦，我自个儿找吃的去。”说着便站起来往后院走。
唐凌欲要拉住她，界魂湾没让，唐凌便说：“她那性子，蛮横起来不讲道理，不怕她惹事吗？”
界魂湾无奈道：“你若不由着她去，她会直接惹你的事，你愿意吗？”
唐凌忙摇头说：“那还是算了吧。虽然她伤势未好，不过估计也没人能伤的了她的。”
这时，门口光亮暗了一下，唐凌回头去看，是来了一帮人，足有七八个之多，且个个身带武器，他们找了方桌子坐下，便吆喝着叫来小二上酒菜。唐凌低声道：“看样子又是江湖上不知哪个门派的，估计又是闹事的。”
界魂湾道：“怎么，在你们官兵眼中武林中人都爱闹事吗？”
唐凌说：“那可不，当年我还在官府当小兵的时候，最头疼的就是江湖打斗了，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要知道他们可个个都是练家子，普通人谁敢与他们交手。”
界魂湾笑笑，这时就见那一群人呼啦一下全站起来，齐声道：“见过荆堂主。”
集昀在后院里转了一圈，站定，远远的看到一小厮，便把他招过来，问道：“你们掌柜呢？”
小厮如实道：“掌柜的在内屋清理账目。姑娘您有何吩咐？”
集昀便道：“我要见你们掌柜！”
小厮张大眼：“唔，我们掌柜忙的很，不见客的。姑娘有事尽管交代给小的去做就是了。”
集昀瞧眼前这小厮不过十五六岁的稚嫩模样，于是媚笑一声，故作扭捏状，娇声说道：“我只怕，这件事小兄弟你也做不了呀。”说着把一只玉手轻轻搭在那小厮肩上。
小厮哪受得了眼前这貌美女子的亲昵动作，立马全身酥软无力，面红耳赤，结巴着道：“可……可是……我们掌柜的他……”
见这小子还在较劲，集昀立马收敛笑容，美目一瞪，嗔道：“啰啰嗦嗦，烦死啦。”说着，掌心一番，亮出一根手指长的银针，尾端系着红绳，递过去，说：“把这个给你们掌柜，让他立刻来见我。要是迟半分钟，我就把你们这店砸啦！”
小厮被这变化无常的女子给惊的不轻，呆呆的碰过银针，迟疑一刻，便一溜烟的跑向后房去找掌柜的去了。
没过一会儿，就见一体态臃肿，两鬓斑白的老头儿急匆匆的跑来，隔老远看见院里立着的集昀，呆了呆，揉揉眼，似是怕自己看错，确定之后又赶忙奔跑过来，还没到跟前就一个劲儿的说：“哎呦，哎呦，真的是城主啊，折煞老夫啦，折煞老夫啦……”
集昀撇一眼他，冷声道：“曲老板好大的架子，一般人真是还见不得贵人一面呢。”
这曲老板忙赔笑道：“城主恕罪，手下人不会办事，不认得城主尊驾，我一定责罚，一定责罚。”
集昀手一摆，说：“算了。说正经的。”
曲老板忙点头说：“那请城主到里屋去吧。”
集昀便随着曲老板来了里屋，曲老板将门窗关好，站与她身前，恭敬道：“城主有什么吩咐，小老儿一定照办。”
集昀便道：“托你带信于我那人到底是谁？”
曲老板一愣，竟是不知道怎么说。集昀眼中冷笑一声，说：“怎么，是个狠角色？”
曲老板嘿嘿苦笑两声，集昀可不吃这一套，说：“既然是狠角儿，也犯不着找上我啦。我这就把定金给你，你替我退回去，就说这活我不乐意做了。”
曲老板闻言一惊，忙说：“这这这不好办吧，我这可是要得罪雇主的呀。”
集昀轻笑道：“是呀，这要是得罪了雇主，搞不好曲老板这老身子骨要挨板子了吧，说不定连老命也搭进去了呢。”
曲老板见集昀这么说，连忙称是，谁知道集昀又忽然笑容一敛，嗔道：“那依你所言，那头的雇主不好得罪，我就好欺负咯！曲老板，你可别忘了，你的命还攥在我手上呢。”
曲老板忙求饶道：“城主息怒，老夫说错话啦。”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雇主是谁？”集昀看也不看他，冷冷说道。
曲老板心里掂量着，心想眼前这小姑奶奶可不是好得罪的，搞不好一刀子下去就难保这项上人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那头也不会知道自己说出了他的身份，于是，就回答道：“老夫只知，来找我的那人好像是国舅府的管家。”
集昀闻言笑起，心想她猜的果真没错，自己这单子生意接到了国舅手上。她看了眼曲老板，说：“现在李域已经被送往京城要被关进大牢了，想来也是必死无疑的吧。那国舅爷……的管家，没说算了？”
曲老板答道：“唔，这李域至今还未到京城，路上总要遇到些意外的吧。”
集昀巧笑，说：“这样啊，那你回头去跟那位大管家说说，我办事呢，是要看雇主诚意的，他们即是请了他人，又何必来麻烦我呢。”
曲老板一怔，说：“怎么，还有其他人吗？”
集昀想到第一刀那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说：“幸好我命大，否则就要命丧那混蛋手中了。总之，你把我方才的原话告之于他们，他们若是不高兴，呵，那就直接来找我好了。”说完，便起身离开，不给曲老板说话余地。
行至门口，却又停下，撂下一句话：“你们店里的菜也太难吃了，赶快给我换了，否则我可不给钱啊。”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曲老板先是愣了愣，而后“哎”的一声长叹，坐倒身体，一拍额头，懊恼道：“我怎么就摊上这两个主了呢，谁都不好得罪啊。”
这时，急匆匆的跑进来一小厮，曲老板怒道：“横冲直撞的干什么？”
小厮气喘吁吁道：“掌……掌柜的……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一团糟……快去看看吧！”
集昀兴致勃勃的回到大堂，却被眼前的景象惊愣住，怎么自己刚离开一小会儿，大堂里就乱成这样了呢。桌椅板凳都搬了家，碗筷砸一地，客人作鸟兽散，留下始作俑者的两帮人。正在对峙。一边十人，个个是壮汉，手拿武器，目光凶狠，盯着眼前的那两个，领头的就是那惊天门虎口堂堂主荆老二。而那两个，也是一样的表情动作，丝毫不为自己的力量悬殊而胆怯。
集昀愣了愣，忽然生气道：“界魂湾，你又得罪什么了人？！”
界魂湾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那也是你害的。”
集昀美目一瞪，说：“你直接杀了不就得了，活该留着找你寻仇的。”
界魂湾反驳道：“就是因为你见谁都杀，才招来的麻烦。”
集昀可不让他占了上风，立马就回嘴，唐凌忍不住恼道：“还有完没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情骂俏的。”
这时候对面那些人可不满意了，这大敌当前的，那三人似乎根本没把自己放心上，立马不悦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了，界魂湾，别以为你又来了个帮手就想逃出我们的手掌心，今日定要你好看。”
“呦，好大的口气，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呀，拿个破刀摆个姿势就想砍人呐！”集昀瞥了众人一眼，不屑的说道。
一光膀子的壮汉亮着嗓子道：“小姑娘，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我劝你还是快快离开，免得哥哥我待会儿不懂怜香惜玉，不小心伤了你，要叫人心疼啦。”说完，连带着其他人一起哈哈笑起来。
集昀面露妩媚娇笑，语气轻佻道：“呀，那就多谢哥哥心疼啦。不过我这人就是爱凑热闹，打架诶，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待会儿，就让小女子好好、好好的招待一下哥哥啦！你看如何呀？！”
那壮汉被眼前这风情的尤物挑逗的心里扑通扑通的，立马兴奋起来，说：“那妹妹可要小心着，哥哥的力气可是大的很，怕要弄疼你啊。”
集昀巧笑，眼中却是冷光阵阵，这时就听那虎口堂主荆老二说道：“少废话了，界魂湾，我说过，你不杀我，总有一天会后悔。”
界魂湾笑了笑，说：“别太高估自己了，就凭你还构不成让我后悔莫及的事。”
唐凌也说道：“荆老二，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可别忘了在食人林，我大哥可救了你的命。”
荆老二笑的奸诈，说：“我当然记得，他是救过我的命，不过首先，他欠了我大哥一条命，今日，我是来为我大哥索命的，至于我欠他的，呵，我的命他随时可以拿去，就算今日他杀了我，我荆老二也毫无怨言，我底下的弟兄也一定不会寻仇。”
唐凌气恼：“你这是什么道理，简直是胡搅蛮缠。”
荆老二嘿嘿笑道：“我死了，惊天门的人还是会找上门来，为我大哥报仇。你们哪里也跑不掉。”
唐凌暗骂一句，就听荆老二一声令下，那十人便挥刀舞剑蜂拥而上，立刻将三人包围其中，刀光剑影，充斥在简陋客栈中。
集昀紧盯先前挑衅的壮汉，故意显露弱势，要逗逗他，那壮汉倒真以为这女子只有些三脚猫功夫，忽然想要怜香惜玉，生怕伤了这美人，下手极轻。集昀花容媚笑，一双美目流转，勾人心魄，身姿曼妙，沁魂剑在手挥洒自如，如同舞蹈般叫人赏心悦目，时不时还故意装作险些被那壮汉伤到的惊吓状，惹的那壮汉心胸荡漾，面露淫笑，真真是被眼前这倾国倾城风情绰约的美人儿给勾去了魂魄，全然不知，这小小女子可是自己的对头。
壮汉被迷惑其中，倒是旁人看的清楚，听的一人忽然喊道：“大奎，小心！”
壮汉一震，还没反应过来，忽然知觉迎面一阵寒气，转头一瞧，就见集昀执剑狠狠刺来，沁魂宝剑忽然寒光暴涨，杀气腾腾。壮汉惊慌，倒也反应颇快，手中砍刀奋力一顶，压倒沁魂，集昀倒是有些吃惊，没料到这汉子还有些本事，然而她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嘴角轻扬，足下一点，朝那壮汉怀里撞去，壮汉心里忌惮，忙连连后退，就见斩魄再次刺来，壮汉依然抵挡，集昀手劲一松，沁魂剑“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壮汉心想这女子的功夫虽不错，然也不过如此。正得意着，集昀忽然哎呦一声，柔声道：“哥哥好大的劲儿，弄的妹妹我好生疼痛呀！”
话音未落，她便鬼魅般近的壮汉眼前，壮汉欲要后退，忽而眼前冷光一闪，喉间忽的一通，有温热液体簌簌流出，顺着脖子淌到身上。然后就听得集昀仿佛贴着耳畔的轻声细语：“哥哥走好，妹妹我这就送你好生上路。”那声音轻缓柔媚，却让人心里发寒，壮汉身体抖了抖，忽而仰面倒下。
集昀冷冷瞧了那壮汉尸体一眼，轻笑，将腰刀收起。
那壮汉一死，便激起了恶战，集昀全然不知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俗语，在她看来，于她剑下活命，没有可能。若不是正被敌手缠的心烦，界魂湾真想冲那小妮子发火，要知道，她这一杀的痛快，日后可又要多个仇家了。此番集昀倒是有了唐凌这个同党了，唐凌早就对那荆老二恨的牙痒痒，心里对他和他的惊天门没有一丝好感，再加上在战场上批斗惯了，一出手必然是要直取对手性命的，虽然没有集昀那般好的功夫，但手上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界魂湾对于“杀”一向能免则免，眼看着另两个人在进一步的给自己惹麻烦，心想若再不撤，这惊天门的梁子就要越结越大，不好收拾了。这般想着，他力退围攻上来的数人，想唐凌二人喊道：“行了，还不快走。”
唐凌倒是听话，点了点头。可那集昀压根不理他，依然挥舞着沁魂穿梭其中，每每叫交手之人身上挂彩，界魂湾脚步飞快移动，到了她跟前，喝道：“走！”
集昀瞪了他一眼，看他那愠怒的样子，嘴角撇了撇便不反驳，与他抽身离开。荆老二不肯放过，带领着众手下穷追不舍。
国舅府赵无良的轿子刚一落地，管家赵士就屁颠颠的跑过来迎接，为老爷揭开轿帘，低头哈腰的搀着他下了轿，恭敬道：“老爷，您回来啦。”
赵无良面露倦色，打了个哈欠，懒懒说道：“上了一早上的朝，真累死我了。”
赵士闻言，忙道：“老爷每日为国事繁忙，鞠躬尽瘁，深得皇恩，百姓们也都个个尊崇万分，极为爱戴呢。”
赵无良闻言得意笑笑，口中却假装谦逊道：“为皇上办事，我赵某人那从来都是任劳任怨的，为的也不是功名利禄这等虚名嘛。”
赵士嘿嘿笑着，连连称是。
待赵无良走到大堂坐下，下人端上热茶，赵士忙给他奉上，赵无良端着茶杯，吹吹热气，呡了一口，感觉这茶入口甘甜沁香，眉毛一挑，赞道：“唔，好茶。这茶怎么从来没喝过，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