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入军营
蕲州,县官衙门,后房。
一身着铁甲,头戴重盔的中年男人高坐厅堂之上,左右手边各站着一名护卫。两旁还端坐着几名首领。这时走进一名兵士,行与堂下,抱拳道:“启禀总督大人,格列部派来的人恳请求见。”
马应超“哦”了声,说:“现在何处?”
“就在门外。”
“让他进来吧。”
“是。”
马应超的副将王崟笑了声,说:“这赵大人也真是神通广大了,连格列这老家伙都能摆平,忙不迭的来巴结。”
马应超也不屑的笑笑说:“不是赵大人多么本事,而是格列眼界太窄,为了区区一个临淄,甘愿与我天渺和解。不过也得多亏了扎摩尔近年来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到他,否则哪有他说话的份。”
王崟点头,说:“大人说的极是,不过也不知格列派来的人要干什么。要知道这蕲州境内到处都是李域的人,万一被看见,就不得了了。”
马应超皱眉,说:“看来是赵大人又有吩咐了。”
说话间,格列的信使走了进来,是个年轻的小伙儿,虽然穿着中原服装,但看他那粗壮结实的身板,人高马大的样子就与中原人不大一样了。走在路上还是会引起别人注意的。这小伙儿胆子倒是够大,大白天的就敢公然出现在蕲州城内,也不怕被官府的人撞见,泄露了身份吗?
来人站定,环视了周围众人,这马应超的手下就不高兴了,说:“来者何人,见到总督大人还不行礼吗?”
来人依旧挺直了腰杆,昂着头,用蹩脚的中原话说:“我只向我的主人卑躬屈膝,这里,又没有我的主人。”
“你……”
“请问,哪位是马应超马总督?”那人继续说。
马应超不与他计较,挪了挪身子,好让自己坐的更舒服点,然后说:“我就是。你,是格列派来的?”
来人倒是给马应超一个面子,用很江湖的方式拱了拱手,说:“我叫乌力罕,是格列汗王的部下,今日特来此面见马总督。”
“那你的汗王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
乌力罕说:“实际上是你们的赵大人有事吩咐。”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递过去。
马应超当即拆开来看,不一时,便说:“哦,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们汗王,就说,既是赵大人下了令,我定当照办,只要他能遵守协议,我一定助他一臂之力。”
乌力罕点头,说:“那是一定的,我们汗王向来说一不二。话已带到,我这就告辞了。”
马应超说:“好。来人,送客!”
待乌力罕走后,当下众人便问马应超信上说了什么。马应超笑的意味深长,说:“格列不相信我,特意把赵大人的信件给送来了。不过他可想不到,这样一封信落在我手上,日后可能会成为倒戈的证据。”
王崟说:“没错,这赵大人野心如此之大,怎么可能让大人您掌控兵权呢,等到李域一倒,他必定是要将自家人推上这大将军位子的。到时候大人恐怕是什么也落不到。”
另一人说:“那这赵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看情形战事马上就要起了,我们是奉了旨来助李域退敌的,总不能袖手旁观啊。”
马应超说:“赵大人想要用临淄城换李域的命,可是格列不敢,他怕真的攻进了临淄,扎摩尔就会调兵来全力对付他,到时候他恐怕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所以,他要用临淄来兑换金银财宝。等到李域一死,赵大人就会如期给他钱财。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他除了李域。”
“调来三十万大军只为除掉一个李域?这赵大人可真是够豪气啊。”
王崟一笑,说:“徐大哥此言差矣。三十万大军是来助阵的,是奉了皇上和皇太后的旨意来的。至于除掉李域,那是国舅爷吩咐了大人做的事,与将士们无关。”
马应超点头,说:“不错。这件事非同小可,除了我们自己人,谁也不能说,小心隔墙有耳啊。”
“那我们要怎么做?在战场上动手脚?两军交战死伤那是再平常不过了。”那姓徐的说。
马应超摇了摇头,说:“李域身经百战,他手下的人也各个英勇无比,势必拼死保护他性命,要他死在战场上,而且是死在与格列交锋的战场上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死了,朝廷也会给他个追封什么的,李家军到头来还是要交到他的人手里,这样朝廷才能服众。但是如果是让朝廷来杀李域,那结果可就不同了。”
“大人这话时怎么说?”
“大人的意思是。”王崟接过话茬,说“通敌!”
王崟这话让众人不明所以,却是马应超点头笑了起来,说:“知我者,还是王兄啊。赵大人说他安插的李域身边的眼线日前写了封密函上报到了朝廷,说他有勾结蛮夷之嫌疑。皇太后为了巩固军心封锁了消息,但是却派了刑部前去调查,如今刑部密探已经深入到李军内部,我们只要利用他们,就能让李域真正犯上通敌之罪,让朝廷给他个斩立决。如此岂不妙哉。”
众人恍然大悟,相视而笑。
临淄城,军营。
朝廷的指令到后,李域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对薛子寅说:“看来,这赵无良还是有轻重缓急之分的,到底是把国家安危放在第一位啊。”
薛子寅笑笑,说:“恐怕是皇太后压住他了,并非他自愿的。”
李域也不作反驳,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加紧备战。探子来报,恐怕格列又闲不住啦。”
薛子寅点了点头,说:“这一回,我们要多加谨慎,千万不要再让他有机可趁。哦对了,江淮总督马应超已经到达蕲州了,带了三十万人马用以后方支援。只要这边战事一吃紧,他就能马上赶到。”
李域说好,然后摊开地图,又仔细研究起来。薛子寅道:“都这么晚了,将军还不休息吗?可别伤了身子啊。”李域叹了口气,说:“大敌当前,我怎能踏实的躺下啊。”
这时只听营帐外一阵喧哗,听声音是朱坤。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见帐帘“唰”的被掀开,一膀大腰圆,络腮大胡的人阔步走了进来,正是朱坤,仔细一瞧,他手里居然还提了个人。那人还没站稳,就被朱坤给大力的扔到了地上,李域皱眉,道:“老朱,你这是干什么?”
朱坤道:“大哥,此人是奸细!”
“奸细?”李域和薛子寅皆是一惊。
只见地上那人蜷缩着身子,脸上几多青肿,衣服脏乱,发髻也散了,想来定是已被那朱坤给揍了一顿,此时一个劲儿的在那儿哀号,肯定是伤的不轻。但一听到朱坤说自己是奸细,连忙说:“我不是奸细,我不是奸细。”
朱坤怒道:“还敢狡辩,信不信我再揍你一顿。你要不是奸细,干什么鬼鬼祟祟的缩在我帐外偷听。哼,快说,是谁派你来的,是不是那格列老儿?”
那人被朱坤吓的往后退却,嘴里还是在否认:“我真的不是奸细,将军饶命啊。”
朱坤立时抡起铁拳欲要上去打他,李域喝止,说:“放肆,军营重地,岂容你如此喧哗,还有军纪可言吗?”
朱坤一怔,委屈的说:“大哥,这人不能轻饶啊。”“话还没问清,你怎么就断定他一定是奸细呢。老朱啊,你行事总是冲动鲁莽,要是放在战场上,是要吃大亏的。”李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的朱坤立时安静下来,低头认错。
这时薛子寅问那地上之人,说:“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何半夜三更的在朱将军帐外?”
那人从地上爬起,跪着恭敬道:“小的叫于扬,是在刑部当差。”
在场三人都愣住,“刑部?刑部的人怎么跑到我军营来了?”薛子寅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妙。
那叫于扬的接着说:“小人是奉旨来查事情的。”
“什么事?”薛子寅问。
于扬支吾一阵,说:“这个,恕小的不能说。”
朱坤一怒,喝道:“放屁!大哥你别信他的,一定是这小子想要逃脱,信口雌黄。兔崽子,你还不说实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他飞起一脚踢上于扬肩膀,对方立时跌出一丈远,重重的砸在地上,传来一声惨叫。
朱坤欲要再打,李域忽而上前一步,抓住朱坤双肩,猛的将他一推,那人高马大的朱坤竟连连退去好几步,方才站稳。不可思议的望着李域,说:“大哥!你怎么帮着外人啊。”
李域怒道:“住口。你要是再敢胡来,就按军法处置。你出去叫来其他兄弟,切忌不要声张,听到没有。”
朱坤领命,瞪了眼于扬,大步出去了。
李域扶起地上的于扬,朱坤那一脚着实太重,这于扬已几近昏死了。多半天才缓过来,睁眼看见李域,就说:“大将军饶命,我……我真的是刑部的人……咳咳咳……”
李域道:“与你同来的,还有多少人?”
于扬答道:“除我之外,还有四人。”
“现在何处?”
于扬摇头:“皇命在身,实难相告。”
李域抬眼望望薛子寅,二人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担忧。这时于扬忽然身子一沉,李域一惊,探了探他鼻息,不妙,竟然死了。薛子寅叹道:“糟糕,这回老朱是真的闯祸了。”
此时,大将军营帐中聚集着李域最信得过的几个兄弟,只是他此时的脸色极为阴沉,让这几个人都不敢说话。惹了祸端的朱坤此时成为众矢之的,只是他还是没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就算是刑部的人又怎样。”他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军师不也说了吗。再说了,那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藏在我帐子外,难免让人怀疑嘛。前几天还在说有眼线什么的,嗳,我自然以为他是了。”
“就算是,也不能打死他呀。”右将军韩青说。
朱坤自知无理,但还是逞强,说:“哎呀,我哪知道他那么不经打,轻轻踢一脚就没气了。”
李域听后怒火又冒上来,薛子寅忙劝慰,示意朱坤赶忙认个错。朱坤听话的服了软。李域叹了口气,说:“人死了也就死了,别让下面的人知道。至于刑部安插进来的其他三个人,薛军师,韩将军,你二人行事一向稳当,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处理吧。至于朱坤,你这鲁莽性子,非要治治不可。罚你面壁思过,直到真正认识到错误为止。”
朱坤急了,忙说:“啊?大哥,我……我不是已经认错了吗?不让我出门也太折磨人了吧。”
“是啊大哥。”韩青也说:“这战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起,老朱怎么闲得住,也闲不得啊,不如就给他记个过,让他在战场上多杀几个人,将功补过好了。”
“是啊是啊。”朱坤忙不迭的认同。
李域想想也对,于是便同意了。
黑暗处,隐藏着两个人,不一会儿跑来第三个,那跑来的人说:“找不到于扬。”
“找不到?”一人说“他能去哪儿?会不会出事?”
“早些时候我派他去盯着朱坤,难道被朱坤给发现了?”
“那就不好了。说不定是打听到了什么。你我再去查一查。”
“好。哦,今日我在临淄城里,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看模样不像是中原人。而后我跟着他,没料到,他真是出城去了。”
“难道是格列的人?看来,这里头真的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