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梦的最后,只听得一声声惨叫,凄凄厉厉,还有一声声呼救,撕心裂肺。林雨辰好像是醒来过,就是在故事的最后,是被那呼救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的他看见一个血淋淋的怪物,被一群蝙蝠团团围住,拉扯着,撕咬着。
那怪物挣扎着,嘶吼着,如果不是那一声声“救命!救我!”,林雨辰绝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东西竟是个人。听着那人的呼喊,林雨辰拼尽了全力,好不容易才站起了身,可却又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林雨辰拼命地呼救、拍打……使劲了浑身解数,本想帮那人驱赶开周身的蝙蝠,可是任凭自己再怎么努力,仍旧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直到林雨辰精疲力尽,直到看着那人放弃了挣扎,直到这个血淋淋的怪物被这么一群蝙蝠活活地剔成了一架白骨。迷迷糊糊中,林雨辰记得自己似乎是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很绝望……然后,就又这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这一段,在林雨辰的记忆中,格外明晰,却又格外模糊。林雨辰真的不愿,也不敢相信这一段曾经真实地发生过,或者说,如果可以的话,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林雨辰都希望从未发生过。从离家出走到被绑到了翻云寨,从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到得知自己中了金蚕蛊,而后又从丰都鬼节再到了这幽灵贼府。
林雨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过意识却很清醒,林雨辰甚至能清楚地感知到地面的冰凉和空气中的血腥味。
过了许久,林雨辰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尽管已经无数次地构想过贼庄内的画面,尽管已经充分地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这一切当真出现在林雨辰面前时,林雨辰依旧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地上、桌子上、门窗上……满屋子的血迹,而且那嵌着丝丝鲜肉的白骨,更是被拖拽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
看着这一屋子的“盛况”,呼吸着那充满这血腥味的空气,林雨辰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颗心噗噗通通地都快挤到嗓子眼儿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眼泪也不知何时已然模糊了双眼。
“啊!”只听得林雨辰一声大喊,疯牛一般地从地上蹿了起来,一股脑地跑出了贼庄,钻进了那无边无际的浓雾之中。
不知道跑了多久,林雨辰只觉得胸闷、气短,双腿发软,而且汗水也已将通体衣衫完全浸透了。眼前是一片浓雾,身后也是一片浓雾,四下里,更是白茫茫的一片,这里的雾气竟然比迷雾森林中还浓。
林雨辰实在是跑不动了,可是刚想停下来,便又想起那幽灵贼府内的景象,立马觉得浑身一紧,即便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也要拼了这口气尽量里幽灵贼府远一点些。
“噗通!”林雨辰脚下一划,摔了个狗吃屎。
听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呼吸声,林雨辰趴在地上,真的感觉好累,真的想好好地睡一觉。或者,就像这样静静地趴着也行,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干……就在林雨辰快要昏昏睡去的时候,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软绵绵的,虽然搔得林雨辰有些痒,但是却是舒服极了。而且右手边也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肉肉的,凉凉的,手感也不错。
林雨辰不禁翻了个身,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是蛇,竟然是一条蛇。
不对,是好几条蛇,花花绿绿的。有的盘在地上,有的挂在树梢上,还有一条就直挺挺的横在林雨辰的手边上,吐着信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林雨辰从小到大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独就是特别地害怕蛇。
林雨辰近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可是林雨辰还未站定,便听得“刷刷”作响,那些蛇竟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是自己看错了吗?不对不对,绝不可能,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前面有动静,草丛中,沙沙作响,林雨辰不禁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草丛旁,是一窝蛇,足有十几条,各种各样的都有,林雨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刷刷,刷刷。”又听得阵阵作响,那十余条蛇竟纷纷朝着远处急速蹿开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难道是这些蛇怕人不成?林雨辰暗自琢磨着,不对,绝不可能,这些蛇都是些毒蛇,而且要是林雨辰没看错的话,刚才的蛇里面还有金环蛇、五步蛇等,这些蛇都有极强的攻击性。
对,还有那些嗜血蝙蝠,为什么不攻击自己?还有这次出来,本来是七月,而且还在城隍庙里和一群乞丐混了那么些时候,换做往常,恐怕被蚊子叮得满身是包了,可是这次出来到现在林雨辰却连一个蚊子的面儿都没见过,就连城隍庙中的乞丐都笑说林雨辰有驱蚊除虫的作用。
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啊,林雨辰边走边琢磨着。可是自顾自地走了好远,却仍然连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林雨辰不禁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
“呀!”又是一条蛇,正在自己的额头前面,林雨辰的魂儿都差点吓没了。林雨辰连退了好几步,捂着胸口,自顾自地疏着气……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更让林雨辰讶异了。
却听得“啪”一声响,那条蛇径直摔在了地上。从这么高地方摔下来,也不知道这家伙摔疼没有,但是转瞬之间,那家伙就像是那见了猫的老鼠一般,“跐溜”一下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吓傻了的林雨辰又给硬生生地看傻了眼。
稍作调整,林雨辰便又继续往前走,这一路上,当真是“吓”跑了不少毒蛇。怎么说呢,林雨辰从未见过一个地方能有这么多条蛇,更没有见过这么胆小的毒蛇。
走了好半天,林雨辰总觉得自己在这林子中兜圈子,就像是在那迷雾森林中一般,但是林雨辰沿路上做的记号却是一个都没有再撞见过。
就这么从中午走到下午,再走到黄昏,林雨辰只听得肚子不争气地一个劲儿地闹情绪,而且腿脚上也慢慢地没了力气,头脑迷糊,浑身上下直冒冷汗。
就这么迷迷糊糊,晕晕沉沉的,林雨辰又走了好一阵,即便是四下里完全看不清了,林雨辰还在往前走,直到实在是困得、累得不行了,林雨辰便找了一棵大树靠着躺下,然后瞬间就睡着了。
等到林雨辰再次醒来,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林雨辰便又开始了自己的征程。还是一样的感觉,莫名地觉得自己在兜圈子,就这么,林雨辰又从早上走到了中午,从中午到下午,从下午到晚上。
林雨辰足足在这林子里走了三天三夜,这三天来,没吃过一口东西,也没一口水。这林子里,真的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些树便只剩下那些一看见林雨辰就溜得无影无踪的毒蛇了。
入夜,林雨辰依旧是找了个大树靠着躺下,这天的天气很好,晚上,透过林中的浓雾,林雨辰看见了天空上那模模糊糊的半圆形月亮,说实话,林雨辰有些绝望。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林雨辰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便是死,我也要是累死的,不能就这么自己放弃自己了。对。”林雨辰自顾自地嘀咕着,便又开始了自己的征程。
好像有微光,对,就是前方,虽然并不明显,但是林雨辰能确定那一定是灯火的光亮,林雨辰一阵兴奋,快步朝那光亮的方向走去。
又走了好一阵,离那光亮越来越近,林雨辰似乎也走出了这片林子,而且好像还到了一片花园之中。只不过夜色里,四下的景色有些看不太清,只能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
终于,林雨辰终于找到了那片光源。是一片竹林,竹林中隐隐泛着微光。林雨辰连忙拖着沉重的身子顺着竹林中的十字小路慢慢地朝林中走去。
的确有人家,是一院竹楼,小院简单但却很别致,特别是竹楼边那开得五颜六色、热闹非凡的一丛丛菊花。
虽然已是深夜,可是竹楼中却是灯火通明,而且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刚才在远处时还是箫声,到现在走近了,已然变成了琴音。
林雨辰不爱琴,也不懂琴,但却觉得这琴声很好听,悠扬自若,飘逸绝尘,料想那弹琴之人要么是个放荡形骸的才子,要么就是个仗剑天下的大侠。
伴随着琴声,忽听得一人高歌道“
风去花已落,风起又飘香。
枝上双飞客,林前一片霜。
门掩红褪尽,帘起绿进房。
酒中可堪载,古今无限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