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慕家村有五六十户人家,近三百多人,人人都会一点武功,不论男女老少。就连那村里的养猪的大婶都能使出几招厉害的招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弃武从文,习武也慢慢的淡忘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你看看现在那些文弱书生,个个体弱多病,瘦骨嶙峋,整天除了之乎者也外,遇到危险连最基本保护自己的本都不会,只能眼巴巴的乞求着别人。可这世上靠得住的永远只有自己,真要等到救你的大侠出现,估计坟头的草已经很深了!真是可悲可叹,也难怪如今的医塾门庭若市!”父亲经常如是说。
父亲说的也不无道理,像我从小练武,就没得过一次病。
可这股风气在父亲眼中是无法容忍的,所以我从小就以习武为主,习文也是练武之余的悠闲打发时间所用。
可我不是非常赞同父亲的想法,习文与习武一样的道理,这好比心法有时候比武功招式更为重要一样,所以要想习得更好的武功,那么必须具备一定的文学修养,所以我自小除了每日坚持习武外,每日必坚持读书。
我读的书籍非常庞杂,上至《四书》、《五经》、《孙子兵法》、《资治通鉴》、《史记》、琴棋书画等,下至野史外谈、奇门遁甲、算命相术、五行风水等统统读了个遍,虽然不是各个精通,但是一般追源溯流的问题都难不倒我。而我自己倒是蛮喜欢野史外谈、算命相术、五行风水这类神秘的东西,觉得既神秘又有趣。
饭后和父亲随便讨论了一下武功招式之后就没什么事了,这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他就是独居在后山坡上的那个老翁。自上次去过他那里之后已有半月有余,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想着想着,就径直出门穿过村庄来到后山去找老翁。
老翁住在后山的一个黄土坡半山腰的平台上,那个土坡台子背靠后面的黄土坡,前面有百余尺的宽度,多半是自然形成,少部分是人工开挖而来,上面一颗茂密的老榆树看上去百年有余!
平台上有五间窑洞和搭建起来的三间茅草屋,老翁平时以看病为生,村民有什么小病小痛的都去找他医治,可惜这老翁的脾气古怪,他对病人都是冰冰冷冷的,加上村子里医塾慢慢增多,去找老翁看病的人越来越少,老翁不得已只好采些药材去集市上卖些散碎银子,这才勉强度日。
我和老翁认识的很早,记得小时候和伙伴经常去老翁家门前的那棵榆树下偷桑榆吃,几乎每次都被老翁棒头轰走,但越是这样,我反而越喜欢去偷吃。俗话说,偷来的东西总是好的,也许我喜欢的不是桑榆,而是孩子与老人之间的捉迷藏式的过程。
有一次自己着实嘴馋,便悄悄独自去偷吃,却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疼的在老翁的家门前“哇哇”直叫,老翁出来瞥了一眼理都没理就又进去了。
我见状继续大哭大闹,过了片刻,老翁气急败坏的踹开门大喊道:“小儿不要叫了,吵得老夫要烦死了!”
“我都摔成这样了,你都不救我,还算什么救死扶伤的大夫呀?”我生气的说道。
“我本来就不是大夫!”老翁轻蔑的笑道。
“你是骗子,根本不会看病,骗子骗子骗子……”我急了立马大声喊叫。
老翁原本已经走进家中,却被我如此一说,气呼呼的冲了出来。
“小娃娃,我不会看病?话可不要乱说,我今天就非要把你这病治好,看你还说我不会看病!”老翁气的大声的说道。
随即一手拎起我来到他那屋中。
第一次进到他那屋中,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以及好多风干了的动物尸体,看着恐怖异常,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极其简陋的家具,刚一进屋就是冲鼻的药味。
我皱起眉头屏住呼吸,老翁察觉到笑着的说道:“你个小娃娃,还嫌难闻,你要天天能闻到,保准你一生没病!”
他用手随便在我胳膊捏弄了几下,然后蹦出来一句:“骨折了!”
我还在疑惑,骨折了还不快包起来。突然只听“咔咔”两声,痛的我哇哇大叫了起来,刚要开口大骂,却没想到手可以动了,我硬生生的把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我满脸奇怪的看着老翁,老翁趁势用手再次摸了摸我的胳膊和腿,惊奇道:“小娃娃,骨骼不错,是个练武好料子!”
我见到老翁那恐怖的鬼屋和那笑眯眯的样子,心里一时紧张,急忙摆脱开老翁,一溜烟的跑回到家里。
自此之后,老翁对我态度大转变,每次我去偷吃桑榆,他都乐呵呵的主动帮我摘,后来干脆自己摘好,放在院子的石桌上让我来吃。老翁还经常拿一些自己采的奇珍异草让我“尝尝”,说这些药草都是百年不遇,对练功之人来说可都是无价之宝之类的话,我之所以练功比一般人学的要快,我想和老翁的那些神奇的草药有一定关系吧!
老翁的生活过的很拮据,我家生活还算殷实,父亲经营古玩店又是村中族长,所以我每次都非常主动的援助老翁,老翁对我的好也是默默的记在心里。
漫漫的天长日久,我和老翁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我们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忘年之交。
老翁的医术我不敢说天下无双,但也是让我这个读过无数医典的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老翁不但医术高明,更擅长于解毒,据老翁说,天下没有他解不了的毒,曾经当着我的面喝下了一瓶鹤顶红,然后却安然无恙,这让我非常震惊。
大家都知道鹤顶红这种剧毒之物,喝下去就算是神仙也束手无策,可是眼前的这位老翁丁点事没有。老翁经常会说,像鹤顶红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可想而知老翁对于毒药的抗性会有多么厉害!
不知不觉想完这些,我已来到这个熟悉的土台,还是那个昏黄的烛光,还是那个石桌。看着石桌上的那副棋盘,想起和老翁无忧无虑下棋的日子真的很是怀念。老翁的棋艺真的难逢敌手,连我这个熟读天下所有棋局的人竟然没有赢过一次老翁,真不知道老翁的棋艺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老翁常说,你不来的时候我就自己和自己下,一个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如果可以战胜自己,那么你还有什么能阻挡住你前进的步伐呢?和老翁下棋也让我的棋艺日益精进,虽然远不如老翁,但是比之前纸上谈兵的时候已经是大有进步了。
老翁经常自诩地说:“当今世上那些所谓的棋圣棋神根本不放在我的眼中,他们还不如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想当年江南的那个孟子悟号称“江南十年不逢敌手”,在杭州西湖亭边摆残局半年,写告示说,如若赢他将赠送自家经营酒楼,最后被我七步之内将死,可谓让其倾家荡产,只可惜老夫我不善经商,也没要他的酒楼,只收取十两纹银作为盘缠而走!”
老翁每每说起这些江湖往事,我都听得津津有味,因为我骨子里喜欢江湖,更喜欢江湖的奇闻异事。
老翁看得出我的心思,经常告诫我道:“江湖险恶,你涉世未深,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以后出去一定要加倍小心,万万不可轻信大意!”
是啊!我从小到大最远只去过吴堡县城,其他地方去都没去过,更别说江湖了,江湖对我来说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的遥远!
“是天成来了吗?”
老翁在屋中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突然问道。
“是啊,老翁,我来看你了!”
“进来吧!”
老翁有气无力的说着。
我心里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来。
我顺着声音推门而入,老翁躺在自己那张破旧不堪的木床上,脸色苍白,嘴角发黑,看到此情形的我十分的惊讶!
“老翁,你这是怎么了?”我慌忙跑过去问道。
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老翁出现病态,对于一个大夫而言,自己生病那可是非常丢面的事,更别说老翁这种医术了得的高手了。
“老夫我不是病了,只是中毒了而已!”老翁微微笑着说道。
这么一说我更加疑惑,老翁可是响当当的解毒圣手呀,什么厉害的毒药可以让他如此不堪?这到底怎么回事?
“天成,你别担心,听我慢慢道来。你现在也长大成人,我们如同爷孙俩一样亲近,有些事在我心里已经藏了几十年了,是时候找个人倾诉倾诉了!你先去搬个凳子坐在我床边吧!”老笑着说道。
我走过去搬了个木椅坐了下来,老翁长叹了一声说道:“说起此事,还要从四十年前说起。那时我年轻气盛,有幸跟随当时的一位隐世神医学了些许医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就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师傅当时收了三个关门徒弟子,我大师兄为人正直不阿,医术神乎其技,走的是世人所谓的医术正道,人称“活神仙”,自三十年前一别,现如今生死未知!”
说到这里,老翁眼里流露出了几许伤感,可以看出老翁是非常尊敬他的大师兄。
老翁理了理情感又接着说道:“我排行老二,喜欢弄些世人所谓的旁门左道,疑难杂症,擅长于解毒,人称“不死翁”。我还有个师弟,他和我一样,天资极高,也喜欢弄些旁门左道的医术,但他擅长的是以毒攻毒的治病之法,对于练毒更是登峰造极,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今世上几乎一半的毒药都是我师弟炼制的,人们称他为“阎王爷”。
我惊的目瞪口呆的看着老翁,老翁说出的这些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老翁笑了笑说道:“也许你会觉得我的三师弟是坏人,专门炼毒害人。其实不然,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奇妙,‘是药三分毒’这句话你也知道,很多病需要以毒攻毒方可痊愈!”
老翁说出的这个理由,我相信!可对于老翁如谜般的身世,我曾经有过无数的猜测,可今天老翁所说的却令我目瞪口呆,没想到老翁还有这么神秘的过去,不知道老翁下面说的事会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