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客栈里的人也一同入座,原来是天黒了,必是肚子也饿了,伙计们勤快上菜,每桌还摆上了三瓮酒。掌灯后,天啸对李俊说:“李兄,你也不用泄气,我还你一个公道便是。”谁料李俊摆手笑道:“算了,公子,愚兄原本就对官场不感兴趣,只是气不过那种做法。但今日能结识公子你,还与前辈这样的人物同桌喝酒,也是幸事一件,别无所求。来来,这是百年佳酿,你俩每人一瓮,醉了楼上去睡便是。”天啸却认真了起来,摇头气道:“李兄,隆庆就是不许有徇私舞弊的官。如你这般凭白了结此事,就是助长这些徇私官员的私欲,那小百姓怎么办?这事必要追究,不能姑息养奸,败坏了隆庆官风。”这话顿时引来一片赞赏声,有人插话道:“锦衣公子,我这也有一事,你听了更生气。朝廷奖励百姓拓荒,还买来壮牛租于百姓耕种,原本是让百姓丰衣足食,过上安稳日子。可公子你不知,如此一来,当官的油水更足了,苦的还是老百姓。”天啸听了一愣,回过头问:“大叔,你此话怎么讲?”那人便道:“锦衣公子,也许你不知,朝廷颁过拓三荒纳一荒税之法,就是鼓励百姓多拓荒,而劳有所获。可当官的却不这么做,硬是要百姓拓三荒纳二荒的税,其中一税嘛,也就肥了他们的口袋。”天啸还真没想到地方官竟然敢如此目无王法,欺诈百姓,当即拍桌怒道:“此等狗官,只会坑害百姓,还要他做甚。尔等都说说,还有些甚么需要朝廷整治的?等我回京后,必下重碘。”小昭笑了,嘻嘻道:“公子,若你是隆庆当今皇上,那百姓就有福了。可惜,皇上在深宫里,却不知百姓的疾苦凄凉。”天啸点头笑道:“妺妹真是聪明人。不过,皇上会知道的,因为我会告诉他的。好了,大家有啥说啥不用怕,我必为百姓作主,惩治恶官。”如此一来,说官府不是的也就多了,还真有些怨声载道。
酒散后,云姨俩说累了,由伙计引着上楼去睡。可李大他们虽也有睡意,因主人被李俊邀着到他的房内喝茶说话,奇枪镇漠北,小昭,和菲儿也一同在坐,故打起精神候在门外,只怕主人突然有事要他们办。东聊西扯了一阵后,话题也就到了石李两家明天的擂台比武,和后天李家的忌日,李俊便叹道:“你们也都见着了,李家来的这些朋友在江湖上的名声还没摧心掌菲儿响,手上功夫也都不怎么样。小昭虽卧薪尝胆地苦练,可也就练了十年,何况还是个女孩家。”小昭听了便道:“三哥,女孩又怎么啦?女孩成名的也多得是,射天狼金香玉,还有菲儿姐不都是十六岁时成名的。没准明日比武后,江湖上也就多了一人冷艳小昭了。”奇枪镇漠北听了拍手笑道:“好,小昭姑娘,你有志气,令老夫敬佩。冷艳这号一亮就响。说说,你是练甚么的,让老夫点拔你一下。”李俊听了很是感激,忙答了句:“前辈,小昭棍上见长。”奇枪镇漠北点头笑笑,起身朝小眧道了句:“走,老夫指点你一下。”小昭忙“嗳”地起身随他离去。天啸道:“有前辈来点拔小昭妹妹棍术,那至少胜过她苦练五年,明日应该不会有危险。另则,我们十二个也不会袖手旁观,必助李家。”李俊点头道:“有公子和前辈在,愚兄也就不怕石家的那些帮手了。”
又聊了一会,奇枪镇漠北回来,坐下先喝了一口茶,随后道:“这小昭姑娘很有悟性,老夫就那么指点了几下,她便领悟了其中的奥秘,是个习武奇材。”喝了一口茶,用手指指窗外说:“石家又来了不少人,听声音象是彭三刀和聚雄山庄的。”李俊冷“哼”了一声说:“如我家老大老二在这,那石家明日必输,可惜都在外,也不知能否及时赶回来。”天啸虽不知李家的另两个儿子是谁,但照李俊之说必然是两个厉害的角色,就问:“李兄,那明日你家能上的有几人?”李俊也不知天啸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说了。“除了愚兄夫妇,和妹子小昭外,能免强凑上一流功夫的还有三个叔伯,一个姨,和两个堂兄。”天啸点头又问:“那石家呢?”李俊叹息了一声说:“那就多了。石家八虎和彭三刀这九个,均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而他们的父辈中就有十七个,小辈就更不用说了,至少有三十来人。”菲儿听了愣道:“两家的实力如此悬殊,李家不用比也输了。”随即便想到了甚么,说了句:“啸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起身也不走门,就从窗户口窜了出去。李俊笑道:“公子,如小昭有你家菲儿这身虎胆,那愚兄也不用整日忧心了。”天啸苦苦一笑,轻叹之后没吭声,奇枪镇漠北却说:“李老弟,如小昭姑娘哪天真成了摧心掌菲儿这般人,你会比现在更烦心。你别瞧这摧心掌菲儿在公子这乖得象绵羊,在外可了不得了。老夫可以断定,这摧心掌菲儿去了石家,必是去投甚么乱七八糟的药了。你信吗?”李俊摇头不信,天啸却点头刚要说活,见菲儿从窗户外窜了进来,脸色很是难堪,忙闪身过去扶住了她,问:“伤在哪,是谁打的你?”看来菲儿伤得不轻,脸显痛苦,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微微颤抖的身躯靠在天啸身上,抖颤了几下嘴唇刚要说话,只听窗外传来了一个老头的怒吼声:“你给我滚出来,李家老三。你李家没胆比武,就滚出这鬼不入,别用下三滥的手段来投毒。哼,幸好让十三少发现了,不然你们李家的阴谋也就得逞。”听了这番话,李俊才信菲儿确实去了石家投毒,只是让人发现被打伤逃了回来,那也只能忍下怒气不吭声,任凭石家在外骂人。可突然,窗外又响起了一声怒吼:“是谁打伤我家夫人的,给我滚出来。”这是李大的声音,想必是得知菲儿让人打了,要替主人出出气,找上了石家人。
显然天啸明白李大八个要找人泄愤,却怕他们功夫不济吃大亏,刚要起身出去看看,谁料菲儿却说:“算了,啸儿,那是你弟弟十三少天雨。”天啸傻愣了一下,见小昭进来将菲儿搀扶到了床上坐下,就对奇枪镇漠北说:“前辈,劳烦你替我菲儿疗伤,我去把石家人的嘴给堵了。”也从窗户口窜了出去。李俊愣了会后,怕天啸敌不住石家人多势众,见奇枪镇漠北开始为菲儿运功疗伤,就说了句:“我去做个帮手。”便抓起自己的一对铁锤闪身出了门,穿过院子到了外面,只见街上空荡荡的,心里刚在想:“怪了,这人呢?”只见远处跑来一人,到了近处才看清是自己的堂兄李光,见了他就说:“我是来找你的。嘿,那公子真是神了,一人独斗石家八虎。”他忙问:“在哪打呢?”李光道:“就在镇外的柳岗坡上。”
这柳岗坡在小镇外的西面,大片的空地上栽有二三十株柳树,此刻上千人打着火把挑灯笼围了一圈,大呼小叫地放开喉咙在替自家人助威。当李俊俩赶到那时,石家八虎已横尸在地,天啸正在用飘逸步法与八虎的三个叔叔,四个侄子过招。“原本是我李家的事,却让公子涉险兜了去,我去换他下来。”李俊说着便要提锤出场,却被妻子拽住了胳膊。“公子说了,他今晚能杀多少是多少。明日比武,只能靠李家自己了。”到了这时李俊才明白,天啸给他的菲儿出气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多杀石家几个好手,至少别让两家的实力太悬殊。现在八虎已死,那石家也就没了四分之一的实力,如再能打伤场上的这三老四少,那两家实力也就相差不多了。那明日的擂台上,石家最扎手的也就彭三刀了,他李俊只要舍命死拚,到时来个两败俱伤,那后面的比武李家也就好打多了。他正在心里盘算着,忽听得天啸一阵狂笑之后,先是石家三老被混元金刚掌打得飞了出去,跌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不死也没了半条老命。
天啸冷笑了一句:“兔崽子,轮到你们了。”石家四少识得混元金刚掌的厉害,听了这话连忙运气,准备合四人之力与锦衣公子一搏。谁料天啸换了招,弃了混元金刚掌,改用钢臂铁爪功刚要出招,忽然从别处飞来四支利箭扎进了石家四少的头颅,倒地便死。“是哪个灰孙子在放冷箭,给爷爷我滚出来。”这彭三刀的怒吼声刚起,就从圈外“嗖嗖嗖”地窜入十来条黑影,落在了天啸周围,却是天鹰教的人到了,为首的是现任教主射天狼金香玉,和飞天蜈蚣罗阳鹰,翻江倒海赵老四,黑无常宋师,及东南堂七个兄弟。这些都是天啸的老相识,照面也不先说话,伸出手来“啪啪啪”地先击掌,很是热乎。“香玉姐,你们这是去哪里呀?”天啸乐呵呵地问了句,金香玉就说:“宋刚上午见你与摧心掌菲儿合骑草上飞的那峰野骆驼,姐心想,你必是顺道来这鬼不入凑热闹来。姐想你,就赶过来了,没伤着吧?”见天啸摇头笑笑,又问:“你怎么会和石家闹上了?”天啸就在金香玉的耳边“因为所以”地说了一通,金香玉接连点头“嗯”了几声后说:“这容易,姐来帮你处理了。”便从怀里掏出一枚七色礼花弹“嗖”地一声打向了夜空,闪出七彩礼花,甚是夺目。随即,她大声叫道:“天鹰教的七堂兄弟听令,四更血洗鬼不入,只要死的,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