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天聪崇德——皇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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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排除异己

阿敏是皇太极的堂兄,努尔哈赤同母弟舒尔哈齐之子。阿敏充任四大贝勒之一,乃因其父舒尔哈齐在努尔哈赤创业之始的功勋。

舒尔哈齐生前曾与其兄努尔哈赤争夺权位,但他远不及努尔哈赤英勇善战和足智多谋。舒尔哈齐曾欲私迁黑扯木自立为王,阿敏自然追随其父。努尔哈赤将舒尔哈齐及阿敏追回囚禁,欲严厉治罪。朝鲜人因此说努尔哈赤“威厉残暴”。事实上,舒尔哈齐私迁之举亦不可取,当时分裂行动并不利于满族的发展。不久,舒尔哈齐在亲兄的压力与劝说之下承认了错误。阿敏当时险被处死,由于诸兄弟说情才得活命,后又得任大贝勒。

阿敏与皇太极父子间积怨年久日深,当皇太极继位之际,他曾以“出居外藩”作为拥立的条件。皇太极曾找郑亲王济尔哈朗计议阿敏的打算,并予以否定。因此阿敏对皇太极继位不满。

天命十一年(1626年),在阿敏率兵征伐蒙古扎鲁特部落的战役中,“大贝勒阿敏亲党行事异常,语言乖异,有‘谁畏谁、谁奈何谁等语’”。在汗位转移的大变动中,早怀异心的阿敏言行反常,至于“谁畏谁,谁奈何谁等语”,矛头则直指新汗皇太极,其间也夹杂着对先汗努尔哈赤的宿怨。显然,在皇太极继位前后,阿敏又重新萌发了昔日独自立国的幻想。

天聪元年(1627年),阿敏征扎鲁特部归来不久,皇太极又命他带兵侵入朝鲜。在朝鲜国王已遣使请和的情况下,身为主帅的阿敏不愿收兵,而“令吹角进兵,直趋王京”。主管兵部的贝勒岳托“知不可劝止,遂策马还本营,邀阿敏之弟济尔哈朗至营共议”,决定驻兵平山城。阿敏身为统帅,遇事不集众议,一意孤行,造成后金军队“皆分道而行”的松散状态。岳托指出皇太极的战略意图是:只要朝鲜求和,即可携带俘获的人畜财物班师回沈阳。但阿敏却说:“汝等欲归者自归耳,吾则必到王京。吾常慕明朝皇帝及朝鲜国王所居城郭、宫殿,无因得见。今既至此,何不一见而归乎?”他公然违背军令,甚至要在朝鲜“屯种以居”,以实现其独自立王国的打算。阿敏还提出要与褚英之子杜度“同住于此”。杜度未忘其父褚英的可悲下场,不敢赞同阿敏之意,因此“变色答曰:‘吾何为与尔同住?皇上乃我叔父,我何可远离耶?’”至此,阿敏已处于孤立的地位。当八旗大臣讨论行军及议和大计时,出现了“七旗大臣历议皆同,独阿敏本旗大臣顾三台、孟坦、舒赛从阿敏议”的状况,因而“议久不决”。这时,“岳托、济尔哈朗、阿济格等同会一所”,决定与朝鲜议盟讲和。在这种情况下,阿敏才不得不从众议。可见,诸年青贝勒多是拥戴皇太极的,尤其是岳托、济尔哈朗从中起了重要作用。八旗共议的军事民主制度,成功地抑制了阿敏独行其是、心怀异志的企图。

当侵朝大军回至东京(辽阳)时,阿敏欲擅纳所俘获的朝鲜美妇,岳托又予以干涉,认为俘获妇女不可“私取”。阿敏说:你父代善在征扎鲁特时也取了妇人。岳托说:我父取妇人是出征所得,是汗分赐的,“我父得一人,汝亦得一人”,致使阿敏理屈词穷。后来,这个朝鲜美妇被皇太极纳入宫中。但阿敏仍然眷恋着她,命纳穆泰向皇太极索要,皇太极显然不了解前情,说:“未入宫之先,何不言之?今已入宫中,如何可与?”阿敏因请求被拒绝,坐在位上,面露不悦之色。从此,背后常发怨言。皇太极听说后十分不悦,虽说“为一妇人,乃致乖兄弟之好耶?”但却并不将那美妇给予阿敏,而将她赐给总兵官楞额礼了。

阿敏是个思想感情外露无遗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常发怨言,诸如:“我何故生而为人”,“不若为山木,否则生高阜处而为石”,“虽供人伐取为薪”或“不免禽兽之溲渤”,也强于现在的处境等这类愤怨之辞。有些话无疑是对皇太极的攻击。

阿敏还“违背上旨”,违拗皇太极欲驾驭蒙古科尔沁奥巴的策略。皇太极原同科尔沁奥巴结盟征伐共同的敌人察哈尔,但奥巴不遵约行动,以致皇太极说他“背所约之地,从他道入,复不待我兵先回”。这使皇太极十分愤怒,决心“永勿遣使往彼,彼使至,勿容进见”。而阿敏在军中即遣人往告奥巴“上责备之语”,后又接受奥巴之请私留奥巴使节于家,奥巴给皇太极的书信亦匿不上呈。这些显然都是不忠于新汗的活动。

阿敏又违背皇太极关于贝勒大臣子女婚嫁要“奏闻”的规定,私将自己的女儿嫁与蒙古贝勒塞特尔。及宴会时,才请皇太极赴宴,皇太极不满地说:“许嫁时未尝奏闻,此时何遽请幸其第”,因此不去赴宴。以后阿敏又不请示皇太极便“擅娶塞特尔女为妻”。此后,当阿敏听说女儿在塞特尔处受苦时,恳请皇太极向塞特尔说情。皇太极斥责说:“吾国之女,下嫁于他国者,何尝失所?汝女方许嫁时,不奏于我;今女不得所,何必来奏!汝自向彼言之可也。”如此,双方芥蒂日渐加深。

太祖时,“守边驻防,原有定界”,阿敏所管两蓝旗分驻张义战、靖远堡,因土地瘠薄,又给与大城之地。但阿敏又擅自“越所分地界”,在黑扯木开垦耕种,因而受到“将所获之粮入官”的处罚。皇太极继位后,阿敏又将靖远堡丢弃,移住黑扯木。皇太极见其所弃田地“皆膏腴良田”,责问阿敏为何这样做,大贝勒代善、莽古尔泰也责备他“违法制,擅弃防敌汛地,移居别所,得无有异志耶?”这一看法很有道理,阿敏自己也无从解释。

阿敏曾告诉其叔父贝和齐,说他在梦中被努尔哈赤箠楚,赖有黄蛇护身。这显然是暗示他自己是真命天子,包藏着夺取汗位的野心。

天聪三年(1629年),皇太极亲率大军伐明,阿敏留守沈阳,他不认真守城,却“私自造箭,屡次出猎”,寻欢作乐。当岳托、豪格两贝勒先返沈阳时,阿敏竟“令留守大臣坐于两侧,彼坐居中,俨若国君”,命岳托、豪格“遥拜一次,近前复拜一次”,实为“欺凌在下诸贝勒”。在皇太极率军出征期间及回沈阳后,阿敏“皆无一言恭请圣安”。可见阿敏对天聪汗的冷漠态度。

天聪四年(1630年),皇太极命阿敏、硕托率兵六千往代镇守永平等地的济尔哈朗诸贝勒。阿敏又节外生枝,请求与其弟济尔哈朗同驻永平。皇太极说:“彼驻日久,劳苦可念,宜令之还。”为此,阿敏对送行的贝和齐、萨哈尔察说:努尔哈赤在时“尝命吾弟与我同行,今上继位,乃不令与我同行。吾至永平,必留彼同驻。若彼不从,当以箭射之。”贝和齐等曰:“尔谬矣,何为出此言?”阿敏攘臂蛮横地说:“吾自杀吾弟,将奈我何?”这一方面表现了阿敏的跋扈,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其弟济尔哈朗早已不与他同心,在朝鲜时即是如此。年轻贝勒济尔哈朗是积极拥立并追随皇太极的,而皇太极的安排也自有深意,这就使阿敏因孤立而十分怨恨了。

阿敏到永平后妄自尊大,声称“我乃大贝勒,何为止张一盖?”并对皇太极抚恤降人的政策表示不满,声称自己征朝鲜时释放降人是为了攻取王京,此次伐明攻燕京不克而还,既攻下永平,何不杀降民泄愤!当榛子镇归降后,他竟令众兵“尽掠降民牲畜财物,又驱汉人至永平,分给八家为奴”。这种做法,严重损害了皇太极笼络人心与明争天下的战略。

阿敏在明军围攻滦州的三昼夜时,“拥五旗行营兵及八旗护军,坐守观望,听其城陷兵败”,“坚不肯救”,因为“以三旗精兵,非其所属,可委敌人而不顾”,以后又“尽屠永平、迁安官民”,“以俘获人口、财帛、牲畜为重,悉载以归”。皇太极认为永平等“四城降民,为汉人未降者瞩目”,爱养永平等归降官民是为收服人心日后夺取明朝天下树立一个榜样。而阿敏尽屠降民的野蛮屠杀政策,与皇太极的策略有严重的分歧。

天聪四年(1630年)六月,阿敏以失地屠民“败绩而还”,皇太极命令不许诸贝勒大臣入城,士卒可以入城回家。他严厉指责诸贝勒不战而失永平,奔回时又不能妥善殿后,使士兵受到很大损伤。阿敏至此方不得不服罪。总兵官以下,备御以上的军官全部被绑受审。皇太极在处理此案时,“念及士卒陷于敌人”“侧然泪下”。他让士兵入城,对包括阿敏在内的各官一律免死,显示了他善于争取人心的宽容大度。皇太极特别指责图尔格未能谏阻阿敏,图尔格表示曾力谏,但阿敏不从。皇太极说:“贝勒若投敌国,尔亦随之去耶?”这流露出皇太极内心中对阿敏的不信任。后来,阿敏被定十六大罪,从宽免死,囚禁终身。从历史文献分析,皇太极此举亦系不得已而为之,非预谋陷害。这是阿敏作为奴隶主阶级的代表,与皇太极推进社会封建化相对抗而失败的结果。这一结局客观上为皇太极汗权独尊扫清了道路。阿敏被囚后至崇德五年(1640年)十一月病死,卒年55岁。

阿敏获罪后,其弟济尔哈朗、篇古及兄之子艾度礼、顾尔玛洪对天盟誓,表示对汗的忠心,声明“我父兄所行有过,自罹罪戾”;同时请求皇太极与诸贝勒详察别人可能有的诋毁。

莽古尔泰是皇太极异母兄,是努尔哈赤与继妃富察氏所生的长子。当努尔哈赤确立八和硕贝勒共治国政之时,莽古尔泰、德格类得以位列四大和硕贝勒、四小和硕贝勒之列,一方面是由于继妃富察氏的贵宠地位,另一方面同莽古尔泰本人的作为也是分不开的。继妃富察氏在天命初年因得罪太祖被赐死,这同后来莽古尔泰获罪时皇太极说他“潜弑生母”当是一回事。他之“希宠于皇帝”,可说已达到不择手段的地步。当太子代善与努尔哈赤因岳托、硕托是否受虐待的问题处于对峙局面时,莽古尔泰不顾一切地战在努尔哈赤一边,因此获得努尔哈赤的青睐,得以列居四大贝勒的高位。但努尔哈赤并不认为莽古尔泰是继承人的合适人选。

太祖宾天之时,莽古尔泰无论其威望和实力都无法与代善、皇太极抗衡,因此史籍上也没有关于他参与争位或拥戴皇太极的记载。

皇太极登上汗位,莽古尔泰作为三大贝勒之一,也受到“不遽以臣礼待之”的礼遇。御殿时,“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以兄行”,“列坐左右,不令下坐”。逢年过节,皇太极还率诸贝勒亲至莽古尔泰府第礼拜。

对于莽古尔泰的种种不良行为,皇太极曾多次规劝。因其所行卑劣,皇太极对他颇为蔑视。

努尔哈赤死后,国中都在服丧,巴克什达海“诣莽古尔泰第,莽古尔泰与其妹莽古济格格及其弟德格类俱盛饰,张筵宴,妇女吹弹为戏,德格类坐右榻,弹筝”。这显然是史臣的伏笔。这一记载颇发人深思,当年莽古尔泰对努尔哈赤孝心的真实性不能不令人怀疑。如果说莽古尔泰对于生母被赐死确实怀恨在心,而又不得不做出“潜弑生母”的举动,那他也是一个外表鲁莽而城府很深的野心家。

天聪四年(1630年)十一月,在大贝勒阿敏因罪被囚后,一天晚上,于打猎的行幄中,皇太极对众待卫及诸巴克什叹息说:“我所敬者唯二兄(按:指代善),凡事皆推诚委任,出师行猎不至错乱,庶大事可成。今贝勒莽古尔泰取厮卒所射之二兽,而贝勒之仆托退复殴人而夺其所杀野豕;又有一人射一鹿垂死,伊令幼子复射之,遂持归。其人直前索还,贝勒竟强留之。如此夺取,彼随役之人身困马疲,一无所得。将何以为生耶?”一席话褒奖了代善而贬斥了莽古尔泰,并令巴克什爱巴礼把这番话全部转告给莽古尔泰。莽古尔泰“自知其非”,将所夺之鹿交还本主,却把野豕献给皇太极。对此,皇太极说:“朕焉用此物?何贝勒所见之鄙也!凡事虽小,不可忽视,恐积小成大耳。”随即将野豕退回莽古尔泰。可见,莽古尔泰所行不正,用心粗鄙。

天聪五年(1631年),后金大军在皇太极统率下围攻大凌河城,图赖轻率前进中了埋伏,两蓝旗径抵城壕,副将孟坦等十多人阵亡,部队兵力受到较大的损伤。皇太极为此十分恼怒,不许诸大臣看望受伤的图赖,巩阿岱违命前往探视,皇太极对其唾面斥责。第二天,皇太极登城西附近山岗“坐观形势”,心情焦躁地考虑如何攻破大凌河城。因地近岳托营,“岳托具筵以献”。这时莽古尔泰赶来诉说:“昨日之战,我属下将领被伤者多。我旗护军,在随阿山出哨者,有附额驸达尔哈营者,可取还否?”皇太极气愤地说:“朕闻尔所部兵,凡有差遣,每致违误!”莽古尔泰出口顶撞抗辩说:“我部众凡有差遣,每倍于人,何尝违误!”皇太极为避免正面冲突,又说:“果尔,是告者诬矣,朕当为尔究之。若告者诬,则置告者于法;告者实,则不听差遣者亦置于法。”皇太极对莽古尔泰的指责是有所指的。因图赖轻进中伏,两蓝旗损失最大,图赖负有前敌指挥失误之责,而莽古尔泰作为主管正蓝旗的大贝勒也是有责任的,至少是平时没有给予正确的指导,以致所部差遣中有所违误,皇太极当时不过没有明言而已。莽古尔泰受到指责尚不醒悟,不思检查自己的失误,反而恼羞成怒地说:“皇上宜从公开谕,奈何独与我为难?我止以推崇皇上,是以一切承顺。乃意犹未释,而欲杀我耶?”粗暴的莽古尔泰在气愤之中竟“举佩刀之柄前向,频摩视之”,意为你若杀我,我必回击。战在一旁的同母弟德格类急忙推他说:“尔举动大悖,谁能容汝!”莽古尔泰不听劝阻,竟怒骂德格类并把佩刀拉出五寸长,这就是史籍上有名的“御前露刃”。德格类将莽古尔泰推出去后,目睹此情景的大贝勒代善气愤地说:“如此悖乱,殆不如死!”皇太极亦十分愤慨地说:“莽古尔泰幼时,皇考曾与朕一体抚育乎?因其一无所授,故朕每推食食之,解衣衣之,得倚朕为生。后彼潜弑其生母,幸事未彰闻……尔等岂不知之耶?今莽古尔泰何得犯朕?朕……唯留心治道,抚绥百姓,如乘弩马,谨身自持。何期莽古尔泰遂轻视朕至此耶!”

皇太极余怒未消,复训斥众侍卫:“朕恩养尔等何用?彼露刃欲犯朕,尔等何不拔刀趋立朕前耶?昔人有云:‘操刀必割,执斧必伐’。彼引佩刀其意何为,尔等竟皆坐视耶?”

说罢进帐内未坐复出,又对诸侍卫说:“朕今罄所欲言,以示尔等……今目睹人之犯朕,而竟默默旁观,朕恩养尔等殊无益矣!”

言毕,皇太极犹恨恨不已。

天将黑时,莽古尔泰率色勒、昂阿拉(莽古尔泰异父兄)等四人至皇太极御营外一里多地处,派人向皇太极请罪:“臣以枵腹饮酒四卮,因对上狂言。言出于口,竟不自知。今来叩首,请罪于上。”皇太极派额驸杨古利、达尔哈传谕:“你在白天拔刀想要杀我,晚上又来干什么?色勒、昂阿拉等与你们贝勒一起来,是想让我们兄弟互相结仇杀害吗?你们如果一定要来,犯的罪就重了!”

天聪五年(1631年)十月,莽古尔泰因醉酒“御前露刃”之罪,由大贝勒代善及诸贝勒共议,议定革去其大贝勒名号,降诸贝勒之列,夺其五牛录属员;罚驮甲胄雕鞍马十给皇太极,驮甲胄雕鞍马一给代善,素鞍马各一给诸贝勒;此外还罚银一万两入官。皇太极以“此以朕之故治罪,朕不予议”为由回避,实际上是同意了诸王贝勒的审断,不肯宽宥莽古尔泰。莽古尔泰及其依附势力受到沉重打击。

天聪六年(1632年)正月朝贺届期前,皇太极以礼部参政李伯龙奏疏中指出朝贺行礼时,不辨官职大小常有随意排列、逾越班次的情况,建议应酌定仪制,并提出莽古尔泰“因其悖逆,定议治罪,革大贝勒称号”后“可否应令并坐”的问题。讨论中,有一半贝勒认为不可并坐。代善见状,不免兔死狐悲,即说:“上谕诚是。彼之过,不足介怀,即仍令并坐亦可。”半晌,皇太极与文馆诸臣均不表态。代善方明白就里,不得不改变主意:“我等既戴皇上为君,又与上并坐,恐滋国人之议,谓我等既奉上居大位,又与上并列而坐,甚非礼也……自今以后,上南面中坐,以昭至尊之体,我与莽古尔泰侍坐上侧。”

代善的这一席话,说得很有道理,诸贝勒都很赞同。皇太极欣然接受了这一提议。从此,天聪汗始“南面中坐”。

天聪六年正月,国人朝见,“上始南面独坐”,皇太极心中十分喜悦。“庚子上御便殿,命贝勒阿巴泰、豪格、额驸杨古利往召大贝勒代善;命宗室巴布泰、拜尹图、巴布海往召贝勒莽古尔泰”,请至宫中,分别“行家庭礼”。中宫皇后及众妃以元旦之庆礼拜代善等,然后设案进酒欢宴。皇太极以玉斝奉代善,代善跪受,少饮,转与莽古尔泰饮毕。皇太极则以金卮自饮。这次家宴也体现了南面独尊之仪。皇太极与代善素不饮酒,因“互相酬酢,皆颜酡”,诸贝勒也不受约束地畅饮。宴后,皇太极以“御用黑狐帽、貂裘、貂褂、金鞓带、靴赐代善,以御用貂裘赐莽古尔泰”,又令德格类、济尔哈朗、觉罗龙什及巴克什库尔缠、达海力止代善、莽古尔泰的拜谢,心中十分欢悦,将二兄送出宫门。这是皇太极继位后,第一次请代善、莽古尔泰入宫宴饮,充分表现了他“南面独坐”后志得意满的心情。莽古尔泰虽然获罪,降为诸贝勒之列,皇太极“仍以兄礼遇之如初,召入宴,特稍次于代善云”。不久,皇太极又将“所罚五牛录人口并分内汉民及供役汉人庄屯等项”都归还莽古尔泰。

天聪六年(1632年)十二月,失去大贝勒称号的莽古尔泰“偶得微疾”,两天后“辰刻疾笃”“至申刻贝勒薨”,其间不过五刻,他就患急病而死。

莽古尔泰因“御前露刃”获罪,被革去大贝勒称号后,只一年多的时间即因病而死,可以想象,他心理上的压力是很大的。据后来冷僧机揭发,莽古尔泰在革去大贝勒称号后,曾与莽古济、琐诺木杜棱、德格类、屯布禄、爱巴礼、冷僧机等对佛跪焚誓词,阴谋夺取汗位。这一谋逆罪状在莽古尔泰死后将近三年才被揭发出来。所以莽古尔泰之死,当是羞恨交加、篡位无望而患病所致。在莽古尔泰死后近三年,其弟德格类“亦如其病”“中暴疾不能言而死”。因而有人认为莽古尔泰兄弟二人之死是为皇太极所毒害。但从谋逆事发,皇太极将“莽古济、屯布禄、爱巴礼全杀灭族”来看,如若早知莽古尔泰、德格类参与谋逆,完全有能力将他们公开杀掉,而不必用暗害的方式;如若不知他们有逆谋,也不必加害于他们。莽古尔泰死后,皇太极给以礼葬,并劝其大福晋不必生殉而抚养幼子。当祭奠莽古尔泰时,其福晋们让男人们入内饮酒致醉,涉嫌乱行,皇太极对此仅给予规劝训诫。据此种种迹象来看,皇太极应不会采取暗害的手段。

德格类是努尔哈赤第十子。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出生于群山环抱的费阿拉城。母亲为继妃富察氏。此时努尔哈赤已统一建州女真“自中称王”,面临着进一步拓展宏图大业的艰巨里程。这个新出生的“十阿哥”的命运便同父王的基业紧紧联系在一起。

自天命三年(1618年)誓师反明后,努尔哈赤率八旗劲旅直叩明朝边门,迅速向辽东进军,在萨尔浒击败明军主力,攻占开原、铁岭,随即又发动辽沈之战,夺取辽东重镇辽阳和沈阳。天命六年二月,后金军进兵位于沈阳东南的军事要地奉集堡,进行“矢镞侦察”从而揭开了辽沈之战的序幕。德格类作为一名青年将领,在这次战役中崭露头角。二十一日,努尔哈赤率诸贝勒大臣统左右步骑劲旅分八路略奉集堡。守城总兵李秉诚得知后金军来攻,领三千骑兵出城,在离城六里处安下营寨准备迎战。他先派二百骑兵前探消息,被后金军左翼四旗遇而击败,溃逃于城北高岗附近,努尔哈赤命德格类率右翼四旗搜击,追杀至明兵屯集之所,李秉诚率众拔营而逃,德格类乘胜追击,李秉诚遁入城内不敢出战。明总兵朱万良引师来援,也被后金军击溃,死者数百人。经此一战,努尔哈赤探出明军在辽沈地区的虚实,德格类首战建功,其军事才能有所显露。三月,德格类跟随努尔哈赤参加了攻打辽阳和沈阳的两大战役,后金占领辽东广大地区后,他又奉命率八旗大臣于新占领之地安抚新附汉民。到达海州(今辽宁海城)时,城中官员、乡绅敲锣打鼓,抬肩舆列阵来迎,德格类令手下士兵登城而宿,并传令军中,不准在乡村驻扎和住宿民宅,不许抢劫财物,扰害城内汉人。当得知两名士兵违令抢劫居民财物后,立即将其捉拿治罪。归途中士兵虽已无口粮,但忍饥而行仍秋毫不犯。同年八月,他又随同代善、莽古尔泰等率兵三千前往辽南,收金州至旅顺口沿海各城堡居民,并将其迁往内地以便进行控制。德格类卓有成效地推行努尔哈赤的“安民”政策,对稳定后金在辽沈地区的统治起了加速作用,使“归顺者日众”。其间,海州所属析木城乡人将所制绿瓷碗、罐三千五百个呈献给后金汗。盖州贫民献金朝天惠帝时所铸古钟。努尔哈赤十分得意地说:“河东这些俯首归降的汉人为我效力,河西明朝官吏一定非常仇恨他们,我们应对其抚养录用”,因而授献瓷罐之人以守备职,献钟者备御职。当时辽河桥已拆毁,努尔哈赤拟于入冬结冰后往征辽西之地,因此对渡口地区的安全非常重视和关心,命德格类两次率兵巡视辽河渡口,追杀出没于该处进行抢掠的蒙古人,使通往辽西的交通要津得以保证安全,当地的居民也免遭扰患。

后金势力的扩展,使漠南蒙古贵族的利益受到冲击,双方冲突日深。扎鲁特部首领昂安,多次劫杀后金使者,掠夺其财物。天命八年四月,德格类奉命与贝勒阿巴泰领兵三千前去征讨,急行八日直捣昂安居地,经过激战,俘杀昂安父子,获部众一千二百余人,得马牛羊驼一万七千余只(头),凯旋而归。努尔哈赤亲出辽阳东京城四十里迎接,还设宴慰劳犒赏出征贝勒官兵,德格类因功被封贝勒。天命十一年(1626年)十月,因蒙古扎鲁特部“败盟杀掠、私通于明”,德格类跟随大贝勒代善再度出征,使其降服后金,稳定了后金国的后方。进入辽沈地区以后,德格类勋劳卓著受到父汗的重视。天命七年(1627年)二月,努尔哈赤颁行八王共治国政之制,即令德格类随班议政,同时对其失误和过错,一经发现也严厉指出。天命八年六月,永宁监备御李殿魁送金给都堂乌尔古岱,德格类知情不举,受到惩处,努尔哈赤责他“越分行事”,德格类深感惭愧,从此谨慎奋发。十一年八月,努尔哈赤去世后,众家贝勒共举皇太极继登汗位,德格类也成为议政十贝勒之一受到重用。

皇太极继位后励精图治,改革后金存在的弊政,调整满汉关系,发展经济,富国强兵。德格类尽职效力,与皇太极“合谋一致,共图大业”。天聪五年,皇太极分别致信给两大贝勒、十议政贝勒和八大臣,征询对国政治理方面的见解。在给议政十贝勒的信中他说:“现在听说国内人民有不少怨言,究竟为什么?要你们询问明白后报告,国家政令有应当改的就应提议更改,对我的过失,老百姓的疾苦,凡有所见解就应直说。”德格类奏言道:“皇上继位以来,处事果断,是非明了,没见有什么失误。”对皇太极的施政措施表示赞成和支持。他还强调说:“如果大家都能持身公正,各思竭力效忠,皇上就不能这样操劳了。”针对一些主管刑法的大臣不秉公办事,枉断命案的现象,他提出:“要慎重推选正直的人掌管国内刑法之事,做到忠者用之,义者奖之,摒除谗邪,如果诸贝勒犯了罪,也应从公治罪”的建议,并被采纳。

后金仿照明朝制度设置六部后,德格类被任命为户部贝勒总理部务,负责分编民户、管理粮赋等事,尽管户部事务较为繁杂,但德格类勤劳职事,料理得当,做得很出色。两年后,皇太极召集六部官员于内廷议事时,称赞户部“办事妥协,不烦朕虑”。皇太极对户部事务非常关心和支持,凡事都肯为德格类撑腰作主。天聪八年(1634年)正月,汉军八旗备御纷纷向德格类诉苦,说汉官所负差役太重,请求酌减。德格类奏报,皇太极马上派人查询,调查结果与汉官所言之苦不符,只是因不久前,皇太极令汉军备御给新归之人买女配为妻室之钱未做偿还使之生怨,借以为词。皇太极谕令德格类按价还钱,又命贝勒萨哈廉召集汉官,指责他们“忘却得辽东时所受苦累,而为此诳言耳,此些少之费动为口实矣。”并向汉宫们说清楚:“如果论功劳作为升迁的条件,你们现在的总兵官不知该居何职,如照官职功次而言,满汉官员所占有的奴仆都应平均,而你们占有千丁,满洲官员哪个有千丁?而满洲差徭比你们多三十余项。不能说满州官员的好处超过汉官。”一番话说得众官羞愧不言,再不敢向德格类提出无理要求。

天聪八年(1634年)五月,德格类随皇太极率军入关,略宣府、大同一带,收察哈尔余众。自天聪六年后金进攻察哈尔部,林丹汗携部众渡黄河西逃,其部属苦其暴虐,纷纷归向后金。此次出兵,行至伯尔赫,又有一千户来归,德格类遵旨妥善安置新附部众。队伍进行时,他率队前行,令左翼固山额真吴讷格断后,将蒙古归民置于队伍中间,安全携至习礼地方,率千户首领叩见皇太极,然后分与各旗,令其各自派人送往盛京。在后金统治区域不断扩大、人口逐渐增多的情况下,户部有效地发挥了自己的行政职能,对加强后金的统治起到了重要作用。

皇太极时期后金战事频繁,德格类既主管户部事,又统兵作战,施展出自己的才能。天聪元年(1627年),皇太极率诸贝勒用兵辽西至广宁边外,德格类奉命与贝勒济尔哈朗等挑选精骑,做为前哨先行,他率兵攻下明哨所,败其哨卒,将敌军追至锦州城门下全歼。天聪三年(1629年)九月,又随济尔哈朗等率兵一万往略锦州、宁远一带,俘获人口、牲畜数以千计。天聪五年八月他参加围攻大凌河城的战役,与其兄大贝勒莽古尔泰以所属正蓝旗做后策应。九月,明监军张春、总兵吴襄领兵四万自锦州来援,在距大凌河城十五里处列阵,德格类听调与大贝勒代善前往阻击,冒着明军枪炮射击,骑马驰入敌阵,阵斩明将张吉甫,生擒张春,大胜而归。大凌河城被攻下后,他又随贝勒阿巴泰等率四千兵,按大凌河降将祖大寿所献的诈逃计,化装成明军夜袭锦州,后因天降大雾返回,即奉命将大凌河归降的万人分编各旗,全部迁居沈阳。天聪六年(1632年)四月,皇太极统领八旗铁骑进攻蒙古察哈尔部,德格类率部前往,奉命与济尔哈朗为右翼统二万兵往掠归化城,日驰七百里,从博多克隘口入城,尽俘未及逃走的察哈尔部民,编为民户携回。同年九月,德格类又与兵部贝勒岳托奉命开拓疆土,自耀州旧界边到盖州以南,进一步扩大了后金的统治区域。

天聪七年(1633年)五月,明将孔有德、耿仲明携部从山东登州渡海归降后金,在旅顺口遭明东江总兵黄龙的截击。皇太极遣兵至镇江接应,随后令德格类与岳托率部下大臣以及汉军固山额真石廷柱、新附元帅孔有德、耿仲明等领兵一万,取明朝海上据点旅顺口,激战攻取,明将黄龙自杀身亡。攻取旅顺后,孔有德、耿仲明部下官兵占居城内富人及官绅住宅,又伪称所获汉民为己亲戚,任意将其携走,满洲大臣和士兵见状皆感不平,欲索回充公,德格类按皇太极行前所嘱,对汉官尽力优待,将所取之人尽数给之,又以理安抚满洲官兵,避免双方发生冲突,顾全了大局。他还遣人向皇太极奏请继续进攻附近岛屿,打击明朝势力。皇太极考虑兵力不足,诏令留一固山额真和部分官兵驻守旅顺,余者归沈,准备进攻明辽西之地。德格类立解其意,上疏推荐叶臣、伊尔登二人为两翼额真留守,其下每旗留大臣三人、二千五百兵,再命游击图赖为汉军额真,领备御二人及百名士兵留驻。他认为,旅顺口地方空旷,虽几面为水,但不能因此而疏忽放松防备,建议皇太极派兵驻守金州,并于金州与旅顺口之间设哨位,以保证旅顺口地区的安全。回返之日,他令将炮车留盖州交付副将石廷柱等妥为收藏待日后驿递送还,其驾炮车牛交原主携回,将善后事宜安排妥当,方携所获金银财宝而归。皇太极十分满意,率诸贝勒大臣出盛京城十里迎接,并设宴庆祝,宴间以金卮酌酒赐予德格类等以示慰劳。此次出战,拔掉了明朝在辽东半岛的最后一个据点,使其统治势力完全被逐出辽东,对后金国的巩固和进一步对明作战有很大的意义。皇太极言及此事时,满有信心地说:“攻取旅顺,军威大震,明军唯恐我方乘势进攻,忙于防守,怎有精力来犯我呢?”

德格类与三贝勒莽古尔泰为同母所生,还有一姐名莽古济,因曾嫁与哈达部首领故称为“哈达公主”,与莽古尔泰一样都是皇太极的政敌。德格类性格内向,行事稳重,不似兄姊那样外露莽撞。多年来谨慎从事尽忠于上,很受皇太极赏识。

天聪八年(1634年)五月,皇太极亲率大军袭击大同、宣化地方,收服林丹汗西逃时迁往明边外的部民。命德格类率东路军六旗从独石口入边,沿途攻略明地,然后往居庸关探明敌人虚实再会大军于朔州。德格类中途攻赤城不克,又“不至上所指示长城之地”,便径直进入应州(今山西应县)与皇太极会师。八月,皇太极令诸贝勒率各路军往略代州(今山西代县)一带,在进攻王家庄时,与之相约同时进攻的正黄旗军率先登城,奋击明守军,而德格类却无故“逾期不至”,护军统领谭泰特意护军二百往迎,两次违误军令使皇太极内心甚感不快。天聪九年(1635年)六月,德格类奏称:“官场所设监牧之人不能胜任,当别选才能者掌之”,还强调“此乃代我八家(即八旗)出牲畜者,不可忽视。”皇太极当即严肃地指斥他说:“你这么说是极错误的,你的意思是:我八家的牲畜需谨慎牧养,而属国家的即可忽略吗?”对其只关心八家,不关心国家的狭隘观点进行了批驳。数日后,皇太极又在众大臣面前责备诸贝勒“不遵朕命,遇有所获互相争竟”,德格类也在所指之列。皇太极不能容许不利中央集权的八家分权制再存在下去。

不久,因娶察哈尔林丹汗来归妻女引起风波,殃及德格类,使之获罪受罚。林丹汗败死大草原后,其家眷及部众纷纷来归。按满洲惯例,诸贝勒可以分娶其妻女。是年九月,奉命同征的多尔衮获传国玉玺,携带林丹汗妻子苏泰太后及子额哲等凯旋归来。皇太极率皇后、诸妃及众贝勒出怀远门远迎。德格类姊莽古济也随之前往。莽古济是太宗长子豪格妻母,在回归盛京途中,豪格征得父汗同意纳林丹汗福晋伯奇太后为妻,莽古济闻知心生怨恨,指责皇太极说:“我女尚在,豪格为何又娶一妻!”在这以前,莽古济因嫌恶丈夫琐诺木先娶之妻,妒恨丈夫与妻兄托古要好,曾逼迫琐诺木告发托古唆使自己谋害莽古济,又让德格类、豪格和岳托为此事做假证,奏请处死托古。皇太极令众贝勒会议审实,查知纯属捏造,对莽古济十分反感。早在太祖在世时,莽古济就“专以暴戾谗谮为事,太宗素来与之不睦,他曾告诫长子豪格对莽古济要“谨防之”。此时,见她为豪格另娶之事对自己蛮横无礼更生厌恶,得知大贝勒代善对她亲近善待十分生气,对德格类也愈加不满。回到盛京后,他召诸贝勒大臣及侍卫等到内廷,当面指责代善,牵涉到德格类。他十分严厉地说:“德格类、岳托、豪格你们偏听哈达公主一面之词,要杀掉无罪的托古,这应该吗?你们这么胡做非为,我只能关闭门户,过我安分守己的日子,你们推举有能力的人做汗吧”。说罢怒气冲冲回到宫中便不复出,也不许众贝勒进入与之相见,诸贝勒大臣忙至朝门外祈请临朝,又议定代善和德格类罪,皇太极这才重新临朝听政。对代善有所宽免,但对德格类仍按众议罚银五百两,莽古济也被禁止与一切亲戚来往,有私与往来者一概定罪,德格类未敢有所言。天聪九年(1635年)十月初二日,德格类于受罚后第八天夜里,与其兄莽古尔泰一样“暴疾不能言”而死,年仅40岁。

皇太极对德格类本来很好,对其成见多因受其兄姊牵连,闻德格类突然而逝,心中非常难过,往哭痛悼至三更方回,令免其前日五百两罚银。两个月后,莽古济属下冷僧机揭发在大凌河之战莽古尔泰与皇太极争吵后,德格类、莽古济与之结党,曾焚香对天盟誓,要夺取汗位。皇太极令审实,莽古济供认不讳,伏诛。以前,琐诺木于酒后多次言告皇太极:“汗你为什么信任你的兄弟,他们要杀害你,你须提防”。皇太极始终未信。今日真相大白,他大为震怒,对莽古尔泰、德格类愤恨不已,虽死而不赦其罪,令追削贝勒爵,将其子废为庶人,所属正蓝旗被分编两黄旗内,改由皇太极直接统辖,其坟茔亦被毁。直至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玄烨皇帝才诏命赐其子孙红带子复宗籍。为父兄基业效力二十余年的德格类,因犯下“十恶不赦”的谋逆之罪,成为清代几个被开除宗籍的皇子之一,而且与其兄莽古尔泰一样,始终未得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