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吃饭的人多如牛毛,他们有的是一个人来的,有的是情侣,有的是整个地下停尸场全体出动。而我和强哥,像他们这两位年龄有点儿悬殊的人,估计就只有他们了。
“强哥,就是这里,我最喜欢吃这里做的面了!”我走到一个小摊贩前。
强哥看着招牌,上面写着“客家牛肉面”。
“好吃嘛?”强哥问道。
“当然好吃了!”我回答道。
面馆的老板娘见我来了,热情的迎上去,并且手里面拿着菜单。
“两位吃点儿什么啊?”老板娘见是我,对他笑了笑。
我有时候会来这里吃面,自然而然的对老板娘熟悉了。他向强哥推荐他经常吃的面,强哥赞成了他的口味。
于是,他要了两碗牛肉面,把菜单递给了老板娘。
满足了心愿后,我与强哥分别了,他们再次约定着,这个周末一曲去养老院看望三叔。
当强哥把那辆豪车从地下停尸场开走后,我便被周围的人注目着。得意洋洋的我,在他原有的名气上又添了一个新名词,那就是“富人”。
甚至有的人把他与豪车的合照发到了网上,引来许多网民的热议,有的人羡慕他,有的人贬低他,有的人怒骂他。
这些,他丝毫不注意,他不是一个活在别人世界里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张,他如今的座右铭是——做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与强哥见面的第二天,又轮到我去医院照顾陈深了。在病房里,我把强哥回来的消息,转告了陈深。
为什么说是转告,是因为强哥特意让我这样做的,即使他和陈深的关系已经搞好了,也避免不了会出现的裂痕。
前一次我和陈深为媛媛的事而闹翻了,可也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我该照顾的还得照顾,陈深该如何对待他还如何对待他,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
强哥的话题,是他们之间永远保持的共同语言,只要我提起强哥的名字来,陈深的眼睛就放光了。
“强哥回来了。”我淡淡的对陈深说。
“强哥回来了?真的假的?”陈深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回答道。
陈深点点头,他忘不了强哥潇洒的姿态,强哥在他心目中,始终是作为偶像来对待的,他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跟随强哥混,肯定能混出个名堂来。
“你们出去吃饭了?”陈深问道。
“嗯,我们昨天出去吃的饭。”我回答道。
“哦哦。”陈深说,“那强哥有没有提我呢?”
“提了,他让我转告给你,他回来了,有时间会来医院看望你的。”我面无表情的说着话。
“恩恩,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说陈深他非常惦念你,想抽个时间与你聊聊。”实际上我并未说出这样的话,他只是满足一下陈深的愿望。
“我就知道强哥不会忘记我的,他还说会来看我,我堂堂的一个男子汉,用不着强哥专程来看望我,我,下次见强哥了,记得转告给他,就说我不用他来看望我,等我出院了,我会主动去拜访他的。”
我没有听完陈深说出的话,就拖着重重的身体,提着一个水壶,去外面打水了。
陈深见我没了踪影,也不再说什么了。
这次同我搭档来照顾陈深的是地下停尸场的老五——詹仕友,说起他来,我不得不想起一位著名的人物——詹天佑。他每次见到詹仕友,就会想到詹仕友可能是詹天佑的后世子孙,因为我身边的朋友圈中,姓氏为詹的,恐怕只有詹仕友一个人。
詹仕友是一个瘦弱的人,长得又不高,在我没来之前,就经常受到地下停尸场其他人的欺负,平时忍气吞声惯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他在我和陈深对话之际,已经在厕所里蹲了半个多小时,这也是他众多习惯之一,如果换成别人蹲厕所,一刻钟,双腿就发麻了,更别提是半个多小时了。他堪称是一个神人。
当我提着打来的水,路过男厕所时,詹仕友恰好从里面出来。
“我,去打水了啊?”詹仕友问道。
我转过身来,见是他,就回答道:“五哥啊,是的,我刚才去打水了,刚才我本来要喝点儿水的,可结果里面一点儿谁也没有了,所以就干脆去打一壶水。”
“恩恩,我还说我上完厕所我去呢,既然你已经打了,那我就不用去了。”詹仕友笑呵呵的说。
“嗯,不用去了!”
这时,我想到詹仕友在他来的时候,说去上厕所,可是当他与陈深聊了会儿天,又去打水之后,詹仕友才从厕所出来,据他估算,差不多有三十几分钟了。
“五哥,你该不会是便秘了吧?”我疑问道。
“便秘?你才便秘呢,我可没有!”詹仕友为自己辩解。
“没有那你蹲厕所有三十多分钟了吧,那不是便秘那是什么?”我问他。
他回答道:“那只能说明这是我的个人习惯,不要瞎想啊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笑了笑,不说话了,他提着水壶,一个转身便闪进了病房里。
我背着詹仕友,把詹仕友蹲厕所的糗事讲给陈深听,陈深听后哈哈大笑,他对我说:“老五就是一个厕所大王,他原来干过的那些糗事,你都不知道,主要你来的太晚了,刚开始老五比现在还要搞笑。”
“是嘛?”
“当然是了,不信,我这就给你讲讲!”
陈深给我讲起詹仕友过去的“光辉岁月”,我听了,止不住的笑。
笑声越来越大,居然传进了詹仕友的耳中。他闻声进来,听到每隔几句都会有“老五”这两个字眼,他顿时察觉有点儿不对劲,就走上前去。
一心在听陈深讲故事的我,不晓得此时詹仕友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他依旧哈哈大笑着。
“你们在笑什么啊,是不是在笑我?”詹仕友突然大声问道。
这一声把我吓了一跳,他回头看着詹仕友一副冷峻的表情,笑着说:“五哥来了啊,快坐,快坐!”
詹仕友没有理睬他,只是坐在了床边,并且对陈深说:“老大,有你这样的嘛,有你这样把我的那些糗事告诉别人嘛?”
陈深表情凝重,回答道:“别人?我又不是别人,他是自己人,你的事原来连你听了也会发笑,怎么现在被我听去了,反而不乐意了。”
我盯着詹仕友的面庞,纳闷着。
“我毕竟是新来的,我需要重塑我的形象,你这样一说,他对我的印象就会和你们的一样了。”詹仕友说。
“这没什么,一点儿求实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的!”陈深说。
“老大,以后别再背后议论任何人,行吗?假如你是我,听到有两个人在背后说着那些糗事,你有什么样的感受?”詹仕友说,“你们仔细想想吧!”
他说完,就走出了病房。
詹仕友走后,我和陈深感到有些后悔,他们真的不应该取笑他,为此,我带着他和陈深的歉意,去外面寻找詹仕友,向他解释清楚,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消遣一下无聊,希望得到他的原谅。
在医院的门口,街灯初上,詹仕友一个人默默地欣赏夜色,我悄然来临,他对着詹仕友说:“五哥,真是对不起啊,刚才不应该那样对你,我和老大都知道错了,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詹仕友不理会他,视他为空气一样,他喜欢夜色的美丽,正如男人喜欢美丽的女人一样,他觉得只有晚上的月色是最美丽的,毫无修饰,一副素颜展现在他的眼前,与我一样的是,他也是一个内心有着丰富感情的人,每当夜色降临的时候,他就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五哥,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我是来找你,真心实意的向你道歉的,希望你能原谅我,还有老大!”我说。
詹仕友依旧不吭声,他抬头望着被薄薄的云雾遮挡的月亮,他惋惜不已,很想找一台吸尘器,把那些讨厌的云层吸掉,这样一来,月亮就能重新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五哥,你在看什么呢,天上可是什么都没有!”我看着天空,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有,只是你看不到!”詹仕友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是他说出的话,令我不知所以然。
“五哥,你看到了什么,能跟我讲讲吗?”我请求道。
“我看到了在这黑夜的背面,有一只雄鹰在展翅飞翔,一会儿在海洋上飞翔,一会儿又飞到了大山之上,这时候,它已经回家了。”詹仕友回答道。
我想不出那样的意境,他想象力虽然丰富,但是不如詹仕友的。
“五哥,你的想象力好丰富啊,我真是佩服你!”我以此吹捧詹仕友,企图能得到他的原谅。
“这不是想象力,而是我亲眼所见的,就在这黑夜的背后。”詹仕友神神叨叨的,他说出的话有点儿慎人。
我不再看天上的东西了,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看,他将视线转移到医院门口的小摊贩上,那边飘散着浓浓的香味,引诱着他去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