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我点了一支烟,靠近火堆儿,我似乎已经适应了这个味道,再加上刚睡起来,没有倦意,拿出叔叔带的马肠子放在火边加热。
肖文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说道:“哎呀!着过一次道儿还敢吃烤制食品?!”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西域有句话叫做该死的孩子******朝天!怕死的娃儿死得早!不知道你能体会不?”
肖文杰将一把折椅也放在了篝火边,手里正拿着一块面包安心地抹着果酱,也看着我翻来覆去把马肠子烤得外焦里嫩,一会儿马肠子好了,我掏出英吉沙划了一块,笑着看着他,说道:“敢不敢尝尝?”
他愣了一下,犹豫之色一闪而过,倒也大方地接了过来,说道:“吃个香肠有什么不敢!”
他煞有介事地接了过去,咬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眉头一皱,吐了出来,说道:“我吃不了辣的!哎呀!你们的香肠这个味儿在国外卖不出去啊!”
我心里当然跟明镜似得,他这是怕中毒,我并不打理他,笑着咬了一大口,啃了一口松软的馕,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肖文杰一边吃着面包一边说:“恩!我现在讲消息告诉你,没什么不方便吧?”
我回头看看安静一片的帐篷,说道:“希望你告诉我的,是我不知道的!”
肖文杰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鬼爷有一个替身,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替身?!第一次听!但是我依然煞有介事地说:“你这个跳跃也太大了吧,你能不能顺着你的消息往下说,我爷爷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消息我更想知道!或者给我说说花儿的事儿!”
肖文杰听闻笑了笑,说:“这个是最有价值的,你应该有点耐心,这可都是当年的机密!”
我皱眉看了他一眼,他居然拿起面包袋,递过来,说道:“来来!要不要尝尝澳门的面包!我保鲜的价都很贵的!”
我盯着他,并没有接,而是又咬了一口馕,他放下面包,说道:“你看!你看!说你一句就上火!”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要是不说,就安静地吃你的面包!”
肖文杰倒也不生气,说:“鬼爷在他三十岁左右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与他长相都非常像的人,也是知青过来的,只是这个人家庭成分不好,后来平反了,他也不愿意回去了,因为在西域这地儿成了家,他跟鬼爷大约跟了八年,那时候,西域这地界的盗墓贼比较混乱,祖师爷虽说没有明争暗斗,但是冲锋陷阵的可不就是千爷他们!”
“你的意思是西域这边,祖师爷能做到第一的位置也是打出来的?”我有些意外地问道。
肖文杰显然对我打断他并不满意,说道:“那不是废话嘛!抢地盘不需要开战哦?!你当是摆个和头酒他们就自动放弃了?千爷给我说过,他们将西域南部的地藏帮打得落花流水!直接逃到甘肃吃土去了!”
我纳闷起来,问道:“地藏帮?啥帮会啊?”
肖文杰顿了顿,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从解放前,这帮人就在西域到处找食吃!而且全部是和境外交易,他们有自己的渠道的!”
我提起一口气,说道:“你的意思是千爷他们也杀人?”
肖文杰像看个单纯的孩子一样看着我,说道:“你知道他们凭什么能靠着几个人就把几百人的地藏帮打得满地找牙不?靠得就是一个狠字!”
我有些发蒙,原来爷爷他们还有过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肖文杰见我不再发晕,又说了起来:“鬼爷当年找的这个替身的目的,无非是两个,声东击西,保障自己安全。他做到了,只是后来替身因为他死了!而且是灭门!我能告诉你的是杀替身的这伙人,是老毛子!”
我看着他,说:“你的意思是说地藏帮没办法了找老毛子来帮忙?”
肖文杰想了想,说道:“我可没这么说,我跟你说的是两回事儿,他们干掉的不止有地藏帮,你没看见祖师爷包括鬼爷在的时候没几个西域之外的盗墓贼进来吗?地藏帮的事儿只是比较大的事儿,而且名声在外嘛!”
我点点头,肖文杰也吃完了面包,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说:“好了!这两天的消息就这么多!”
我将马肠子的屁股丢进火里,站起身说道:“你大爷的,你除了说告诉我有个替身,还说了啥!这也算是消息?”
肖文杰倒很乐意见我发火,说道:“别贪心了!再多说,我可就交底牌了,别一天我大爷的,我大爷不就是千爷!你可是连他老人家一起骂进去了,顺便再多说一句吧,千爷到了澳门都能时不时听到又有几个来西域的小毛贼栽了的消息,老毛子那都不是事儿!你就知道祖师爷他们当时在西域的威风有多大!”
说罢,径直去了悍马车里,不再做声。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寻思了起来,爷爷当年有替身这个消息一点都没提过,此人不应该不重要,可是就是我翻过爷爷的遗物也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蛛丝马迹,他的存在对爷爷来说应该很重要,爷爷报仇了吗?
正在我浮想联翩的时候,不远处有一声轻微的响动,我下意识地摸到了英吉沙上,我装作起来撒尿,把英吉沙藏进了裤兜里,我到一旁的草地边,顺势一滚,悄然没入了黑暗,我知道只有稍微走远一点,才能在黑暗中看到附近的埋伏的人,我用脚尖点着地面,往声响那边滑动,我的英吉沙已经掏出在手,那片草地已经很接近了,但是我却感觉一股危险的味道,我俯下身子,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没有动静,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刚才没有听错,我干脆闭上眼,风吹过,草地里有一阵阵的草皮轻响,蚊子的叫声不绝于耳,都不是,此人一定在附近,突然不远处一声石头的碰撞声,在我另一侧,我本能地刚要转,却顿住,看向了声音的另一侧,声东击西!看来此人也发现我撒尿没回来,往另一侧丢了一块石头,逼我现身,这就是当年花儿教我的办法。
我心头一激动,但是还是安奈了下来,接着又在我背后传来了一声石头的声音,我更加确信此人就在我看向的一侧,我几乎是匍匐地往那边一点点挪,我感觉自己像个猫着腰的豹子,只是动作很不协调。
我往那个方向挪动了十米,我感觉离声音响动的地方已经不远了,我开始调整位置,一腿在前一腿在后,随时准备扑过去,按倒,看看来人是谁。
就在我一手刚刚扶住地面的时候,突然背后剧痛,有人在我背上踢了一脚,力气极大,我倒下的瞬间,将英吉沙反身一架,而拿的手却被人一脚踢中,猝不及防,刀脱掉,手也被人踩住,一个膝盖跪在了我的胸口,我另一只手正要砸在此人腰间,却一把匕首顶住了我的咽喉,我只得举起了另一手,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我定眼一看,黑暗中,居然是莫老头儿,他穿了一身黑,身上浓郁的那种液体的臭味儿,直钻鼻子。
他见我气息卸掉,才把膝盖撤掉,我爬起身,揉了揉被踩得生痛的手臂,拾起英吉沙,莫老头儿看着我,说:“大晚上,你在干嘛!”
我将英吉沙插入刀鞘,说道:“我听到动静,以为是下毒之人,摸过来看看!”
莫老头儿不动声色,在黑暗中看着我,我看见他的双眼在远处的篝火中闪着光,他拍拍我的肩,说道:“小伙子,身手不错!不被诱饵吸引,当过兵吧?”
我淡淡地说:“没有!我老婆教的!”
说罢,径直往帐篷处走去,莫老头儿没有跟来,应该是又消失在了黑暗里,这都与我无关了,只是有些惆怅,每次离希望近了,却发现总是失望,每次离真相近了,却发现又是更多的谜团,我感觉好累!
那味儿我睡不着,那事儿想起来更睡不着,二叔早已呼噜声震天。我翻来覆去一直到了清晨,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儿。
早晨我迷瞪着眼,外面忙碌声我想多睡一会儿,也不可能,我爬到外面,外面的景色吓了我一跳,一地的死蚊虫,厚度快超过鞋帮了,我突然想到昨晚我吃的马肠子会不会也有死蚊子。
肖文杰显然也有这个顾虑,问着莫老头儿他昨晚吃的面包抹果酱会不会有问题云云,莫老头儿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没问题,多喝水!”
不远处依然可以见蚊虫成群,甚至有要遮天蔽日一般,看得人头皮发麻,有不少东西上落上了很多死蚊虫,KO和OK他们正在擦着,放在外面的水瓶没合上口,里面落进去的蚊虫让水的颜色都变成了暗红色,这莫老头儿用的什么毒,这么厉害,要是能要到配方,估计可以卖个不错的专利价。
收拾停当,我们再次上路,这次不同的是车又转回到了国道上,我看着那片草地的景色,果然,远处有个水泡子,还有一群小山包错落有致,我正问自己莫老头儿和肖文杰他们怎么会选那地方?突然间,我有了答案,正常宿营绝对不会选这个地方,之所以选这里有蚊虫保护一定安全无比,而且人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宿营,就算有人过来想看看,或者下手,他必须先想办法解决蚊子,莫老头儿藏在草丛里,蚊子干扰,人就是想盯梢一定不如意,精力不集中,就算集中了精力,但是身上一定会有驱散蚊虫的味道,同样会被莫老头儿发现,而莫老头儿如果没有发现,我们身上这个味道儿到现在还有,那么那个人身上一定也有这个味道,他再次现身,一定会被莫老头儿发现,我不禁有些佩服这个老狐狸。手段层出不穷,身手绝对不一般。看来那人要我小心此人倒也没错。但我总感觉这并不是莫老头儿的全部。
车在一个断路口下了国道,车停了,肖文杰跳下车,到我车旁,说:“珉儿,你看到刚才那边那个路段没?就是当年他们挖出坟的地方,我专门找了当年一个工兵问到的,莫老说如果有坟不该在山上,应该在下游,你自己注意点。”
说罢,上车招招手继续上路了,车开的不紧不慢,我开始看着周围的景色,
我查过当年昭苏的事件的资料,只有寥寥几件宝物流传下来,而宝物虽说样式漂亮,但如果硬要分出个年代,我也没有这个本事,估算下来也是柔然前后差不多的样子,我对柔然也做了很多方面的了解,只是谜团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单独从联系来看,土尔扈特族回迁与柔然国之间年代上相差甚远,这与造陷阱之人的关系是什么?与祖师爷的联系又是什么?祖师爷的身世又怎么会有柔然国扯上关系?
这个事儿不能去想,越想越压抑,二叔说我最近都有了白发,还劝我顺其自然的好。
车开出十分钟,我们进入一片平原,四周空旷无比,正前方是一座断山,山体覆盖一片绿草,但侧面却是岩石裸露,山高大约三十米,断山处显得有些狰狞,如同巨兽长大大嘴,这倒看不出名堂,但是肖文杰的车开始往断山开,另一侧连绵的小山蜿蜒曲折,隐约还能看到国道趴在这些小山之上,离断山正面一片山花璀璨,只是山花覆盖下的小山包有些不同寻常,小山包大约方圆十米左右,就这十米的小山包上凸起很多,像极了疤癞头,车很快路过了断山,我还特意看了一眼断山,看上去塌陷有年头了,往前走,碎落的岩石如同宝石一般散落在草原各处,二叔绕开这些岩石小心翼翼,但是为了跟上前面的悍马也不得不加快速度,悍马车的确底盘很高,但就这样,也不时能听到碎落的岩石剐蹭底盘的金属摩擦声,不过很快这些岩石就没了,再往前已是快要到了连绵的山脉,如果非要往前走,就只有悍马翻山,突然我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不!应该说是错过了什么!
我大喊一声:“停车!”
就在喊出停车的时候,前方的车也停了下来,我下车的同时,莫老头儿也从车上下来了,我愣了一下,就见莫老头儿往回跑,看来这老头儿跟我同时发现了哪里不对。好厉害!
我并没有跑,只是在走,脑子里过电影一般将刚才路过的景色在脑海里一一过目,我走到离我最近岩石处,跳了上去,这岩石至少有两吨的样子,上面星星点点的苔藓,我望向了四周,碎落的岩石遍布整个草原之上,没有一棵树,没有河。
莫老头儿突然转身望向我身后那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区,他喃喃地自问了一句:“葫芦嘴儿?”
说着,又往回跑,只见他自己赶下了维克多,独自开着悍马开始往断崖那边狂奔,半大的岩石根本没有在意,直接压之而过。
到底是哪里不对?葫芦嘴儿应该就是那片山区,我倒不觉得山区有什么异样,因为山区就是山区,它是无法被人为改变的,而让我感到不对的是这些石头似乎有被人刻意摆弄过似得,显得古怪,但是这重则按几吨重的石头摆来摆去,那势必脱了裤子放屁的意味,完全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啊,这里草势极好,很容易可以用树来摆,或者用金属来摆,不比石头还要好。等等!除非是阵法必须需要!
我的大脑细细思量起来,可是就是没有想到会是什么阵法必须需要石头,我记得耗子哥(我的师傅)给我说过一次,那还是很久之前,可是就是印象模糊了,但是我肯定这里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