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雨稀稀拉拉的往下落,天空乌黑一片,不见星星,更不见月亮,昏黄的灯光撒在古镇的街道上,风声轻的像在引诱着什么人。
“哒——哒——”空巷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十岁左右的女童手执一把油纸伞,从走出的巷子转入了另一个深巷。她身边有一老者相伴,身后远远的跟着三个人。
穿过深巷,便到了一家还未熄灯的店面,大门敞开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女童向店面望去,情绪淡淡,并没有多少惊喜。身旁的老者轻皱着眉,低沉着语气,“小姐,到了,您真要进去吗?”
女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微一点头,算是回应,紧接着便把手交给老者,由他牵着进去。
老者也不再劝说,领着女童进了店。二人一进入,店门砰的一声立刻关上,女童被吓了一跳,紧紧的抱住老者的胳膊。老者无奈的一摇头,将她抱起,安抚道:“小姐别怕。”他环顾了一圈,四周无人。
“抱歉,让小姑娘受惊了。”低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很快楼上下来一老妪,穿着改良的民国服饰,很旧,看上去穿了很久,却十分干净整洁。
“你们进来的那个点儿,正好店铺要关门了,要是晚一步呀,你们就被关在门外咯。”老妪轻笑着,笑声里带着厚重的年代气息。
“抱歉,打扰您了。”老者微一低头,以表歉意。
说话间,老妪已走下楼梯,为他们沏了茶,“诶,哪里的话,我是开店的,哪有来客不接待的道理,不知道二位是吃点什么。”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不吃饭?哦!外面下雨了,你们想找个住的地儿是不是。”
“不是的老婆婆,”那女童喝了口茶,刚才的惊吓也已经缓了过来,“我是想请您帮个忙。”
老妪睁大了浑浊的眼睛,不可思议道:“帮忙?”她突然笑了起来,嗓子里卡着浓痰,这让她不由得咳嗽了几声,“我一把年纪了,能帮你们什么呀。”
“老婆婆,我听人说您是神婆,每十年来一次镇里,帮助一个人实现一个愿望。”女童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说的极其认真。
老妪忍不住笑的更甚,咳嗽声不禁加重,“哎哟哟,我说小姑娘,你这都是从哪儿胡听海说来的。”
“老婆婆您喝点茶。我不是胡听海说来的,这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女童俨然是大人模样的和老妪对话。
老妪疑惑的看着她,“你师父?你师父是谁啊?”
“抱歉婆婆,家师隐居多年,不方便向您透漏。但是师父说只要告诉您我的名字,您自然就明白了。”
老妪看着她,心下已有所了然。“那告诉婆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明若汐,师父给我取了一个岚字,婆婆您叫我明岚就好。”
老妪神色凝重的看着她,转瞬便一笑,“请随我来。”她看向老者,“您留步。”
老者不放心的看着明岚随她上楼,“小姐……”
明岚闻声冲他一笑,“没事方伯,您别担心。”
明岚跟着老妪进了楼上的暗室。暗室里一派古色古香的景象,老妪在檀木桌前坐下,招手示意明岚也坐。
“小姑娘,不知道你想请我帮什么忙。”
明岚抿了抿嘴,“我想请您帮我找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总觉得他就在我身边,而且时刻关注着我,我很想见他。”
“你不知道他是谁?小姑娘,你怕是做梦了吧。”老妪有些讶异,这种概括,真当她是神仙了。
“不是梦,他的确存在。”明岚有些急,“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老妪无奈,“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见他?”
“我想他。”明岚眼中泛着泪光。
“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你想他?”老妪看着眼前的小不点,感觉自己是不是老了,这脑袋快转不过来了。
明岚真的急了,“我确实很想他,比想爸爸妈妈还要想他。”
老妪叹了口气,“那万一他想要害你呢?”
“不会的!”她立刻反驳。
“哎……怪事年年有,真是一次比一次怪啊。”老妪起身朝门口走去,“不仅他怪,小姑娘你更怪啊。”
“老婆婆……”明岚以为她要走,急忙叫住她。
“别急,我叫个人。”老妪喊了声:“三生——”
暗室门动,走进来一个女童,在老妪面前恭敬的低着头,“婆婆。”
老妪牵着她的手领到明岚面前,说道,“抬起头来。”
女童听话的抬头,与明岚的目光一相撞,好似见了鬼一样惊叫出声,连退几步,“她,她……”
明岚也是同样惊奇的站了起来,相对而立的两个人竟是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你是谁?”明岚质问道,这还是她进门开始唯一一次失态,千金小姐的架子十足。
女童也不甘示弱,“你,你又是谁?”质问的意味不太明显,但也是带着反击的语气。
看着充满恐惧的二人,老妪笑了笑,“你们别急,先坐。”
两人慢慢的坐下,眼神中的警惕之意却不减。
老妪见二人有所平静,开口道:“小姑娘,你请我帮忙,我一个老妇肯定是出不了什么力的,不过把她送给你还是舍得的。”她看了一眼女童,继续说道:“她叫三生,不过以后跟着你,你可以再给起个更顺心的名字,她是我自小养大的,你可以放心吩咐她做事。”
“可是,她为什么跟我长一样?”明岚最困惑的就是这一点,而且自小养大的孩子,说送人就送人?
“这些你以后自然会明白的,你师父既然让你来找我,你还信不过你师父吗?”老妪耐心回答。
“可是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会做,我还要把她养大,与其这样还不如等我自己长大以后去找算了。”
老妪笑了笑,摸着三生的头说道:“她是我调教出来的,你现在就是让她打十个人都不成问题,她的本事可大了去了。”
明岚怀疑的看着这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真的假的?”
“我老太太还会骗你不成?”
明岚还是十分不放心,但她看着低垂着脑袋的三生,心情有些复杂,“可是她愿意跟我走吗?她跟婆婆你生活在一起这么久,就不会舍不得吗?她万一想家怎么办?”
“不会的,她跟了你以后就是你的人了。”老妪轻轻拍了拍三生的肩膀,“孩子,这就是你的使命,你以后会明白一切的,你要像对我一样对待明岚小姐,知道吗?”
三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放心,三生非常忠心,你可以完全信任她。”老妪看着她们两个,轻轻叹了口气,“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她站起,转过身去,“好了,你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也不能留你们住下,岚姑娘,快带着三生离开吧。”
明岚犹豫了下,说道:“那就多谢婆婆了,婆婆放心,除了让三生帮我做事,其他方面我都会好好照顾她的。”说完她起身对老妪鞠了一躬,便示意三生跟她离开。
到暗室门口,明岚突然停下,看着三生,“你怕黑怕一个人吗?”
三生摇头。
“好,那你在暗处跟着我,你的存在,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还有,从今天起你就叫无忧,方无忧。”
无忧点了点头。
出了暗室,明岚回头便不见了无忧的身影,暗自吃惊,这才对老妪的话深信不疑。
楼下,方伯等了许久不见明岚出来,差点要冲上去,却见明岚一脸轻松的下了楼。他急忙迎上去:“小姐,您没事吧。”
明岚冲他一笑:“没事儿。对了方伯,我想请您帮个忙。”
“小姐让我做什么尽管说就是。”
“我想以方伯的名义去我们资助的那家孤儿院领养一个小孩儿,我每天太无聊了,想有个人陪陪我,而且方伯您也是一个人,您领养一个孩子别人一定不会说什么的。”
方伯有些为难:“领养是没问题,可是小姐,我手头上的事情太多,根本抽不出来时间照顾孩子啊。”
明岚心下一笑,正合她意。“这个您不用担心,到时候她跟我一起吃住学习。您把手续都办好,我到时自己去选一个人直接领走就是了。”
“这样也行,可是小姐您一个人……”见明岚只是想找一个玩伴,方伯也不疑有他,心下已经答应了。只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说完明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