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好,窗外池塘里的荷花也开得很好。
小侯爷单手托腮,转了下手中的毛笔。真是奇怪了,他明明给那人写了信,为什么不回他呢?以前那人都是当天回复的啊,偶尔回复晚了,次日还会登门道歉。
可这次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月了,既没回信,也没登门。
“啪——”
小侯爷把毛笔猛地按到桌上,愠怒地站起身来,虚整了一下上品云锦直裰。哼,是想本侯亲自去瞧瞧他吗?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什么身份!
正是盛夏时节,池水荡漾,空气中还有荷花幽香。
小侯爷轻轻吸了一口,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坏坏的弧度。这么热的日子,当然是要去找个地方败败火啊……
长安街头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小侯爷撑着一把水墨油纸伞安步当车,莫名感觉有点孤独。
是因为那人不在身边吗?肯定不是!
小侯爷有些烦躁,收了水墨油纸伞,优哉游哉地踱进了繁花楼。
“阿嚏——”
姑娘们都迎了过来,小侯爷打了个喷嚏,他疏离又不失礼貌地道:“对不起,本侯闻不惯脂粉味。”
姑娘们脸上都微微显出尴尬的神色来,谁不用胭脂水粉啊?既然来了这烟花风流场所,那还不入乡随俗?
虽是如此腹诽,姑娘们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笑盈盈地一杯又一杯劝酒。
小侯爷滴酒未沾,就轻摇着水墨修竹折扇,一直瞧着门口的方向。起初,他的嘴角有浅浅的笑意。渐渐的,笑意就越来越浅,越来越浅,最后全化作了煞气。
“砰——”
小侯爷蓦然起身,猛地捶了下楠木圆桌,力道之大,震得上面的茶具都抖了抖。姑娘们也吓得不轻,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劝酒之类。
竟然还不来找他!!!
他都来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了,那人就一点不担心吗?!!真觉得吃定他了吗?!
“哼!”
小侯爷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一收折扇插入腰间,随手甩了几颗银裸子在桌上,撑开油纸伞便走了。
这一晚,月亮高悬,格外皎洁。
小侯爷特意把窗户开得大大的,房门只是虚虚地掩着,一推便能开。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看着窗外的月亮爬上的柳梢头,再爬上了漆黑苍穹。
都已经月上中天了,那人为什么还不来?!
他都已经大度地退让了!门窗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上锁了,那人还想怎样?!!
非要他亲自登门去哄吗?!!
小侯爷好气,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这次的书信中规中矩,没有丝毫越矩的地方,那人为什么不回他?!不回信本来就是错了,还不来道歉,还摆着架子等着他去哄!!
真是岂有此理!恃宠而骄吗?!
小侯爷越想越气,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摸黑去了那人的府邸。
清冷月光下,府邸破败不堪,大门处还结了蜘蛛网,到处都是尘土,显然许久没有人居住了,而且大门上还贴着封条。
小侯爷在大门处站了好久好久,他恍惚醒过神来,擦掉了眼角的泪。
怎么就又忘了,那人在十年前就染病去世了啊……
他怎么等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