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对面也有一扇八角窗,汐夜用了同样的方法将八角窗粉饰一新。推开窗门,可以清楚地看到后园的景色。园中百花盛开,一副现实的百花争艳图呈现眼前。
百花丛中凤凰阁,万阁丛中静夜轩。
汐夜来到书桌前坐下,拿起纸椹压在纸角。纸椹共有四个,两为白玉,两为绿玉。虽为纸椹,却也有其独特之处。四玉纸椹皆为花形,四朵玉花平卧纸上。
汐夜又从身后书架的阁子中取出颜料,提起毛笔便要作画。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来人是门房的小厮,他来到门口隔帘作揖,“小姐,顺福楼的小荣求见!”
听说是小荣,汐夜放下手中的毛笔,“让他进来吧!”
“是,小姐!”小厮转身离去。
过了很久,小荣走进静夜轩来到凤凰阁前,“汐夜小姐,我家主人有请!”
“恩!你且在门外等候,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到!”
小荣抬眼看看帘内的汐夜,“是,小人告退!”
小荣走了,丁香和雏菊走进凤凰阁,“小姐方才知道先生今日有事,凤华公子如何就来请了?”丁香拿着一把檀木香扇走近汐夜侧身说。
汐夜笑笑,“我又如何得知?”
“还是快帮小姐装扮吧!再说。”雏菊看看汐夜,“送信的可是某人的心上人?”
“死丫头,又取笑人!”丁香故作生气转向一旁。
汐夜笑而不语,转身走进内室,丁香见状忙跟了进去,雏菊随后走进内阁。一盏茶的工夫过后,汐夜走出凤凰阁,身穿鹅黄纱衣,上绣百花,繁而不简,雅而不俗;头上紫金发钗,紫金珠花熠熠生辉;脸上,微饰脂粉更显妖娆。
“小姐如此装扮,即便是神仙也要逊色几分,还怕不能迷倒我们的凤华公子?”雏菊笑着走到汐夜身旁。
“如此贫嘴,怕是小槐也要畏惧三分!”汐夜笑看雏菊。
“小姐……”雏菊面带羞涩。
汐夜掩面而笑,“如此我便去禀告父亲大人,他老人家也好早做准备,免得哪一日不见了小槐,父亲好去寻人!”
“小姐。”雏菊眼中现出点点荧光。
“好了,我出门了,找一日把你们的嫁妆置备好,你们总是我三小姐的贴身丫鬟,环玉,珠花自然是少不得的!”汐夜笑着走出凤凰阁,还未走出院子就听到身后丁香的声音,“小姐,伞!”
雏菊接过花伞来到汐夜身前,“如此烈日炎炎,小姐还要出门!”她将伞递给汐夜。
汐夜笑笑,“我出去了!”转身走出静夜轩。
来到门外,小荣正坐在车上。见汐夜来了,小荣立刻走上前来,“汐夜小姐!”他扶着汐夜坐入马车,自己转身坐在车前。
出了城门,马车向东驶去,很快进入一片树林。过了树林,马车在一处安静的地面停住。这里是一片湖前草地,像是被修剪过,青草低平,偶尔有几只蝴蝶落在其中的野花上。凤华站在湖边,一身白衣,仙气飘飘。
汐夜走下马车,因为有树阴,所以她没有撑伞。凤华见汐夜过来忙转回身,“你来了!”
汐夜笑笑,走到凤华身旁,“你如何得知我今日空闲?”
“我如何不知!”凤华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
“来!”凤华抱起汐夜飞到湖中小舟上,自己撑竿泛舟湖上。
小舟行得很慢,汐夜低头看着水中倒影。几片落叶飘过水面,汐夜随手拾起一片,“题诗花叶上,兴尽晚回春。”
凤华笑了,看着汐夜。来到酆都已经八年了,他一直守护在汐夜身边,看着她从一个小女孩儿成长为妙龄少女,如今的汐夜已不再是八年前那个天真孩童。虽然平时只是送些书信,但是凤华无怨无悔。“我会等到你成年,到时我会带你离开!”
汐夜没有说话,用手指轻轻撩拨湖中碧水,点点涟漪扩散开来。
小舟在岸边停住,凤华扶住汐夜回到岸上。
“来!”凤华拉起汐夜走到树下。
岸边有一株老树,树下是一张石桌和四个石椅。老树周围雾气环绕,颇有人间仙境之貌。凤华拉着汐夜来到树下,石桌上摆满了菜肴茶点。汐夜不能饮酒,凤华便将酒壶换成茶壶。汐夜看看石桌上的茶点菜肴,转过身来看着凤华。
“这些是师傅们新近制成的,不同于往日的样式,你尝尝看!”
听了凤华的话,汐夜坐下来,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点放进嘴里,“味道确是不错!”试过菜式汐夜又尝了尝点心,点心有些特别,往日里顺福楼常送些甜甜的点心过来,今日的点心甜中有咸,有的甚至只有咸味没有甜味,汐夜很是喜欢新制的点心。
看着汐夜的样子凤华笑了,他拿起绢帕擦了擦汐夜的嘴角,这时他倒觉得汐夜还是八年前的汐夜,吃的东西常常粘在嘴角,走路也会摔交。
吃过东西,汐夜有些困了,吵着要睡觉,凤华没有办法,在树上搭起吊床,自己躺在上面,汐夜则躺在他身上。吊床是汐夜画的图样,风华请人用麻绳编制,他怕麻绳粗糙伤到汐夜肌肤便在上面铺上锦缎,如今这锦缎倒像是给他准备的。
凤华看着正在熟睡的汐夜,虽然汐夜比寻常女子高些,但是也只到凤华胸口。凤华怀抱汐夜,他希望这一刻能够变为长久。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汐夜醒了,她趴在凤华身上不想起来。眼前的男子从八年前到现在满足了她所有的无理要求,汐夜甚至有些惧怕凤华,不知是害怕失去,还是畏惧面对,想要见他却又不想见他。
翌辰送来的礼物和凤华找来的珠玉已经堆满了汐夜的厢房,如果有一天她不得不在两人中间选择一人,要如何选?虽然已经定亲,可是还没有成年,一切犹未可知!
“难不成你要一直如此,我让小荣取条锦被来!”
汐夜笑了,“我便要如此也是称了你的心意!”
凤华笑了,“口尖舌滑!”他将汐夜抱在怀中,“走了!”
“恩!”汐夜起身,凤华随后走下吊床。
汐夜刚要离开,凤华拉住了她,“何事?”汐夜转身。
凤华手中托着一个书卷大小的锦盒,“你看这是何物?”
汐夜走过来打开盒盖,“这是?”
“南方有玉,赤红如血,是为血玉!”凤华看着汐夜。
“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玉?”汐夜抬起头看着凤华。
“不错,我在南国游历时偶然得到的!”
汐夜拿出玉石看了看,玉质莹润,赤红如血,却是上品血玉。对于血玉,汐夜也只在家中古书中看过图样,如今现实的血玉就在眼前她怎能不心动。只是可惜,仅有书册见方大小一块,若是雕制其他物件恐还不够,想到这儿汐夜叹了口气。
“怎么,嫌少?”凤华笑问汐夜,“那我便送与他人!”
“是也不是!”汐夜看看凤华,“血玉本来稀少,能得一块已是不易,只是,我若稍有不甚雕制坏了,岂不可惜!”
“你的手艺如此精湛又岂会出错!怕是你想多制些物件放进兰花阁吧!”凤华笑了。
“这都被你知晓了,我还有什么秘密?”汐夜转向一旁。
“走吧,送你回去!”
一路无话。天黑的时候,马车停在冥府门前,汐夜走下马车,小荣驾车离开。走进前厅,正好看到父母亲和哥哥们,汐夜上前向长辈施礼,“爹,娘。”“大哥,二哥!”
“恩,让厨房上菜吧!”父亲吩咐身旁下人。
吃过饭,汐夜和家人在前厅饮茶,门房走来一个小厮,“三小姐,这是您放在门房的东西!”说话的工夫,小厮将锦盒递到面前。
汐夜刚要接过盒子,汐实走了过来,“小妹又带了什么好物件回来,让哥哥也长长见识!”汐实接过盒子打开。当他看到里面的玉石时,汐实吃惊地抬起头,“小妹。”汐实转身走到父亲身旁,“爹。”
看到里面的东西,仲甫愣住了,他看看兰心。汐实将锦盒慢慢打开放在桌上,兰心也吃了一惊,“夜儿,这是?”
“血玉,我托人从南方带回来的!”
仲甫看着兰心,孩子异于寻常女子他们早已知晓,只是这血玉世间罕有,她又如何得知?
“父亲母亲可是疑惑女儿如何得知此物名为血玉?”
“咳!”父亲仲甫看着女儿。
“父亲书房之中有一本《珠玉志》,女儿十二岁时已经拜读!”
《珠玉志》,冥家祖上编撰的书籍,专门用来记录各种珠宝玉石的名称,产地,特质等资料,其中还有不少珠宝玉器的制作方法,因此为冥家家传密书,向不外传。仲甫也只是小心收藏,准备传给下任当家。现在,听说女儿十二岁时已拜读此书,仲甫心中又惊又喜。寻常首饰工匠便可制作,但是《珠玉志》中记载的内容只有冥家中人才可以观看。仲甫将书册放入书房,严令府内众人不得私入,唯有少爷小姐除外。他这样做就是希望三兄妹中有人能够“偷窥”此书。汐实是三个孩子中心思最为缜密的一个,原本以为会是汐实,谁想到竟是女儿巧得先机。此时,仲甫的心情难以言喻,他激动地看着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