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歇斯底里的哭喊引来了周围的邻居,隔壁的吴婶儿来我家一看,也是吓得差点儿没坐地上。
“明明他娘,你这是干啥啊?”
陆续又有两三个邻居赶了过来,大家一看也都是惊的瞪大眼睛。
“都别愣着了!赶紧送明儿他娘去医院!”站在厨房门口的张叔大声叫道。
几个人凑了过来,抬起了母亲,还用油布包包住了她的几截儿断指头,坐着张叔的电动三轮儿车一路向县里的医院赶去。
我在车上搂住妈妈哭成了个泪人儿,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
到了医院,妈妈被送进了急诊室,医生提出患者马上送到手足创伤外科手术,趁着现在断肢还新鲜,康复的可能性很大,但是要交一万块钱的押金。
一提起交押金,所有人都犯愁了,大家都是受苦的庄稼人,谁有那么多的钱,无论是张叔还是其他帮忙的几个邻居全都为难的嘬起了牙花子。
我跪在地上求这几个好心的乡亲,猜想这一万块钱对于他们这些大人来说,一定也是能拿得出的,就算我借他们的,等我长大了,我十倍百倍的还他们。
然而,令我失望的是,大家在这一笔“大”钱面前,一个个全部都退缩了。
张叔说他家孩子还在上学,家里只有3000元,还要给孩子交学费。陈伯伯说谁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钱,上个月他老娘病了住了下医院就花了5000多,家里现在都干了……
乡亲们说的都是实话,他们确实也困难,我彻底疯了,跪在医生面前不停的磕头,求他救救我的妈妈。
然而医生这个时候不理我,只是假装跟别人说话,我就像是一个在唱独角戏的小丑儿。
我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大声叫道:“叔叔,救救我妈妈,让我干什么也行!卖血卖肾都可以!”
我歇斯底里的样子把医生给吓坏了,他猛的往后一退挣脱开来甩了一句:神经病!
……
最后,妈妈的手术没有做成,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止住了流血,又被张叔用三轮车给送了回来。
回到家中,我哀痛欲死,我好恨,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一万块钱,为什么医院不先给妈妈把病看了,以后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可是,天杀的就是不行啊!
妈妈的额头上满是虚汗,躺在床上身子不停的抽搐着,我坐在旁边儿不停的哭,我不懂他们说的什么狗屁农村医疗保险之类的东西,我就知道,我妈妈要死了,我恨你们所有人!
之后的几天里,妈妈就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而咳嗽几声。
周围的邻居们来看望妈妈,也送来一些吃的,然而妈妈一口饭不吃,一口水不喝,就那么呆呆的躺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天花板,如果不是看到微微起伏的胸口,当真就跟死人一般!
看着妈妈这个样子,我彻底没主意了,妈妈需要我照顾,可是经济来源呢?我甚至连给妈妈买止疼药的钱都没有!
除了哭泣,我还能做什么!
几天下来,妈妈瘦得脱了相,我只记得那天晚上她不停的咳嗽,用缠住绷带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十分难受的样子。
我扶她起来喝了点水,妈妈终于睡了过去。
然而第二天早晨我发现,妈妈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