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一日的霍佳英来官邸接霍天惜,眉眼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悲喜。佟宛惦记着她同虞赋朗之事,又不好直接问,正好中午,霍天惜吃了午饭才睡,最是问话的时候,佟宛笑说了几句,拉了霍佳英借口去院子里散步,问昨日之事。
霍佳英眉眼间划过一抹痕迹,到了没人的地方,她垂了眉眼,好半天,才淡淡道,“我告诉,虞赋朗了。”
呼吸一紧,佟宛握了握霍佳英的手,看这样子,应该是,不好吧?霍佳英转了头,已经是满眼含泪,将自己的无助压抑完完整整的暴漏给她,“可是,可是,”
他不肯认!
她沉重的没办法说出这几个字,肯在她面前任由自己崩塌陷落。霍天惜是她最后的砝码,她以为看在孩子的份上,无论如何,虞赋朗都会给她机会的!可是,可是,“他对我说他不缺孩子,即便是再多一个,他也无谓!宛儿,你说,是不是我把他伤太深,是不是我当年错了,是不是我同他之间真的就那么让人绝望?”
霍佳英赤红了双目,绝望的看她,“是不是当年的一切都再挽回不了了?是不是我犯过的错,这辈子都没办法洗清了?”
哭声无言,被霍佳英刻意压抑,隐去了尖锐。佟宛湿了眼眶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叹息着低语,“姑奶奶,你要什么?”
是要跟虞赋朗一家团聚?还是只要虞赋朗承认同她之间的牵绊,让霍天惜能有个父亲?
“我要,我想要他!想要他啊!”
她紧紧揪住她的衣裳嘶吼,恨不能她就是虞赋朗,情深便是毒,若没有虞赋朗,她这辈子还有什么念想?
“自从我怀了天惜,我便开始找他,这么多年,大江南北,我哪里都去了!我知道他不爱我,我知道他爱那个男孩子,我都知道!可是,天惜是他的骨肉啊,是他跟我之前唯一的牵绊,我多想他能正眼看看我,哪怕就一眼,能像对那个男孩子一样温柔的问我,佳英,这些年,你还好?”
霍佳英无意识的用力,勒的佟宛生疼,微微抬头,侧面窗户上,霍京铮站在卧室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她们,不发一语。佟宛眼眸一暗,抬手拉开霍佳英。
“姑奶奶,论理,这是你家事,我不该多言。四哥这人我再了解不过,你若是想他因为五叔叔而跟你在一起,除非他自愿,不然绝无可能,”
霍佳英眉眼暗沉,听见这话急的皱眉,“可若是你只要他认了天惜,做天惜的父亲,这事,不难。”
“真的吗?”霍佳英眼泪模糊的看她,透出一丝光亮,“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宛儿,宛儿!”
“姑奶奶,”佟宛声音忽然厉了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对五叔叔的伤害?四哥不爱你,他爱的是个男人,而且他还是个戏子。你让他们相认,让五叔叔知道自己原是有父亲的,可四哥注定了不能在你身边停留,他还是会走,姑奶奶,你有想过对五叔叔的伤害么?将来问起来,你该如何回答?是要回答他他的父亲爱的是别人,不爱他们,还是要说,这一切都是母亲的错?”
霍佳英不断的摇头,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宛儿,你怎么可以…”
“我是残忍,因为天惜才五岁!”
深吸口气,她泪意点点,“姑奶奶,你是个母亲,是天惜的母亲,不只是个爱着四哥的女人啊。你舍得毁掉天惜的幸福,舍得毁掉天惜天真无忧的童年吗?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不管再如何的痛苦,如何的痛不欲生,孩子是无辜的啊!即便是你将天惜带到四哥面前,即便他认了,又如何?他还是会走,还是会离开你去你找不到他的地方,他爱的人,也还是别人,姑奶奶,你做这一切,除了让天惜陪你一起痛苦之外,还有什么?”
送走了霍佳英和霍天惜,佟宛有些疲累,回了卧室,霍京铮早没了身影,看看时间,该是去军部了吧。
将自己埋进被子,佟宛心里沉重的像是深冬的大雪天。霍佳英的事情也好,亦或是她跟霍京铮之间的事情也罢,搅扰的她心绪不宁,总有想哭的冲动。
她到底该不该伤心?
她知道,霍京铮做这一切,都不是没有出处可寻的,不是十恶不赦的,可是,她却没办法面对他,照片摊开的那一瞬间,她像是被人脱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裸的面对众人。她再无处可躲,包括那点子污秽的心思。
耳边忽然有男人叫,佟宛一惊,猛的坐起身,霍京铮穿了军装坐在床边看她,眼神浓墨。佟宛心里跳了一下,不自觉的低下了眼眸,“你,我以为你去上班了,”
“是要去,临走之前上来看看你。”
他侧了头看她,语义温柔,过好久,他缓缓伸出手来抱她,佟宛僵了一下,还是任由他拉她进怀里。
“佟宛,昨晚那些照片,真的不是我做的,”他在她耳边轻轻的呼吸,“是,我是监视虞宁朗,除了害怕他对你不轨,你知道他的身份,我必须这么做。宛儿,我跟你道歉,可是,只要他以现在的身份多一天在西北,我便要一直监视他下去!”
心里淡淡的苦,佟宛趴在他肩头不发一语,这些她都知道,都知道。
“可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监视过你,从来没有!那****从医院回来,唐青柏就送了照片给我,我当时太冲动,完全忘记查照片来源。佟宛,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我到底是个男人,你是我老婆,在你跟前我敢明晃晃的厌恶虞宁朗,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照片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男人声音大了些,抱她越紧,还想再努力一次。佟宛沉默着,不肯给他一个定论,霍京铮一急,微微推开了她,“佟宛,你不肯信我吗?”
他焦急的看她,眸子一恨,举起一手道,“我发誓,若霍京铮有监视过你不相信过你,便叫我……”
女人突然扑上来堵住他的唇,将他剩下的,让她心悸的话彻底清理。两双眼睛对眨了一下,佟宛身子一颤,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猛的睁大了眼睛慌的就要离开,却不想男人反应极快,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床上,变被动为主动死死咬住她的唇。
她挣扎着反抗,“唐青柏在下面等……”
“我不去!我哪都不去!”
他在她唇齿间低吼,“只要有你的地方,只要你肯,即便是要我死,我都甘愿!”
“佟宛,佟宛,相信我好吗,让我成为你的唯一好吗?我会死的!”
他粗重的喘,快扯掉她的衣服,佟宛好容易从他大手下逃脱,红了眼眶打他,“什么死不死的,你混蛋!”
“若是你去了虞宁朗那里,我真的会死!”
缠绵中,他想起离开青州时夏碧微对自己说过的话。“你第一次离开青州没走成的那一日,我没去送你,我告诉你是因为碧微,你知道发生过什么么?”
佟宛眼眸暗了一下,想起往事,咬着唇不说话,霍京铮苦笑一下,道,“我跟她说不可能了,碧微就说,若是我离开他,她会死。她受了好重的伤,一直吐血,我守了她一整晚,可是,我唯一对她说过的会死的话嗤之以鼻,因为我觉得这世界上,谁离不开谁呢?怎么就能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苦笑变成无奈和愧疚,他低头看她,抚上她的发丝,“这算不算报应,我辜负了碧微,有一天,也会哀求着对你说没有你我会死的话?”
没有她,他的生理是可以健康的活下去,可是心呢?若没了心,同死了有何两样?
心里有些难过,佟宛转过头不想看他,眼泪默默往下掉,霍京铮靠过去吻她的眼泪,听见她僵硬开口,“夏小姐,还好吗……”
自打她救了她,除了那一次街上,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算好吧,愉安报馆的主编季伯均是她曾经青州女子学校的老师,她如今跟在他名下在报馆做事,我也有让属下安排,照顾她在商行补贴家用。年初你碰见她被郑永荣抓的时候,正巧是她母亲不在了,我怕她出意外,便接了她来愉安,没想到碰上那样的事。自那之后,她便没走,学是不能上了,做事供养她弟弟上学。我曾经提议要出钱帮她,可是她不肯。”
霍京铮语气里有淡淡的叹息,大约还是觉得曾经辜负过她,对不起她。佟宛心里酸的厉害,可是她知道,在这件事请上,霍京铮没有做错。
“你,你该去军部,”
她勉强遮了伤痛推他,不想再说这件事请。男人却纹丝不动定定的看她,好半天,忽的低下头印一吻在她唇上,“佟宛,我真的会死!”
“不要说这样的话!”
她失控,厌恶听到‘死‘这个字眼,霍京铮浅浅咬她的唇,模糊道,“我知道我这样做卑鄙,因为我知道你心软,不会让我难过痛苦的,所以我要告诉你,若你去了他那里,我这辈子就完了!若你看得下去,你尽可去!”
虞宁朗可以作践自己来博她的同情,他为什么不可以?她若走了,他真的就完了,什么江山大业,什么万里征程,“除了你,全是狗屁!”
真的全是狗屁!
“粗鲁!”
她又哭又笑,抬手打他,他浅浅的吻她,带了心满意足的微笑,拉她的手覆在自己胸上,“我还有更粗鲁的,你要不要看?”
“怎么,我就是想脱了衣服让你听听我的心跳,你想到哪里去了?”
“……霍京铮你这个混蛋!”
男人低低的笑,一把扯开她的领口,“今天天气真好,如你所愿,宛儿,我们一起来做混蛋的事吧!”
‘霍京铮你这个……恩……你这个混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男人叹息着,逐渐深入,“那就一辈子折磨我,一辈子都别原谅我!佟宛,我的佟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