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逗了,那时哪看得懂啊,好多镜头还被剪了,我们是当灾难大片看的,我二舅是首都电影院的放映员,看电影不花钱。”何子枫打圆场的能力超强。
林晓晓哼了一声。
“那时候你们仨就。。。”
“我是小学二年级才转到新圆他们班的,她是班长,晓晓就更不认识了,是后来。。。”
林晓晓白了何子枫一眼:“一桶爆米花还填不满你的嘴。”
“啥意思啊,”何子枫望了眼吕新圆,“哟,对不起新圆,忘了那天是薄奶奶的周年纪念日。”
“没事的,过去那么久了,铭天,谢谢你请我们吃大餐。”
“跟我还这么客气,你请我看电影,我还不能请大家吃顿饭哪,(举起酒杯)来,为我们曾经的青春记忆和青涩的爱情干一个。”
胡铭天举着杯,吕新圆愣在那,林晓晓面无表情。
“看来我说错什么了。”
“没错没错,谁的青春不青涩,哪段爱情不纠结,”何子枫与胡铭天碰杯,“来,干杯。”
吕新圆和林晓晓见状只好碰杯,应付了事。
何子枫放下酒杯望着大餐:“铭天哥,让你破费了,不是你请客我很少来这家店的,晓晓,尝尝这家的鳕鱼,美味不长肉。”
胡铭天扎起一块牛排问:“你们俩是情侣吗?”
林晓晓扎向鳕鱼的叉子使劲穿了过去:“你用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胡铭天仿佛从林晓晓凌厉的眼神中看到了虞霏霏的影子。
吕新圆连忙解释:“他们俩。。。”
何子枫叼着牛排:“我们俩不是情侣胜似情侣,平日里打打闹闹,回到家住在同一屋檐下。”
“我们仨一起租的公寓。”吕新圆立刻补充道。
林晓晓把刀叉摔在桌面上欲起身,被何子枫一把按住胳膊。
“我错了,我错了,给点面子,胡说八道呢。”
林晓晓盯着吕新圆:“错的人是我。”
“晓晓,别生气,铭天,给你正式介绍一下,我和子枫是小学同学,一起在胡同长大,晓晓是我的大学同学,后来成了好闺蜜,从那时起我们仨就成了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真令人羡慕,对不起晓晓,刚才误会你们了。”
林晓晓没回答哼了口气。
胡铭天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诚恳:“借这顿饭,我向三位表达一份歉意。”
吕新圆和何子枫互相望了下。
“这次我来北京隐瞒了身份去吕家大院,欺骗了你们,其实我和吕新圆小时候。。。”
“铭天,他们都知道了。”吕新圆说。
“是吗,那太好了,子枫、晓晓,谢谢你们二十多年来对新圆的支持与陪伴,现在你们可以放心的把她交到我手上了。”
何子枫瞪圆眼睛:“这话。。。几个意思?”
林晓晓抬起头望着胡铭天,吕新圆感到莫名地紧张,屏住了呼吸。
“该是我这个竹马履行责任,照顾新圆的时候了。”胡铭天自以为幽默的回答使气氛瞬间变得凝固,四个人沉默了足有五秒钟,吕新圆才打破宁静。
“看来你初到北京还有点水土不服,上海人的幽默我们还一时接受不了。”
何子枫暗想吓我一跳,以为他要当众向吕新圆表白呢,先是王兴东,再是胡铭天,上海男人在这方面还挺爷们的。
林晓晓自然读懂了胡铭天的弦外之音,她下意识地收紧下巴抿着嘴唇,旋即端起酒杯:“这话可是你说的,我把新圆交给你了,她要是受了委屈被人欺负,饶不了你。”
林晓晓说完仰首喝下,把其余三个人都弄傻了,特别是胡铭天没想到林晓晓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还没等说什么,见林晓晓拿包起身:“你们慢慢吃,我回团里还有点事,先走了。”
“欸,晓晓。。。”吕新圆在身后叫着。
何子枫用纸巾擦了下嘴随即起身:“我也走了,你们吃吧。”
何子枫追向林晓晓,胡铭天和吕新圆互相望着满脸尴尬,奇葩的约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胡铭天开着车,坐在副驾的吕新圆有些心猿意马,被男同事们和王兴东视为女神的吕新圆在感情方面却是一张白纸,虽然也谈过几次所谓的恋爱,但很快就不了了之,吕新圆感觉自己不像是个九零后,对感情的理解和认知似乎停留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纯真质朴,与时代脱钩,但自从遇见了胡铭天,怦然心动的感觉时常萦绕着她,吕新圆不清楚这种感觉是否与儿时的经历有关,反而林晓晓的异常举动让她有些不解,难道曾经被上海男人伤过的经历仍令林晓晓无法自拔,但此刻异性相吸的原始动力使吕新圆无暇顾及林晓晓的感受,既然是约会,就要圆满。
两个人开车来到798艺术区,这里是吕新圆经常光顾的地方,好几家创意工坊的装修装饰都源于她手,早在大学期间吕新圆的设计理念就被业界所追捧,作品多次获得国内外大奖,今天她带胡铭天来参观一个油画展,结识了几位年轻的画家,徜徉在画海中胡铭天仿佛变了一个人,专注地赏析着每一幅艺术珍品,参观完画展,两个人又来到一处主题为“流淌的时光”摄影展,令胡铭天意想不到的是其中几幅作品竟出自吕新圆的镜头下,一张维多利亚式建筑的黑白照片正是前一段在温哥华拍摄的,吕新圆告诉他,自己从小在爷爷身边耳濡目染对传统建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吕瀚眠曾是梁思成的学生,是国内著名的历史和建筑学家,原故宫博物院文保科技部研究室副主任,吕新圆从上大学开始只要有时间就背着相机四处拍摄古建筑的照片,尤其是那些“濒危”的老建筑,梦想有朝一日举办一个主题摄影展,吕新圆讲述这些时眼神是放光的,每个人谈起真正热爱的事时都会自然流露出这种忘我的状态,胡铭天流连于一张张摄影作品中间,聆听着吕新圆描述其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被深深吸引。
吃过晚饭,吕新圆提出去看演出,在高雅的芭蕾舞剧和接地气的德云社相声中间,胡铭天选择了后者。
不是胡铭天不喜欢高雅艺术,是害怕睹物思人回想起虞霏霏生前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甜蜜回忆,自从虞霏霏去世后,胡铭天就再也没接触过任何与芭蕾甚至舞蹈相关的事物,吕新圆虽没有表现出异样,但胡铭天的举动证明了胡媛媛说过的话,胡铭天对虞霏霏和那段感情并没有真正放下。坐在小剧场看台中间,听着令人捧腹的相声段子,嗑着瓜子,喝着北冰洋汽水,胡铭天和吕新圆笑得那般开心。
“圆满”的约会暂时告一段落,胡铭天坐上出租车回到吕家大院,吕新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遂开车回公寓,半路上她突然改变方向来到公司。
一轮皓月悬在半空,帝都的夜晚难得一片星空满天,月光透过玻璃洒进室内斑驳点点,公司里一片寂静,这是吕新圆最喜欢的独处时光,她提着大提琴盒来到会议室,拉起琴来。
大提琴的旋律宛若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左岸是过往岁月难以冲刷的层层回忆,右岸是充满憧憬的璀璨年华,而飘荡在水面上的是吕新圆深藏心底的淡淡感伤。
胡铭天仰在床上脑海中如过电影般回想着一整天发生的事,虽间隔数里,他却仿佛听到了大提琴的旋律,记得前两天吕瀚眠讲起过,吕新圆小时候之所以选择拉大提琴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每当感到孤独的时候,她总会拉起与自己身高相仿的大提琴,与琴为伴,一练就是几个小时,不用人督促,胡铭天翻了个身,小时候母亲走后父亲整日忙于事业,哥哥在外求学,孤独的他只有拿起画笔才能消除那发自心底的不安,徜徉于绘画之中能让胡铭天感到些许慰藉,想着想着昏昏睡去,这一夜胡铭天睡得格外香甜。
别墅区的清晨鸟语花香绿意盎然,平整的草坪上喷淋装置有节奏地拨打着转动的水流,辛劳的园丁攀在梯子上修剪着枝条。
胡铭宇系着衬衫袖口的钮扣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章语涵坐在沙发上品着茶,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咖啡,这是胡铭宇起床后习惯的饮品。
胡铭宇的手伸向咖啡杯却猝然停住了,杯旁放着一份离婚协议书和一支签字笔,胡铭宇的眉头一紧转身走向餐厅。
“你想拖到什么时候?”章语涵的语气略带忧伤。
胡铭宇贮步回头:“我说过,我不会签字的。”
“名存实亡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婚礼上的誓言我是不会违背的,收起来吧,让媛媛看见不好,还有我托朋友找了一位国外归来的妇产科专家,有时间你去看看吧。”
胡铭宇转身走向餐厅,一行泪水从章语涵的眼眶里落下,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这摧残人心的家庭冷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