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胜寒知道松本先生一定已经得知了真相才不肯接听电话,而这正是吕新圆使的调虎离山之计,不出意外的话何子枫和林晓晓早已守在机场拦截眼镜男,吴胜寒清楚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让那幅画落在吕新圆那伙人手上,否则愧对胡铭宇对他的信任,因此他立刻给眼镜男发送信息,汽车如飞一般驶在路上。
机场停车场,吴胜寒停好车快步跑向航站楼,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胡媛媛。
“你怎么在这?”吴胜寒惊诧道。
胡媛媛面无表情地说:“等你啊。”
吴胜寒很快明白了什么,说:“对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了。”
胡媛媛一把拽住吴胜寒的胳膊,另只手快速举起手机拍下两个人的合影。
“你。。。这是干什么?”
“如果你走,今后就别想再见到我。”胡媛媛决绝地说。
来往的旅客望着两个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别再闹了好吗,我真的有事。”
胡媛媛将另只手也死死拽住吴胜寒:“在我和大哥之间,你必须做出选择。”
吴胜寒咬了咬牙:“我不想再弄疼你,撒手。”
“我不,除非你承认,我们。。。从此是路人。”泪水在胡媛媛的眼眶里打转。
吴胜寒真的不想再次伤害胡媛媛,几天前在胡铭宇办公室胡媛媛被打后梨花带雨的一幕仍令他心有余悸,但时间紧迫他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那天在胡总办公室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从来就没有过开始,今后也绝不会有结果。”吴胜寒用力掰开胡媛媛的手迈步走开,胡媛媛坐在地上,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忽然从身后传来胡媛媛的声音:“如果我妈和大哥看到刚才的照片,你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
吴胜寒站住了,身后的胡媛媛已流下眼泪,而吴胜寒的内心在流血,他不忍心让胡媛媛坐在冰冷的地上,转回身来到胡媛媛近前俯身抱起她,胡媛媛一脸惊诧,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用手机拍着。
巨型显示屏上是航班的信息,何子枫把长条锦盒放进书包里系好,笑着对眼镜男说:“虽然皇帝当不成了,但你再次拯救了松本先生,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撒由那拉。”
何子枫背起书包走了,眼镜男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这时吴胜寒从另一侧跑过来望见眼镜男的神情明白了一切。
夜幕降临,私人会所的门外依旧那般静谧,绕过一道巨型浮雕影壁墙,耳畔传来一阵阵炸裂的声响,胡铭宇暴怒异常,挥起高尔夫球杆将陈列的一件件陶瓷工艺品砸的稀碎,吴胜寒垂首站立。
松本先生和手下乘坐原定的航班回国了,虽然没留下一个字,但胡铭宇深知这一次损失惨重,不仅是五十万的画款,还有高价买下王兴东那幅油画的钱,但最重要的是失去了松本先生的信任,可以说全盘皆输。发泄过后胡铭宇并没有训斥吴胜寒,而是让人送来酒菜,两个人要一醉方休。
暂且放下这边两个人喝闷酒不提,另一边的吕家大院正房则是另一番景象,吕瀚眠从王兴东手里接过锦盒,缓缓展开,见到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友”安然无恙,老爷子眼圈湿润有些激动。
吕新圆连忙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吕瀚眠:“怎么了爷爷?”
何子枫连忙接过画轴小心卷好放进绣有龙纹的真丝口袋里,然后装入锦盒中。
吕瀚眠抬起眼镜,抹着眼角的泪水说出那天在门后听见吕新圆和胡铭天交谈的经过,几个人才知道老爷子早就得知了实情却一直忍着,吕新圆心疼地抿着嘴唇,王兴东更是满脸愧疚。
“吕爷爷,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
吕瀚眠笃定地望着王兴东:“爷爷相信你的话,一定会完璧归赵的。”
“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啊。”何子枫提议。
“对对,让小胡做点。。。”吕瀚眠停住了,已经习惯胡铭天在身边的日子。
吕新圆说:“我们去外面吃吧。”
“我订了外卖,等你们想起吃饭我早就饿死了。”声音从一旁坐在太师椅里的胡媛媛嘴里传出。
“也好,那我们就在家里吃,吕爷爷,我陪您把画收起来吧。”何子枫扶起吕瀚眠抱着锦盒出门。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吕新圆和王兴东有些尴尬,胡媛媛低头玩着手机:“你们就当我不存在。”
虽然胡媛媛和王兴东是第一次见面,但冰雪聪明的她从“夺画行动”的细节以及吕新圆和王兴东只言片语的交流中判断出两个人的关系,她嘴上虽这么说低头玩着手机,实则竖起耳朵努力听着,因为在胡媛媛心里,早已把胡铭天和吕新圆重归于好作为首要目标。
吕家大院柿子树下,胡媛媛订的海底捞火锅到了,夏末的傍晚,几个人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最开心的当然是吕瀚眠,看着眼前这些孙辈们都已长大成人事业有成深感欣慰,美中不足的缺少两个人,一个是林晓晓,另一个是胡铭天。
吕新圆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慢慢嚼着,何子枫喝着饮料埋下头,胡媛媛用筷子使劲戳着碗里的鱼丸,三个人最清楚那两个人为何缺席,也绝不会来,王兴东从三个人的行为举止明白了一二。
吕瀚眠忽然扭过头对胡媛媛:“我也叫你媛媛吧。”
胡媛媛有些意外:“。。。好啊,吕爷爷,我和新圆姐都是您的圆圆(媛媛)。”
吕瀚眠端起酒杯:“我和你的爷爷奶奶是多年的故友,胡家和吕家更是世交,你是胡家最小的孩子,当年发生的事你一定已经听大人讲过,我代表吕家和故去的老伴晓芳对你说声对不起,爷爷干了这杯酒。”
吕瀚眠的话把所有人都惊着了,特别是胡媛媛见老爷子仰首喝下酒,吓得连忙端起杯子望着吕新圆和何子枫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得知了胡铭天的真实身份后,吕瀚眠好几天都难以入眠,虽然不是那场火灾的亲历者,但薄晓芳回到北京后的悲情讲述让吕瀚眠痛心不已,后来老伴和儿子的相继离去使吕瀚眠遭受妻离子亡的沉重打击,但吕瀚眠很坚强,深知吕家绝不能垮,儿媳和孙女还需要他,就这样吕瀚眠强忍悲痛支撑起整个家,并把吕新圆拉扯大,了却了老伴和儿子生前的夙愿,同时吕瀚眠觉得对不起胡家,多次想前往上海探望故人化解矛盾,但始终未能如愿,因此当那天胡铭天忽然离别,得知骗走古画的幕后指使是胡家大儿子胡铭宇时,宽厚仁慈的吕瀚眠没有太多责难,今天看见胡媛媛终于把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你能够原谅爷爷吗?”吕瀚眠握着酒杯嘴唇颤抖地说。
胡媛媛受不了了,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前晚听了吕新圆讲述那段往事后,胡媛媛更加感受到那场灾难对两家人的影响,想不到此刻吕瀚眠竟说出这番话,小姑娘动情地说不出话来。
吕新圆的泪水也涌出来,她递给爷爷一张纸巾,另只手搂起胡媛媛的肩膀:“好了媛媛,别哭了。”
王兴东也被感染摘下眼镜抹着泪水,何子枫睁圆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说:“说好的庆功宴,怎么变成煽情大会了,吕爷爷都怪你。”
何子枫的圆场化解了悲伤的氛围,吕瀚眠放下纸巾:“怪我,怪我,子枫,给我倒酒。”
“爷爷,你不能再喝了。”吕新圆说。
何子枫拿起酒瓶:“吕爷爷今天高兴,喝点没事。”
“还是小胡了解我。”
吕瀚眠看着何子枫倒着酒,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何子枫和吕新圆也没表现出异样,胡媛媛端起杯子:“吕爷爷,从今天起您就是我在北京的亲爷爷,我陪您喝。”
何子枫端起酒杯:“都是孙辈,一起吧,祝吕爷爷心爱的古画完璧归赵,身体永远健康。”
王兴东和吕新圆也举起杯。
“欢迎媛媛住在吕家大院,我也终于有个亲妹妹了。”吕新圆开心地说。
“干杯!”
五个人碰杯仰首喝下,只有王兴东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私人会所。
桌面上杯盘狼藉,椅背上搭着西装和领带,两个人坐在地毯上靠着茶几,一旁散落着几只空酒瓶。胡铭宇的衬衫解开了几粒扣子,吴胜寒穿着背心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看样子俩人都喝到位了。
胡铭宇碰了下酒瓶,说:“最终我们还是败在女人手里。”
吴胜寒仰脖干了瓶中酒。
自从跟了胡铭宇,每次遇到迈不过去的坎两个人就会这样一醉方休,互诉衷肠,此刻没有上下级,只有好兄弟,恰恰这个时候胡铭宇才是最放松最自在的,终于可以摘下面具,活回自我。
“是我低估了吕新圆。”吴胜寒又起开一瓶酒。
胡铭宇摇摇头:“不是她,让你犯下错误的是胡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