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琦予不敢再说话,“哦”应了一声,又道:“那那个体育老师呢?我看你们挺亲密的……他到底是谁?”他话里一股醋意,惹得娇娇一愣,道:“他?他怎么了?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徒儿呗!”张琦予怔道:“他?他就是你徒儿?”娇娇点点头,道:“是啊!就是他!”张琦予道:“可是他是老师,跟你学什么?”娇娇嘿嘿一笑,道:“你别看他那个人表面上像个大人,其实笨得要死。我也在奇怪,他怎么会做老师?”张琦予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们校长就是那样的,钱最好说话,反正我们是公立初中,吃国家的钱,他让任何一个没用的人来做老师,也不会让他损失一毛钱……”
娇娇没想到一向一副不为尘世所染的样子的张琦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怔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不像你呀!”张琦予叹气道:“唉!我也是有感而发……”娇娇不懂,张琦予摇头道:“你还是让湘儿给你说吧!”娇娇怔道:“湘儿?这关她什么事?”张琦予微笑道:“她的未来男朋友呗!”娇娇还是不懂:“什么?是杜雨?”杜雨就是湘儿现在的男朋友,别看两个人都只有十四岁,还真有一副情比金坚的样子。
张琦予却摆手道:“不是他……哎呀!不管她了,她自己的事,她自己解决……”
娇娇怔道:“你不管?”张琦予笑道:“我和湘儿虽然无话不谈,可是决不干涉对方的事!”娇娇哦了一声,心中却道:“要是事情严重了,你就想管也来不及了!”
于是到了中午,娇娇便按照自己的计划,不吃饭,悄悄跑回寝室找手机。手机找到时,她心中禁不住唏嘘:“好险!”娇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手机会在那天晚上她们装垃圾的口袋里:“难怪找不到,原来在这儿。那天喝多了,乱放哇!还好……还好……”还好她们这几天都忙,没时间来丢垃圾,否则这手机还不知道要给谁了。
娇娇也顾不上看湘儿那些贺词了,直接拨通家里的电话。只是,电话是“嘟嘟嘟”的响,就是没人接,娇娇心里着急:“妈妈,你在在干嘛?妈妈,你在干嘛?”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电话总算接通了。娇娇不等对方说话,就急急的叫道:“喂!妈……妈……在干嘛?”对方似乎愣住了,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微微笑道:“是娇娇啊……”
“不是妈妈!是别的女人……”娇娇一整天的忍耐,终于冲破了崩溃的极限,止不住怒气的叫道:“你是谁?是哪个坏女人?你到底是谁?快说……”娇娇的话音里颤抖着绝望的悲伤。对方却依然微笑着说:“娇娇,你怎么了?连王阿姨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王阿姨?”娇娇一愣……王阿姨和娇娇是一个村的,和娇娇家的关系也很好,经常互相帮助。王阿姨那个没考上大学的女儿,还是娇娇爸爸带出去安排的工作。在娇娇心里,这个王阿姨也绝对是好人,她有些学问,常常到娇娇家来辅导娇娇学习。娇娇满腔怒气顿时化为狐疑,问道:“王阿姨?你怎么在我家?我妈妈爸爸呢?”对方说道:“你妈妈出去了,我……我来问一下你娟姐姐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她说话中间停顿了那么一下,娇娇脑子登时停在那儿:“她为什么要迟疑呢?”
“哼~哼~哼~”娇娇正要再问,身后忽然传出一阵歌声。幸好这歌声是欢快的儿歌一般的调子,否则肯定要吓得娇娇心脏病发作。一扭头,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孩蹦蹦跳跳的从娇娇眼前晃过……只见她脸色惨白,若不是嘴里的儿歌,还真是没半点生气。娇娇乍看之下,只想到她那天见的鬼,心里极是害怕。还好随即便看出来了,这人原来是失踪了一天的杜妍。娇娇急忙一把将她拉住,叫道:“杜妍?你死哪儿去了?”娇娇手机那头在问:“什么?娇娇你在说什么呀?”
娇娇急忙应道:“没事了!王阿姨以后再聊,再见!”便挂断了电话。
杜妍没有转身,只是偏过头来,看着娇娇。娇娇望见杜妍惨白的脸蛋,仍透着几分的孩子气,又问:“害我们这么担心!你到底死哪儿去了?”杜妍突然转过身抱住娇娇,一阵嘻嘻傻笑,说道:“是呀!我去死了……”娇娇看着她那喜庆的样,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却说出这样一句话,心头当即一凛。
杜妍又继续道:“这是我的嫁衣!我为张琦予穿的,我要穿着它去……”
娇娇终于缓过神来,掐了杜妍一下,叫道:“好哇!前天装鬼吓我的人真是你!”娇娇心想,如果上次真不是鬼的话,肯定是有人办成那个样子来吓她,那么这血红的嫁衣便是最好的证据。可是她本来以为谁也没有这嫁衣。现在杜妍穿上了,而且那天杜妍刚好在——也只有她在。那除了她,还会是谁干的。
杜妍却不理她,扭转身,跑到梳妆台去,像待嫁的新娘一样,打扮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心爱的夫郎。娇娇看着奇怪:“这家伙怎么像傻了似地!”又凑了过去,问道:“杜妍,你昨天跑去哪儿了?”可杜妍根本不理她,只是继续涂着自己的口红,娇娇又抱怨的叫了一声:“杜妍……”杜妍还是不理睬她,涂完口红又打粉底。娇娇又道:“杜妍,你听不见我说话吗?我是娇娇呀……”
“娇娇?”这下杜妍停下来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娇娇大喜,连忙拉住她,叫道:“你记起了吗?”岂料,杜妍手臂突然一翻,远远甩开娇娇的手,霍地站起,叫道:“是你!就是你抢走张琦予的!”娇娇没有想到杜妍会这样,一时反应不过来,被她一甩,咚一下,坐倒在地。抬头再看,杜妍那张本就惨白的脸上又涂了粉,更显诡异。而且与血红的嘴唇相映衬,娇娇看到的是一张扭曲恐怖的脸,心里不住发冷。按在地上的手也在不停颤抖——只不过,这颤抖不完全因为害怕,也因为她的手镯一边在“嘀嘀嘀”急促的响,一边悸动的要拉起娇娇的手。
“我要杀了你……”杜妍一边龇牙叫嚣着,一边移向娇娇,“我要用你的血来偿还我失去心爱的人的痛……我要……”一瞥眼见到娇娇腕上不住颤动的手镯,,脸上顿时露出一阵惊讶,抬头看了看娇娇,惊道:“你?你是……”话还未说完,双眼忽然一闭,似乎没了力气,侧身倒下去了。
娇娇被刚才那瞬间的一幕吓呆了,任由杜妍倒进她怀里,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拍拍杜妍的脸,问道:“杜妍?杜妍?你怎么了?”杜妍没有反应,娇娇回想刚才那幕,心里又是一阵发冷:“杜妍刚才的样子好像……好像鬼哦!”想到“鬼”字,娇娇眼前有浮现出那张脸。
不过这次娇娇反而看清了:“不是!不是杜妍!这张脸不是杜妍的……难道……”难道真的有鬼?娇娇一有这个念头,心里顿时一惊,一把推开杜妍,爬起身跑了出门去。
这时,同学们都吃完了饭,正成群结队回教室。娇娇不敢说话,低着头,穿过人群,跑到周老师寝室,连嘘带喘的把杜妍回来了的消息告诉了她。周老师一听,喜不自胜:“真的?她真回来了?”这两天在学校里找不到杜妍她人,打电话去她家问,她父母也说没看见她。周老师还一直以为杜妍出了什么事,吓得整天担心。此刻听到杜妍安然无恙的好消息,自然由心开心,可随即便想到:“这孩子既然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自然不是被强迫出去的,是她自己偷跑出去的,这么说来,她故意旷课?”脸色立刻转怒,冷冷道:“她现在在哪儿?”娇娇道:“她就在寝室里,只是……”周老师道:“只是什么?”娇娇摇摇头,道:“我也说不清,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于是便领着老师,朝寝室去了。半路上,找娇娇的飞飞和黄娴她们又跟了上来。一听杜妍回来了,也是一喜。娇娇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的事说给她们听,只因为太不真实了。学生都共有一个毛病,就是心里有什么心事,明明知道告诉老师,让老师来解决是最好的办法,他们却往往连想都没有想过。因为他们打心眼里觉得老师根本和他们就不是同一个集体,根本无法真正了解他们的感受,说不定还会嘲笑他们。所以他们都宁愿把心事告诉和自己一样的学生,即使这样对事情毫无帮助,有时甚至还会错得离谱。
杜妍仍然没有动,还那样趴在那儿。周老师一边问:“她怎么在地上?”一边急忙过去扶她,叫道:“杜妍?杜妍?杜妍……”娇娇因为害怕,远远站着。不过她发现杜妍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些,比之前好多了,心里感到情况有些转好,禁不住开心,又靠近了些。过来好半响,杜妍才终于在老师的呼喊声中缓缓苏醒过来,茫然望了望众人,怔道:“周老师,怎么了?我怎么了?”周老师道:“你晕倒了!”
杜妍想了一会儿,脸上忽然一阵青一阵红,惊道:“难道你们是在厕所里把我抬出来的?”众人一听,都是一愣:“厕所?”杜妍点点头,道:“嗯!我只记得我喝醉了,然后去上厕所,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想我大概是晕了吧?现在几点?”幸好周老师对她后面的话颇感惊讶,否则那句“我喝醉了”,非得害死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