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放心了。”白纱女子默然说道。
朱衣天王于是再追问她放心何事,白纱女子却不再答复,只架招相迎出来。一旁的萧让却思索出其中门道,便对他说道:“她说的是你已无药可救了。”
众人听罢皆憋着不敢笑出声来,而朱衣天王则指着萧让骂道:“小子,你也是活腻了。”
白纱女子见萧让明白自己意思,便向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也算是相识一场后的认可了。
“反正我还剩一炷香……半柱香的活命,我便为中原武林除去你这邪魔歪道。”萧让怒道。
“小子,你没有半柱香的活命了。”白纱女子说道。
萧让一愕,片刻又豁达道:“以这个红衣男子的身手,只怕不需半柱香就打死我了……还管这些干嘛?”
“你不该死。”白纱女子说罢,便捏开萧让嘴巴,然后将一颗药丸塞了进去。
萧让只觉得此药又苦又辣,直咳嗽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
朱衣天王见不得磨蹭之人,便复以勾链相攻过来。白纱女子先前受了重伤,独自应付已然吃力,若非萧让仗剑援助,只怕她也撑不了几个回合。但萧让亦有伤在身,加之本身武功又远逊于朱衣天王,就更莫说还要对付蜂拥而上的神遂宫部众了。三五回合过后,萧让已疲于支撑,再交战数个回合,他已和白纱女子被重重包围住了。
“原来你的武功这么差。”白纱女子惊道。
萧让脸色一红,只说道:“这不影响我除魔卫道的决心。”
白纱女子只叹了口气,便对朱衣天王说道:“我和你谈个交易。”
朱衣天王却不屑的回绝道:“我杀死你们就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我有。”白纱女子直直说道。
语罢,四周神遂宫部众皆摇摇晃晃的摔倒下去,显然又是中了她暗下施放的毒药了。朱衣天王勃然大怒,但如果今日所率部众皆死于此,凭他一人之力不仅难以制服对方,稍后铲除神拳帮也会变成一个麻烦事。当然,全军覆没的头领回到神遂宫肯定没有好下场。
“你且说说看。”朱衣天王隐忍着说道。
“放这小子离开。”白纱女子简单明了的答道。
一人之命换手下数十部众之命,朱衣天王觉得划算,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但萧让却觉得大为不妥,毕竟白纱女子身受重伤,她若不与自己一同离开,岂不是要在此坐以待毙?
白纱女子却终于笑了笑道:“我宫门中人从未被人如此欺过,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萧让只道白纱女子这是逞强,便又急切的劝说起来,但这白纱女子就是不为所动。朱衣天王看的腻了,亦表态道:“此妖女先毒杀我账下书生子,又毒我朱衣部众,她死是理所当然,不可谈。”
霍东莱见白纱女子竟能胁迫神遂宫的尊王,便纷纷央求她也帮忙救救神拳帮。但朱衣天王射出一个锋锐眼神,神拳帮便就鸦雀无声起来。如此甘于待宰的羔羊,付出任何一点点同情都属浪费。
萧让见白纱女子不走,自己亦不肯走。
“随便你。”白纱女子冷漠说道。
说罢,她便又对着朱衣天王道:“我以白纱巾裹目,你一定很想看看我的真容吧?”
“我对女色并无多少兴趣。”朱衣天王却鄙夷道。
“如果揭下我面纱,会令你死于万劫不复,那你可敢试一试?”白纱女子又追问道。
朱衣天王自谓胆大如斗,又是神遂宫的尊王级的头领,却有何不敢的?只见他双掌一推,那白纱女子脸上包裹着的白纱便自个从中裂开,旋即便有一副清丽脱俗的可人面容呈现了出来。众人见得如此美色皆是大为称奇,就连朱衣天王也暗下叹道:“原来和我交手之人竟有这等牡丹姿色。”
白纱女子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丢出解药厉声说道:“三月之内,你将死无葬身之地。”说罢,白纱女子夺来一柄长剑当场自刎了。
萧让骇然万分,但一切都已来不及。却是朱衣天王望着白纱女子尸首冷道:“我且看你死了还能怎么找我算账。”
萧让心中悲愤难当,又气愤朱衣天王这番话语,便当即仗剑攻去。朱衣天王自然不屑再和他交手,便一两招之间就将萧让击翻在地。萧让又起身再来,结局依然是徒增伤痕。
“够了,你要还有口气,就留着给她收尸去。再胡搅蛮缠,我就翻脸不认账了。”朱衣天王骂道。
萧让知道自己杀他不得,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窝着一股气,就想一剑杀了这不可一世的朱衣天王。萧让于是再度仗剑起身,但却再无力气去发出剑招了。朱衣天王见萧让连剑都挥不动,这才轻蔑的转身过去。
“等等。”萧让忽然叫道。
朱衣天王转过身来望着萧让,却并不说话。
“如果三个月内你没死,我一定来杀你。”萧让坚决的说道。
“你没这个本事。”朱衣天王冷道。
“这和本事没关。”萧让接着说道。
“和本事没关?”朱衣天王疑惑道。
“这是我朋友临死的心愿,她不能达成,那我就去帮她达成。三个月后我一定来。”萧让激动的说道。这的确是萧让此刻的心境,虽然他连这白纱女子何门何派、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朱衣天王却狂笑一阵,末了才说道:“我看你剑法路数应该是云台派的,两个月后我便率众去你云台山,保证灭你一门,却看你三个月后还能不能找我报仇。”
萧让只气的说不出话来。
朱衣天王处理完这头事情,便叫未中毒的下属给中毒之人喂下解药,片刻之后,朱衣部众就规整齐全了。霍东莱见朱衣天王朝着自己走来,便将先前改名的提议再度说出,但朱衣天王却根本不予考虑。在他看来,犯了神遂宫忌讳之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霍东莱被逼的毫无办法,便只得以死相逼道:“天王非要逼我走绝路,那我今日只有率众一搏了。”
说罢,霍东莱便号召弟子齐心对抗强敌。的确,在场的神拳帮弟子人数过百,而朱衣部众不过数十人,若要硬拼也不见得没有机会。
但朱衣天王却对着神拳帮弟子说道:“神拳帮犯神遂宫忌讳,错在帮主霍东莱一人。不相干的人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的好。”
朱衣天王的话果然动摇了神拳帮的军心,除了白尺等亲近的弟子外,其余帮众皆退避三舍起来。霍东莱见状一边驳斥朱衣天王的离间举动,一边又责骂弟子忘恩负义。可无论他怎么说,那些退在一旁的人都再无反应了。
“自己动手还能留个全尸,若我出手,身首异处。”朱衣天王冷道。
霍东莱又急又愤,便扬起铁拳套骂道:“我霍东莱在江湖上也算得一号人物,岂能受你这般折辱?”
说罢,他便挥拳朝朱衣天王攻去。
但不待霍东莱多迈出一步,他便额头渗出血来。霍东莱扭头过去,却见白尺正高举着他那对银色拳套,等他再次砸下来时,这位神拳帮帮主就一命呜呼了。
白尺杀了霍东莱后,连忙上前向朱衣天王谢罪。
“我最恨不忠不孝之人。”说罢,朱衣天王便以勾链将其诛杀。
神拳帮弟子被眼前一幕彻底震慑住了,大家面面相觑,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便有一人向朱衣天王跪下后,在场百余人皆跟着拜了下去。众人一边求饶一边又向朱衣天王表忠心,乞求能被收入神遂宫中。
萧让见不得软骨头,便转去安葬这位萍水相逢的朋友了。
朱衣天王见神拳帮弟子如此反应,于是又顾虑道:“先前霍东莱反我,你们当中若潜伏了他的亲信,我怎敢接收?”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人便纷纷起来相互指责,更有甚者甚至大打出手。其中但有看出端倪想要逃跑的,无一不备朱衣部众射杀。一番火拼下来,场上只剩得数十名筋疲力尽的神拳帮部众了,他们高举着手中带血的铁拳向朱衣天王再度表态,却希望能以此取信于他。
朱衣天王于是向部属交代一番,这才放心的叫神拳帮残余弟子两两一组的各自跟随一位朱衣部众。神拳帮残余弟子见终得加入神遂宫,便无不长舒出一口气来。
但朱衣部众领到两名神拳帮弟子后,便四散而开,然后再由朱衣部众问其中一人问题:“你们原来的帮派叫什么?”
这算什么问题?这些人在神拳帮少则一两年,多则七八年,哪一个会不记得原先帮会的名字?但只要一人答出,朱衣部众就以此人犯了神遂宫忌讳为由,要求另一名神拳帮弟子将其诛杀以表忠心。如此一来,场上竟然只剩下不到二十名神拳帮弟子了。
朱衣天王这才当众说道:“你们武功差、人品差,根本不配为我效力。杀了,一个都不要留。”
便在怨声、愤怒声、求饶哭声中,这最后不到二十名神拳帮残存弟子皆被诛杀殆尽,盘踞边塞的神拳帮亦就此全军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