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天剑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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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盲女拔刀

力千斤头晕目眩,脚下虚浮不定,吸入了过量的毒烟,但仍旧气度不改,道:“来啊!让尔等见识一下真正的‘疯魔锤法“究竟是何模样。”

众人凝神戒备,只要首领一声令下,就全力扑过去。

但首领看出此人功力高强,只要肯消磨时间,此人就会体力不支,任人摆布。而不需要牺牲过多的人命。

力千斤也意识到这一点,他趁着最后一口气聚集起来的时间,发动了攻势。双锤的机关发动,两道数尺长的铁链从铁锤的下半段弹射出来,在惊呼声中,力千斤双臂如流沙搅风,万里逐云跨月,在黑衣重重的围杀中绽放出瞠目结舌的光华。

那一瞬间,樱花三人的“华光水灵阵”被大力撞击,三人都被扫出四丈开外,且胸口巨震,气血翻腾。余下众人除了逃跑无计可施。只有黑衣首领离双锤的风暴中心最近。长刀在身边理了个门户,飘扬的双子截刀在真空中从腰间拔出来。他使出了“弁庆流”中最匪夷所思的一招——“仁王站立”

这一刀,天地肃杀,星辰寥落,期间幻化出的镜像使得风雨难晦,隐有与“疯魔锤法”日月争辉,一较高低的形势。一者在双锤中动若雷霆,一者在长刀之后静如冰柱。在血气泛滥的天地之间,二人一争生死。

“呀!”黑衣人突破流星锤狂乱的外围,直接攻入中心,虚幻三刀变作三条残影。力千斤果真名不虚传,锤头中途变相,以一股怪异的角度击飞长刀。奈何“仁王站立”最厉害的便是这袖中截刀的功夫。

双刀穿入力千斤的小腹,绞得力千斤痛彻心扉,后劲使不上去,锤子在黑衣首领后脑半寸出翩然落地。但力千斤后招未尽,一连数掌,击打在黑衣首领的胸口处。愤恨掌力刚猛歹毒,若是换做平时,黑衣首领必将当场毙命,奈何此时力千斤已油尽灯枯,气血败亡。

黑衣首领忍住这股剧痛,挨着性命危险赌何人支持的最久。

而后黑衣人众一齐将手中长刀插进力千斤那肌肉虬结的身体之中。力千斤立马变作一团红色的刺猬。

“阴天宫被破,诸位小心啦!”在喊出最后一声后,力千斤睁着眼睛,站立在黑色的夜幕之中。以一场辉煌的死亡结束了数十年的江湖之路。

仁王站立而死,他死后赢得了这群黑衣武士一致的敬意。他们崇尚英雄,信仰坚实毅力,决不屈服的精神。

但力千斤至死也不明白,阴天宫外围的机关阵势如何被破?没有司天令,这些人根本不能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进来。

面对这具吃肉和尚的尸体,众人议论纷纷,却也说不出个自子丑寅卯。郭少骏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决不拖拖拉拉。当下双眉一蹙,万般思绪飘上心头。他如意算盘打了无数遍,将在场的可疑之人也逐一观望,却仍未有什么发现。

“既然大家怎么争论也争论不出个结果,不如跟在下一同去找鬼市之主亲自谈谈这笔买卖如何?”郭少骏道。

“此事本也无不可。但少侠怎知者鬼市之主住在哪儿?”百里闻不解地问道。众人也交头接耳,满脸迷惑地看着郭少骏。

郭少骏撑开窗户,指着那座高差青冥的斜塔道:“在下进入鬼市之时便已察觉到,此处的布局有如一座大棋盘,纵横十九道。而那座斜塔所处,正是整座鬼市布局的中心,也就是棋盘中天元所在。故而在下猜测,鬼市之主必在那里。”

“哦!”众人恍然大悟,若不是郭少骏观察的仔细,还未有人看出来。

江湖豪客均随着郭少骏一干人等前往斜塔找鬼市之主理论去了,独独留下破浪堂主晏子凌。

善后的工作自然交给他。

这晏子凌早年在临川一地做过仵作,对查验死人伤口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左看右看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始终想不明白。

任飞云不想惹人注意,待他们都走后,才从墙角缓缓行向内室。

“你!站住。”任飞云心中一惊,难道被看出什么破绽了?

“对,别左看右看的,给我过来。”晏子凌半蹲在地上,对扮作小厮的任飞云嚷道。

“大……大爷有何贵干?”任飞云心中一沉,已摸到了后背的宝剑。气运丹田,随时准备开溜。“有石灰么?”晏子凌问道,他想用石灰将吃肉和尚的尸体先包裹起来。

“不知道。”任飞云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知道。

晏子凌露出不信的神色,道:“新装修的厅堂,怎么会没有石灰,你唬我么?”说罢怒冲冲的道,“快去找来,否则要你好看。”

“那好,我这就去找。”任飞云正好借机遁去。但晏子凌猜出他的想法,捏住任飞云的手腕,道:“爷爷不信你,一同随我去找。”

二人各个厢房四处乱逛,任飞云本就不识得这合欢楼,东拐西拐的,连刚才那处大厅的路也找不到了。晏子凌大骂一声,抓住任飞云的衣领道:“你小子到底认不认识路,怎么好端端的连回头路都不记得了,你到底是不是这合欢楼的人?”正在纳闷间,任飞云索性随坐倒在地上,大哭起来,“小……小的是刚来的,自然不识得这路。”他装作哭的稀里哗啦,不由得晏子凌不信。

一声琵琶声从墙外的一处别院传来,打破了宁静的氛围。闻得琵琶声轻扬流传,激荡得连风中的残叶都跟做摇摆起来。任飞云一晃神间,觉得脑子迷糊,不再清醒,只坠入声乐的重重漩涡之中。谁能知道这余音渺渺之声,竟然暗含着过分霸道的魔性。晏子凌毕竟老道,知道这琵琶声的主人是为自己而来,而且曲声中那滚滚杀意是柔和美妙的旋律所掩盖不住的。

任飞云体内的真气失去导引,立马要破体而出,好似这种声音与身体中的某种力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会儿功夫,他完全落入意识的幻觉之中,只觉欢乐无限,妙不可言。神色恍惚中,晏子凌提起他的衣领,往地上一摔,道:“此曲隐有魔障,绝非你可听的。速速离开,莫要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任飞云心道此人虽凶恶,骨子里却也是个好人。藉此一摔,先前抑郁之气被驱散干净,他暗暗运起书香功法,将体内乱窜的气息变作平和,抵制外魔干扰。

晏子凌长靴铿铿,走到院门小扉之处,轻轻推门而入,迎面一股清风伴随着竹子的味道飘进自己的鼻子里。眼见一条的青石小道蜿蜒蔓延到竹林深处。

任飞云不紧不慢的跟在此人身后。后背的“祭兵”泛起微微的低吟声,似在向主人鸣声报警,一种浓浓的杀气就从不远处泛过来。

小径尽头是一方长满青苔的小池,远处的黑色暮霭中是一座小楼,水车慢慢的转着,应和着此时曲调变快的琵琶声,场面变得诡异无比。越行越近,只见一烟罗灰衾的长发人影端坐在池畔。一股似麝非麝,似香非香的气息从此人身上发出,淡淡的,令人陶醉不已。

再走近一看,二人大吃一惊,竟是个美貌的女子。这女子艳丽绝伦,勾人心神,看脸型竟不像是中原女子,而且双目无神,是个盲女。

弦声变得越来越快,从山河日下变作铁马金戈,这兵戎霍霍的阵势,把“久经战阵”的任飞云都吓了一跳。

“长夜漫漫,姑娘一个人寂寞的很啊!”晏子凌目光如电,口气冷峻,一手握着腰间的解腕尖刀,完全没有调戏这女子的意思。

看少女不回答,晏子凌继续说道:“姑娘今晚可曾杀过一个和尚?”

任飞云动容,仔细的注视着两人。

“哼,吃肉和尚衣袍上的味道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而且还沾着琴油,这估计是姑娘为保养你手中琵琶的物件,杀人时无意中粘在了吃肉和尚身上。好啦,你赖不了了。乖乖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主子是谁?”

女子耳朵一侧,只觉刀风凌厉,晏子凌握着解腕尖刀径直冲了过来。气势磅礴,无人能挡,这齐天盟破浪堂堂主果真不是盖的。

女子口角泛起微微笑容,好似此人所有的动作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拈起丝弦的一角,往空中一抖。一根细长的琴弦被她的内劲激荡开来,宛若风中舞动的青丝一般,灵动异常,将场地内十尺的煞气都归结到指尖一点。

晏子凌体内真气随着刀锋逐渐升腾起来,如虎啸龙吟,刚猛无比,这“先声夺人”乃是他看家绝技,涵盖着此人数十年的功力,决定在一招之间将此女子毙于刀下。

眼看她杀吃肉和尚的刀法,就知道这女子邪门之极,不能让她出刀,晏子凌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眼见刀锋将要插进少女身体里,不知何处飘过一丝细线,一股阴狠难防的大力侵入自己的四肢百骸之间。晏子凌连挥数掌,运起全身劲力,也无法将已经插入自己身体内部的丝线拔出。不知何时,少女用奇特的巧劲将丝线打入晏子凌手腕处的合谷穴,丝线从手肘直接窜到手臂的肩贞,此时的晏子凌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被女子的阴劲折磨的死去活来。

晏子凌狂吼道:“有本事就杀了我!爷爷做了鬼也不要放过你。”

女子从琵琶中缓缓拔出一把五尺长刀,此刀细如柳叶,薄如蝉翼,被风轻轻一吹都可能断掉。

女子轻轻一抖,柳叶刀圈在晏子凌的脖子上,只要她稍稍一发力,晏子凌立刻身首异处。

“慢着!”任飞云从黑夜中走出,从背后拔出“祭兵”,冷然道,“你还有一个人未曾解决,此人性命暂且留着。”

任飞云大义凛然道:“我知道你听得见也听得懂我说的话。此人既然已经受到教训,就不该再为难他,上天自有好生之德,性命岂是这么草草就能由你结束的?此人的命,我保下了。”

女子不闻不动,疑惑地听着。良久,用一种深邃的语气说了一句话:天道无常。

任飞云笑而不语,摩挲着剑柄处凹凸不平,错落有致的花纹。一躬身,行了一礼,这是剑术切磋最基本的礼节。

女子眼不见但感觉得到,暗暗好笑,却也低下身子,向任飞云行了一礼。此举看得扑在地上的晏子凌哭笑不得,恼怒道:“拜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