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的一股大风刮过,场中一股奇异的力道横推而出,前排的数人向后飞去,重重摔在人群中,一个粗蛮男人横贯在大门中中央,将前排的所有人一个个的扔出去。此人手法奇特,往往数招间不吐一口气,铁塔一般的体型愣是合数人之力也推不动。
一个人练过武艺,一脚踏向此人****,谁料到这人微微一笑,双腿一夹,“咔嚓”一声,这人腿骨尽断,大声哀嚎着。
“千手盗韩振!”徐桑雨微微一惊。此人的千花扶叶手果然名不虚传。
韩振抓着那人后襟,凶性发作,呼的一声,便往门前的石狮子上甩去。眼见这人即将脑浆迸射,徐桑雨立即出手,如飞箭一般射出,在关键时刻抓住那汉子脚踝,向后一拉,救了他的性命。
一看此人身手,韩振心头一惊,抱了抱拳,道:“来者何人?”
“唐人剑徐桑雨!还我舅舅命来。”
“去去,你们这帮不知死活的乡巴佬,也想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韩振手一挥,众多家将打手随即从四周的墙头上冒出来,强弓硬弩,对准这些平头百姓。
“******再乱来,老子便要杀人了!”韩振恶狠狠的道。
徐桑雨拔出剑来,指着韩振道:“有种的便和我一对一单挑,让我见识见识千手盗韩振的本事。”
韩振轻蔑的笑道:“就你这种货色,你是什么来头?也配和我交手。放箭!”
“住手!”任飞云病怏怏的声音从人群中穿出,随后周必言等鸽组成员手持兵刃进入,护佑在任飞云的左右两侧。这番气势,将韩振唬住了。
“哟!这不是任管事么?任管事贵人事忙,有空来我们苏杭商会,真是蓬荜生辉啊!”将福边笑边腆着大肚子,示意韩振等人住手。
任飞云转向人群,大声道:“连城与苏杭这几日的争斗祸及无辜,我们云阳不能放任不管,我任飞云在此为大家做个代表,与连城连帮主,苏杭孙老板一起讨论善后事宜。如果大家信任我任某,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
“任先生小小年纪便广施恩惠,侠义为怀,我们有什么不信的。”人群中纷纷鼓噪起来。
“对,让任先生为我们做主那是再好不过了!”
……
任飞云看着徐桑雨,道:“这位徐兄,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一同进去找孙老板讨个公道。”
徐桑雨见这些人这么服任飞云,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一起进去让这姓孙的给个说法。”
孙见霄一见任飞云,冷冰冰的道:“真是小瞧了任先生了,任先生瞒得我好苦啊!”
任飞云心中一突,心想难道火烧苏杭粮仓,嫁祸连城的计谋被此人看穿了?
谁知道就在此时,孙见霄突然笑起来,道:“我还真是没看错人,任先生真是非同凡响的人物。竟然和威震两川的齐天盟师老盟主有着这么深厚的关系。”
什么?任飞云目光呆滞,宛如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底。
孙见霄道:“现在江湖上都传言开了,师家公开招亲,说任先生就是他家的上门女婿,现在江湖上谁人不知,齐天盟已经派人来河间了,这可是河间武林的一大盛事啊!”
师胜男?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女的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死活要赖给我做老婆,妈妈的,这我哪里吃得消。就在孙见霄喜笑颜开,大有笼络之意的当口,徐桑雨怒道:“孙老板!对我舅舅的死,你必须给一个交代。”
孙见霄从上打量到下,冷眼旁观,向任飞云道:“这位兄弟是?”
“我叫徐桑雨,铁算盘汪若愚是我舅舅。”
“哦!”孙见霄恍然大悟,对将福道,“连家当的掌柜。”
将福道:“今早惊怒盗熊关不知怎么回事,便去找这汪若愚较量,二人双双毙命,纯属私人恩怨,跟我们苏杭无关。”
“胡吹大气,我舅舅何时与熊关结怨,分明是你们派去的,不仅如此,连城苏杭这次的帮派争斗,害死了多少人?你们若是有眼睛的便出去看看,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天理昭昭,难道就是你们一两句话能撇清的吗?”
“年轻人说话最好小心点,我孙见霄可是个正当商人,别把我当成个黑道首领一般。”
“哼!你孙见霄是什么人,路人皆知,少在这里装象,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孙见霄拍案而起,叫道:“这里岂是你放肆的地方,若不是看在任先生的面子上,孙某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徐桑雨看着任飞云和孙见霄,狠狠道:“蛇鼠一窝,我徐桑雨和你们不共戴天。”说罢一个腾挪,跃上房顶,一个起落便不见了人影。
任飞云道:“孙老板!明人不做暗事,我想这件事还是要有个交代。这次帮争,祸及的无辜确实不少。”
“那任兄弟觉得应该怎样处理?”
“三和楼,在下在三和楼头设宴,连城苏杭罢斗言和,共同捐出银两抚恤这次死伤的无辜百姓。”任飞云道。
孙见霄显然有事求任飞云,也就不驳他的面子,笑道:“只要连万里这混蛋肯将粮米尽数还我,并当众赔礼,一切好说。”
任飞云和孙见霄一言为定,三和楼头,两方罢斗。
回到小酒店,邵良辰,尚鹰,朱胜才等人都等在那里,朱胜才脸上像是涂了一层金油,任飞云一到,便做了一个揖,大喜道:“恭喜任爷,朝廷盐引适才已经下发下来,云阳大获全胜,如今是一片倒的情况,连城大幅度收缩,不少我们失去的地盘全都又回到我们手中。”
尚鹰道:“不仅如此,加上这些日子我们云阳招募的精兵强将,要荡平连城与苏杭,或是如今奄奄一息的九河,完全不成问题。”
任飞云沉默了,当他看到帮派相争带来的恶劣后果,他原来的那份雄心壮志有些动摇了。
“我们这样做对么?”任飞云道,“看看这次两派厮杀的结果,这不是我的初衷,我,我不想死这么多人。”
“成大事者不拘泥于小节,任爷,如今箭在弦上,你很清楚,现在如果不动手一举铲平他们两家,等到事情败露,他们两家反应过来,那一切都晚了。”朱胜才严重的分析此事的后果。
任飞云道:“事情远没那么简单,如今河间的情势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已经出现了不少来历不明的势力,各种斗争犬牙交错,如果走错一步,那必将满盘皆输。”
朱胜才毕竟不明白这些江湖中的事情,他只是通过一个军师的眼光分析眼前形势。
任飞云转向邵良辰,问道:“孙见霄此人的武功怎样?”
邵良辰始终醉醺醺的,打了个饱嗝,慢吞吞的想了想,道:“很高!五行门金宗的武学向来位居五行门的前三位,孙见霄哥哥孙见霞更是五行门中这数十年来的第一高手,想来他也不差。”
任飞云慢慢踱步出去,他习惯一个人单独思考。眼下的河间就像一盘被搅浑的河水,暗流汹涌,一不留神便舟倾人亡,后果不堪设想。为了这些和他一起活下去的人,他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以争取最后的胜利。
西门无双抱着剑站在街口,看到任飞云,对他抱之一笑。这甜甜的笑容登时将任飞云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还要打么?我们可是没有分出胜负啊。”西门无双笑道。
任飞云摸着胸口,一脸坏笑,道:“女侠武艺高强,在下佩服已极,我这冥荧之火怎能和星月争辉?”
西门无双啐了一口,道:“少贫嘴,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这条路上,我还以为你的伤势还未痊愈呢。”
任飞云悻悻然道:“不瞒你说,我的性命只剩下三个月了!”满以为此语一出,西门无双会“哇”的一声,先是故作惊讶,然后将事情前后问个一清二楚,谁知道西门无双非但没有问,也没有惊讶,只是漠然。
“三个月也挺好的啊,若是能不浪费这三个月的时光,那可是胜过别人虚活几十年了。”
任飞云苦笑道:“难道你们天剑门中人对生命都这么乐观么?”
西门无双笑道:“那倒是,我们生活在与世隔绝,人迹罕至的山中,即使是同门,没有事也从不相互往来。千枫雪谷素来只有我和师父师姐三个人,长年累月连鸟兽也难见呢。”
任飞云闭着眼睛,道:“千枫雪谷,想是个好地方。”
西门无双道:“那里的草木虽然在冰天雪地之中,但也是欣欣向荣,努力的活着。有的花儿,也许开得一天两天就凋谢了,在凋零之前能绽放出最美丽的华彩,这一生也算是没白活了。”西门无双掬着天下飘落的雪花,笑道:“雪花虽然短暂,但也有这样美丽的时刻。”
任飞云和西门无双相对一笑,二人并肩前行。走到一处小巷处,破陋的巷子里竟发出一股浓郁的狗肉香味,不禁使人食指大动。
任飞云闻着味道,大喊一声,“老妖精,你还没死么?”
一个洒脱的大嗓门从陋巷中飘出来,“你爷爷的,任飞云你这小子都没死,老子怎么可能会死?快快滚进来吧。”
火热的炉子,喷香的狗肉锅,上好的琼浆玉液,那个叫老妖精的人竟是眼前坐在西门无双面前的肮脏乞丐。
这乞丐跛了一条腿,一见有这么漂亮的女孩,红了脸,抓起雪团,先将手上、脸上的尘土都洗干净。
“哟哟哟,老妖精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害臊了?”任飞云挽着这老乞丐的脖子,亲热无比。
“谁说的,老妖精我当年年轻之时那也是迷倒众生的,不知有多少妙龄少女排着队击垮俺家的门槛。”
任飞云故作惊讶,道:“是么?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真没看出来。”
“少说废话啦,先尝尝我亲手做的狗肉炖,我这几年又研发出不少好口味哟。那黄员外家向来仗势欺人,这条狗也狗仗人势,老妖精我为民除害,亲手将它炖了吃。”
任飞云道:“若不是你调料的味道,我还真认不出你呢,怎么?竟来到了河间?”
老妖精道:“早就到了,听说了你不少的事,一年没见,你小子倒是了不得了啊。”说罢一道凛冽的掌风击向任飞云的印堂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