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他发觉这股力量还是很有诱.惑力的,那时修炼无定定月之时,他认为黑色气劲难以约束,而金色气劲柔和易用,所以大幅度吸取金色气劲。而现在正好相反,金色淡然无存,黑色占据顶峰,而且威力尤胜当初,喜极之下,一种暴戾的感觉漫上心头。
“哈!”黑气缠绕的任飞云稍微用力一挤,金镶掌力受到黑气的阻碍,晃晃悠悠,变为强弩之末,消散于无形。
“什么?”孙见霄大惊失色,只觉得层层杀意扑面而来。
任飞云持着祭兵点开脚下的浮冰,瞬息而至,打出三道剑气,撞在气甲的外层。孙见霄大笑道:“没用的,你的剑气……”
气甲外层竟然开裂了。
“独钓寒江!”从祭兵的剑尖打出六道细线,捆住孙见霄整个人,逆着气甲的外围,两人一齐发力,这独钓寒江和最后一招新月如霜专门打击人体的太阴重穴,而祭兵的鬼力却不断蚕食气甲裂缝中溢出的真力。
铿铿铿,三剑,只三剑,帝皇龙甲的逆鳞气甲多出了三道裂缝,任飞云的肌肉好似有是不完的力量。这三记新月如霜之后,仍不显疲态。
惊人的一幕,任飞云击出的剑气越来越凶猛,这表明任飞云的内功运转越来越快。孙见霄那时的傲气彻底泄了。帝皇龙甲被一击又一击砍得千疮百孔,而他的功力流转根本来不及修复这些破损的孔洞。
任飞云终于明白了帝皇龙甲的弊病:这帝皇龙甲其实就是一种外力抗击外力的法门,只要对手的功力比他高,内功比他精纯,这帝皇龙甲便不攻自破。
五行门金宗的神功,说开了就是个笑话。
“我怎能坐以待毙?”情急之下,孙见霄破壳而出,金刚截天钩顺着任飞云双臂直达他的心脉,这次出击又狠又毒,但孟思追却暗自摇头。
任飞云笑了,随着他的鲜血从后背上缓缓滴落,他鬼魅的脸上浮现出迷人的笑容。在他英俊的面庞下,藏着什么样的魔鬼?冰水的交融中,他的血不再滚烫。
他缓缓抖动手腕,将新月如霜的下半招使出来。
呆在龙甲中的孙见霄根本没能体会到这祭兵鬼力配合天下一品的惊霜剑法究竟有多么恐怖?
他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在袁无义放肆的笑声中,任飞云艳丽而诡异的笑容下,孟思追无奈的叹息间,慧可的佛号……以及,一个熟悉的声音……
新月如霜,祭兵黑色的萦绕的剑身上泛出白色寒霜。冰湖从新冻结,空气中气温骤降,草木凋零,任飞云适才打出的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轮寒月初升。
迷离的寒豸悄悄梵唱。
“啊!”孙见霄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从寒气四溢的半空中抛下来。
白色的湖面上一丝丝的血点溅出。
任飞云还要下杀手,三道人影快速的从四方奔向湖中心。
另一个魁梧的人影也同时出手。
五个人分别交了手,任飞云和孟思追手中的长剑一交,他自以为惊霜剑气和祭兵鬼力可以和他抗衡,没想到脏腑被冰凝劲重创,随着孟思追的单手掌力冲击,他迅速败下阵来,身子软绵绵的倒在最后一个冲入战团中的黑衣人的身后。
此时的袁无义像一只护雏的母鸡,长大双手,一连当下三个人的攻击。
四人用尽全身功力一交,彼此暗暗钦佩。
慧可功力一收,转身撤步,退在一旁。孟思追完全可以自保,只是为护着这突然冲进场中的年轻人,他才竭尽全力,不顾自己的安危,空门大开,和袁无义针锋相对。
“走!”孟思追猛然拍出一掌,隔开袁无义的杀手,拉着年轻人飞退一边。
“二叔!”那年轻人奔到孙见霄的身边,见他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全身上下血流不止。怒看着坐在地上冷笑的任飞云。
慧可摸出怀中的一个黑色的丸药,给孙见霄服下,推宫过血,勉强保住了孙见霄的老命。
“嘿嘿!孙老二的功夫被废,从此之后废人一个,侄儿,你也不必再为难他了,这种人活着比死了好不到那里去!”袁无义笑道。
任飞云道:“便宜这老贼了!”
新来的年轻人怒道:“你!你可知你这么做,是和五行门过不去么?”
任飞云狂笑道:“只管来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任飞云是也!尽管来杀我便是。”
顾铁祯喊道:“浩天!旁边这戴面具的老贼就是嗔残道人袁无义!”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金宗的少主。难怪排场这么大!”此话刚一说完,湖岸旁飞驰出数十匹马,马上的乘客无不是江淮一带鼎鼎大名的武林豪杰,义军将帅。以刘文静为首,这些人中武艺颇高的头领级人物纷纷赶来,一见这番情景,不由分说,就将袁无义和倒在地上的任飞云围在中间。
顾铁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众人不禁大怒,叫嚷着要为孙见霄报仇,杀了这两个魔头为武林除害,一时间,任飞云俨然成了小魔头。
袁无义武艺高强,而且还阳道人,官泰斗等人在一旁观望,还不知魔剑门高手有到没到,孟思追和刘文静没有下令动手,静观其变。
果真,策动天机在湖边出现,带着一些元庭鹰犬,站在画舫之处仔细观望。显然也打着主意。
“袁无义,你还认得老子么?”义军中一人狠狠笑道,这人手持一对铜锤,络腮胡子,脚踏虎头靴,为人倨傲,但显然武艺很高。
袁无义不动声色,蹲下来为任飞云裹伤,调笑道:“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怎么?这些人很难缠么?”任飞云问道。
袁无义道:“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淮南义军中的高手,有些还是曾经和我出生入死的战友,彼此间的功夫本来就很了解,而且……”
任飞云缓缓道:“你不忍心下杀手。”
袁无义点了点头,与他相处这段时间,任飞云觉得有些了解这个神秘的“叔叔”了,他虽然名为“无义”,但对故友,情人,却还是有情有义的。
“那怎么办?”任飞云一见这冰湖没有任何屏障,而他身受重伤,袁无义带着他根本跑不了,“你走吧,不必理会我。”
袁无义怒道:“你怎么张口闭口就是这几句话?老子连自己的侄儿都保不住,怎么横行天下?你和我也相处了一段时间,还不清楚我的为人么?”
任飞云心中讥讽,“人心隔肚皮,你我本就相互利用,而且谁知道你现在做的和说的是不是心中所想?”他对任何一个人都怀着很深的芥蒂,常年的为人处世告诉他,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及时他演的多逼真。
只要将他们两个的叔侄之情想成演戏,任飞云很轻易的就能融入进角色,一种感觉告诉他,这个所谓的“叔叔”已经慢慢进入角色之中。
这两个绝顶聪明之人,都在用他们彼此的精湛演技迷惑着对方,胜利的条件便是:谁能将真实的自己伪装到最后?
袁无义搭上任飞云的手腕,查验孙见霄一战中他的内伤如何,可这一探立马不说话了,眼神变得异常严肃,用担心的语气道:“这惊霜剑法和这把祭兵最好不要用了!”
“为什么?”任飞云完全没发现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外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在使用者祭兵和惊霜剑法的一会儿工夫,他的脸颊向内卷缩,面上的煞气愈发凝重,远远一看,就好像一个骨瘦如柴的病夫,从前英俊潇洒的面容完全不复存在。
“自己看!”袁无义打破一小块冰面,借着朦胧黄昏的的光线,那可憎的模样倒影在水面上。
任飞云悠哉的摸着自己的下巴,笑道:“这幅样子还蛮适合我的,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袁无义冷笑道:“你再过几天就不会这么想了,等到你的身体绝大部分的血液逆行,雪兰袈裟已经和祭兵鬼力一同作祟,榨干你这半条命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哈哈!这不挺好的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他乐得逍遥,躺在冰面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叔叔”急得直跺脚,苦思冥想制服他身体中这即将到来的雷霆风暴。
“亏你还乐得出来,你忘了赵丹青还让你去找那无盐的女人么?你的身世,咱们的雄图伟业?”袁无义知道,要治好这祖宗,必须让他自动配合,否则以他这纯粹找死的消极态度,替他想出什么办法都白搭。
任飞云唱到:“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看看老婆不是亲,三媒六证好婚姻,嫌贫爱富窦家女,半路辞了朱买臣,墙西有个刘寡妇,守到五十还嫁人……”
“喝,小王八蛋,不识好歹。”袁无义抬头望向湖边的魔剑门人和兀自观望的孟思追,刘文镜一干人等,心头冷笑,朝着那提着双锤的男子道:“曹定,看在你和我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份上,我姑且让你三招!”
曹定手上双锤击打,火星四射,怒道:“谁要你让,当年你学骑马都还是我教的,老子也算你半个师父。”说罢,起身便要出手。
“不要上他的当!”刘文镜按住曹定的肩膀,“这厮狡猾,倘若我们和他一旦动手,魔剑门趁机就会偷袭,到时候两面夹攻,形势就对我们不利了。”
曹定旁边的一个长衫汉子,池州三雄中马义,适才一直半闭着眼睛,突然长身而起,抽出背后利刃道:“恐怕我们等不到沈大侠和伏老师到了!”
此话刚完,一彪军马浩浩荡荡的从河间南山的小路上绝尘杀出,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元庭石抹良的庐州路先锋轻骑。
“好家伙!追杀了我们四天,这石抹小子的耐性真足。”黄山青松客一抖腰间的镔铁判官笔,和淮南老爷庙的义军同袍高声笑道。
这石抹良的祖父乃是随木华黎平定金国,功高盖世的辽人将领石抹也先,本来供职辽阳,因为受到忽必烈赏识,也是因为念及他祖父,父亲的功勋,特别委任他为庐州路总管,淮南剿贼总领大臣。
他一路跟踪刘文镜一干人等,从徐州,济州,东平,一路北上,协同各路剿匪总管,协调人马围追堵截,一路上可谓声势浩大,谁想到这帮贼寇异常狡猾,而且穿州过省接应的同伙很多,一路之上刘文镜故布疑阵,几次三番将石抹良的主力引错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