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五杰’居住在隔壁,这五人几乎都是外伤,在养了几天之后伤口基本上已经无大碍,在这些日子里司马令常常来到他们的房间与他们交谈。在交谈中司马令感到钟南懿的话分量很重。
在几天的交流中钟南懿深深了解到了司马令的行为思路所在说道:“司马兄弟,你大仇即将得报,难道你就要这样的一辈子飘险江湖?你的人生道路还很长,不管是如何应该有个自己的生活目标才对,如果再这样下去善善恶恶,以己私念为宗旨,难免堕入旁流。携此个人私念,终不得大道所为,故而善不能从善,恶不能去恶,终为一武中狂士,就以侠士之比也有所不及。仗剑天涯,大丈夫恩怨分明,但世间恩怨之间有着极为相连的缘由,所以有些事还望你能想得清楚才好。”
司马令沉思了一会说道:“钟大侠所言极是,在下会时时回想您的肺腑之言。”
几天来从语言上的谦让到肺腑言语的交流,再到武学上的深谈,司马令一直抱着感恩的想法,想着如何能将三清剑法传授给‘秦岭五杰’,他知道‘秦岭五杰’虽然武功没到一流的境界,但是自视甚高,断然不会去学自己的剑法,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命已经是司马令所救,今后不知何以报答,而再去窥觑人家的武功实在是说不过去。
在有时谈论武功的时候,司马令故意将三清剑法的口诀不断的重复,接着又举起手中的筷子比划着,‘秦岭五杰’中只有钟南懿与伊飞是用剑的,看着不断的点头称是,谈到酣处,司马令拔出长剑一路舞开,竟看得秦岭五杰矫舌不下。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天,待到钟南懿发觉司马令的意图的时候,司马令已将‘三清剑法’中元清剑法的三十二招尽数传给了钟南懿与伊飞。钟南懿好生过意不去,知道司马令是在拿这震铄天下的武功绝学报恩,可是自己兄弟欠人家的救命之恩自己又拿什么来偿还?过后几天,在与司马令的交谈中决不谈论武功,司马令看看没有籍口,也就再也没有传下去。
看看伤势已经痊愈,‘秦岭五杰’就要告别,司马令将他们送到西门外将近十里的地方,巴天雄拉着司马令的手说道:“司马兄弟,你有时间来秦岭走走,可别忘了哪里还有你的几个老兄弟啊。”
司马令有些动情,手上微微颤抖着,伊飞上前抱着司马令好久,声音也有些呜咽,最后在难舍之中看着‘秦岭五杰’慢慢离开,司马令有些血往上涌,自己全家被屠后,‘秦岭五杰’救了他,与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天,少时的经历就象刻在石上一样,让他久久不能忘怀。今天‘秦岭五杰’的离开就好像是遇到的亲人又要离别一般,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怎能不让他心有所动。
看着即将要远去的影子,司马令突然大喊一声,身子如箭一般的射向‘秦岭五杰’,就在他们还纳闷的看着司马令的时候,司马令在他们身前十丈之处顿身,突然拔出长剑,口里大声的说的剑诀,手里挥舞的长剑,将三十二招元清剑法,一招招的连贯使出,每一招的口诀与剑招相映成辉,又让‘秦岭五杰’看了个清清楚楚,听得个明明白白。
三十二招慢慢的使完后,司马令又重复来了一遍,这次没说口诀,只是剑招上的招数何止快了数倍,但听得长剑铮铮有声,剑气纵横弥漫气势磅礴的剑招撼动着司马令身边的每一寸山石树木,那变幻无常的招数,凌厉之极的剑法让‘秦岭五杰’看得如痴如醉,当三十二招元清剑法使完以后,在司马令身边三丈以内的树木已全部断掉,山石上留下缕缕疤痕。
司马令看了五杰一眼就再没有回头向襄阳城走去,钟南懿看着这一切喃喃的说道:“好厉害的剑法啊。”心里暗想道:“司马兄弟怕在客栈当中传授给我们的剑法不大清楚,今天只是又重新连贯的演示了一番,还怕我们不接受,又故意的显示了这套剑法的威力,好让我们斟酌,司马兄弟呀,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司马令回到客栈,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感觉,无奈豹子又上前调闹他,也就慢慢忘却了刚才的不快。青袍客看着司马令已长成了个高大的青年,而且武功卓绝,不禁的又感到自己的雄心有所寄望,内心感到大为受用,在送走了‘秦岭五杰’以后,司马令这才上前跪在青袍客的身前说道:“青爷爷,请恕小孙这几日没有多多陪伴爷爷之罪,路遇之德岂同养育之恩相并论乎?”
青袍客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将司马令扶起说道:“令儿,你也太小瞧爷爷的胸襟了,瓜田李下,爷爷难道不知道孰里孰外的道理?”嘴上说着,心里不禁为司马令的真诚而感动。
这几日总是看到司马令进进出出与‘秦岭五杰’在一起,自己身属黄眉教,在襄阳城外一战几成武林各大门派的死敌,‘秦岭五杰’没有邀请自己,自己也就当然不会与之亲热。
所以任由司马令报答其救命恩惠,自己常到婉儿房内与之闲聊,才知道婉儿的身世与司马令的遭遇,没有想到他竟是‘铁剑临峰’上官雨的义女。自己与上官雨有一段交情,看到婉儿一谈到司马令就有一种缠绵,知道眼前这位女子极是喜欢令儿,眼看司马令已经成人,该到了娶妻的年龄,所以青袍客在内心已经想说服司马令接纳婉儿。
小聚了一段日子,司马令心里便有些着急起来,眼看着二十余日已过,婉儿身上的内毒又有所显现,可是刚刚遇到了亲人总不能为了去寻找‘火蟾’说要分别,司马令心里好生为难,青袍客原本再过几天想与司马令促膝畅谈一番,告诉他自己心里埋藏已久的一件秘密,当看到司马令焦焦虑虑的似乎有心事,急问之下才知道婉儿中毒的事情,青袍客一拍脑袋,心里说道:“是我耽误了孩子,一见婉儿就觉得脸色有些不对,自己还以为她天生就这样,没有想到为了救令儿她竟然命在须臾。辽东离此几千里地,就是骑快马一个来回也得一个月,更何况还要寻找火蟾,能不能找得到那世间的奇物看来只有看天意了。”
青袍客想到这里不容司马令再说什么就吩咐道:“令儿,时间不等人,你单身前往辽东吧,婉儿由我来照顾,你走后我带着婉儿和豹子去九华山,你寻到火蟾后可来九华山转身洞找我,我们现在就准备一下离开这里。”
大家赶忙收拾了东西准备起身,婉儿看着司马令就要离自己而去,心里不禁的有点酸酸的感觉,司马令知道今日一别如果找不到火蟾,那就不会再与婉儿有见面的机会了,一想到这数月来的相处,以及婉儿对自己百般的照顾到最后婉儿的舍命相救不禁的让司马令有一些心痛的感觉,十几年的孤独生涯与仇恨几乎把自己造就成一位冷血的男人,但他从自己的内心发现这几天自己身上的血慢慢在回温、在变热,或许是一下子见到那么多故人的缘故,从‘秦岭五杰’到青袍客与豹子,竟勾起自己许多的回忆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并不是绝对的孤儿,还在有人挂念有人疼爱。
司马令在后院牵出马来,看了看婉儿有些恍惚的眼神不知该说什么,青袍客目视着司马令微笑着,豹子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嘴里不知说着什么,司马令一嗑脚蹬,向着东门外走去,刚到东门就看到几个守门的军士在打量着司马令骑的那匹马。
“你是什么人?竟然骑着军马,下来……”几个军士说着就要上前揪司马令。司马令将马铰子一拽,那马就飞一般的出了城门向东疾驰而去,向后一望就见那几个军士骂骂咧咧的身影越来越小。
青袍客收拾好东西带着婉儿和豹子雇了一辆大车向安徽境内走去,跨过河南刚到安徽界内就见到一群群的难民夹裹着包袱不断的向着南边走着,上前拦住一位老者一问才知道淮南一带发生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与官兵打得不亦乐乎,官兵根本不是对手,溃败下来的官兵乘机沿路抢劫百姓,逃难的百姓拖儿带女,怨声载道不时的相互呼喊着。
那老者上下打量着青袍客又看看车上的婉儿说道:“这位大爷,前面过不去了,还是回头走吧,不然遇到了官兵你们会被抓走的,象你们这样的富人正是他们要抓的。”
青袍客微微一笑,催促着车夫继续向前走,那赶车的车夫一听到这消息心里十分的慌张,面有难色,看着青袍客,很显然不愿往前再走。青袍客沉思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三十两银子递给那车夫说道:“你把车留下,你独自回去吧,你看如何?”那车夫一见到许多银两,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听到要买他的马车,赶忙将银子接了过来,脸上笑呵呵的,千恩万谢的走了,以当时的市价一辆车与一匹寻常的马也就值个十几两银子。
穿过逃难的人群,官道上的卡子就越来越多,那些个兵卒看到一个老头与一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带着一个美貌的少女,都探头上前借着搜查的名义不时的向婉儿看上一眼,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波折。
这天,正在路上走着眼看着就要拐过山坳,就见对面过来一队官兵,有个骑马的军官,侧目盯住看着婉儿,脸上狞笑着,只见他手一摆,嘴里‘嗯’了一声,官兵们呼啦一下子就围住了他们。
那军官翻身下马来到大车前,看了一眼婉儿对青袍客说道:“你们这是去哪里?”
青袍客看了一眼围上来的官兵说道:“我们是去九华山还愿的,请问官爷有什么不妥?”
军官走了几步,阴森森的说道:“我看不是吧!”
“那官爷你说我们要去哪里?”青袍客道
那军官猛的一抽刀说道:“我看你们是反贼的家属,给我拿了。”
众兵士就要上前拿人,就听得青袍客大喊一声:“且慢。”众人被他这惊雷般的喊声一下子震住了,反而后退了一步。
那军官看到这老头不是善茬,话头顿时有些软了下来说道:“你,你要去反贼的属地,不是反贼的家属是什么?难道你还不承认?”
青袍客哈哈一笑:“你们没有真凭实证就诬陷好人,难怪天下到处作乱,都是你们这帮狗官作祟。”
那军官原本想放他一马,没想到青袍客一声声的叫骂,心想这脸面放在那里,上前举刀就劈,青袍客嘿嘿一笑,单臂上扬一把竟抓住了那军官劈来的刀背,这份准头拿捏得丝毫没有差次,那军官想拔下刀来,没有想到就和蜻蜓憾铁树一般,半分动不得,看着青袍客幽幽的眼神,脊梁上不竟的一个劲冒虚汗,就在这时有人大喊:“反贼来啦!反贼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