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局出来,已过了六七个小时,张玄伸了个懒腰,就看到蒋海龙在一楼跟个中年警官握手,回想中午的事,多半是在送徐嘉儿出来时,被蒋海龙那帮人看到了。他们不敢对徐嘉儿做什么,连报案都只提张玄一人的名字。
确实如此。
此刻,蒋海龙满正心郁闷的出了警局,线索是他提供的,虽不知那小年青是怎样被杀,伤口在头顶和裆部,很是怪异。他却能从扶着徐嘉儿上车的张玄身上推个七七八八,多半是小年青想非礼徐嘉儿,张玄下了狠手。
原来还想慢慢收拾这小子,没想到他竟有胆杀人,这种人多留在富国一天,他就要多受一天的惊。
想到那小吴下午还提出要他还钱的话,又是十分肉疼。玛德,就这个张玄害的,一下两万没了。
“蒋部长……”
走到警局对面的停车场,蒋海龙才打开车锁,手还没放在车门上,就听到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立时转身看向说话的人,是张玄。
“小张啊,你来警局办事?”
“是啊,出了个命案,叫我来协助调查,哎,这真是误会了,我杀的人虽然多,可也不会无端端就杀人嘛。”
张玄看着蒋海龙道,心里暗想,这人有点太无耻了啊,我来警局还不是你害的?
蒋海龙毛孔一缩,却又想起这是警局对面,他敢怎样?何况,我也不是低手啊,便冷声道:“不是你做的事就好,我有事先走了。”
“要去哪儿,送我一程吧。”张玄拍着车顶说,“我还没坐过速腾呢,听说这车容易断轴,不会出事吧。”
草,这乌鸦嘴,开半道上断轴,那不要老命了。
蒋海龙拉开车门,不打算理张玄,谁想张玄竟挤了进去。
“开车啊,蒋部长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蒋海龙面一沉,心中暗想,正想着没办法解决你,你倒送上门来了。成,带你去个地方,先磨磨你性子再说。
“速腾这轴好像不大稳当啊。”
靠,还提,你也坐车上呢!
蒋海龙踩下油门,载着张玄就往郊区开。
“蒋部长,你开车行不行啊,快超前面那小面包啊。”
“蒋部长,我怎么感到这车晃得厉害,不是轴真快断了吧?”
一路上就听张玄嘲讽了,蒋海龙黑着脸也不理他,等到郊外一座荒山下,他一打方向盘就进了个停车场。
车还没停稳,耳中就传来嘎嘎的声响,蒋海龙心里一惊,我草,真出事了。
啪!
车屁股整个摔下去,蒋海龙往后一靠,后脑差点撞到车顶,一扭头,张玄稳稳当当的,还指着车窗外说:“哟,连车轮都滚过来了。”
擦!
蒋海龙跳下车,就看后轮车轴整条都滑出车底了,两个车轮滚到车前头了。
“我靠,行啊,蒋部长,你这技术能去架校做教练了。”
张玄在那说怪话,蒋海龙早就怒不可遏了,要不是张玄,他能开到这边来,车又怎么会出事。
“老子杀了你!”蒋海龙一个左勾拳就往张玄脸上揍去。
“打人不打脸啊,你这也太没风度了!”张玄轻松的闪开,蒋海龙又是一个直拳,都这样了,还要个屁风度。
连续三拳,蒋海龙看起来威猛得很,却连张玄一根毛都没碰到。
这并不代表他就占上风了,因为张玄抽空,一脚踹在了车上。
“哎哟!”
瞅着车门上一块陷下去的脚印,他心疼死了。
玛德,这车还是贷款的,钱还没还完呢。
砰!
又是一脚,两个大脚印,看得蒋海龙心惊肉跳。
没等他多看,张玄一下晃到他身边,手往他腰眼一撞,将他人推进了车里。跟着一抬腿,一声巨响,这辆速腾竟横移出十来米远,直接撞在一堵矮墙上。
蒋海龙在车中晃了几下,脸色大变,这门又被踹下去了,一时推都推不开。
他带张玄来这边,就想着这里平常白天都没什么人,晚上更没人来了。要被困在这边,晚上可不好过。
“张玄,咱们都是男人,我怎么说也是保安部的部长啊,咱们有话好说啊,喂,我草泥马啊!”
蒋海龙眼珠都瞪出来了,张玄在地上捡起个手机,那是他蒋海龙的手机啊,肯定是刚才从口袋里滑出来的。草啊!原想着打电话叫人来帮忙呢。
任蒋海龙在那拍窗大喊,张玄都没理他。跟我斗,你差得远了。
等了十几分钟,一辆出租车过来,他上了出租,还不望向蒋海龙的方向摇手告别,恨得蒋海龙牙痒痒,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张玄一走,他就使劲的用拳头砸玻璃,可这速腾轴不怎样,玻璃倒挺结实。
“草啊!”
宁静的郊外荒山下,一声怒吼不停回荡着。
……
青河区骡市口这一块经过改造成了江都最繁华的古玩市场,除去临街的店面外,到周休还会有跑县里的货郎来这赶场,支起摊,卖什么的都有。大到四尺高的元清花瓶子,小到小人书、笔墨纸砚。
张玄就住这里,准确的说,是租住他师姐念彩衣的家里。
这位师姐是张玄师父收的第一个徒弟,说是欠了朋友一个人情才收的,资质不是太好,千符宗这一脉又传男不传女,教念彩衣的都是些世俗能耐。
例如鉴定古玩玉器,辨别珠宝首饰,这方面,张玄拍马都比不上师姐半点。
于是念彩衣年未满三十,就成了这古玩街的头一号鉴定大师,凡有拿不准的就送来让她掌眼。她开的这家藏珍阁,也是整条街门脸最大、装修最豪华的。
下店上住,张玄和念彩衣就住楼上,楼下还摆了个神龛,供着他俩的师父剑一真人和念彩衣一年前去世的丈夫管风波的灵位。
张玄回来时,天色已黑,门板都合上了,卸下一块进去,就从楼梯上传来慵懒地声音:“去哪鬼混了?”
念彩衣披着件半透明的睡裙站在那儿,曲线还算诱人,就那眼睛稍小了些,好端端一漂亮女人,给人有点贼眉鼠眼的感觉。
“被抓警局去了,今天杀了个人。”
不等念彩衣瞪大眼骂娘,张玄就扔过去徐嘉儿给那信封:“先还你十万,有空你找老叶帮我再弄枚保命钱。”
“喂,一枚保命钱五十万啊!”
张玄已一溜烟的进了房间,将门关上,还不忘拿张椅子顶住门把。
他住这屋子特别小,不是念彩衣小气,这下面做店面,上头除了却还兼做仓库,大房间都拿来装货了。
靠墙是张单人床,墙上挂着一排黑檀木牌,上面刻有各路神仙法号。
修真之术千宗万派,主要有两大类,一类为符箓派,一类为丹鼎派。千符宗属符箓派分支,符箓派中的符,是符咒的意思,箓就跟这些木牌有关了。道家将箓分为二十四等,根据修为高低,能力不一样。
跟比丹鼎派相比,这符咒之术,最讲究用器物。一是符纸,按材质分成黑黄蓝紫银金六种,黑纸最贱,金纸最贵,法力也最强,制造符纸有专门的制符师,张玄只敢说略通,暂时只能制作到黄纸,一张黄纸成本在一千上下。
还有法器、法印等等,多了去了。
进屋没多久,念彩衣拍门打断了他。
“咋了,师姐?”
“有人来找你。”
拉开门,念彩衣斜靠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看他,嘴角的梨涡荡得诱人:“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噢。”
“谁啊?”张玄也摸不着头脑,下楼一看,才看清那站在门口,缩着肩膀,被屋内氛围给吓得有点小脸儿发白的徐嘉儿。
“你来做什么?”
徐嘉儿顿感不悦,可一想要找他的事,便顾不得许多,眺了眼站楼梯口的念彩衣,拉着张玄来到门外:“我打听了,那个调戏我的坏蛋死了!”
“那不是活该吗?你是来报恩的?我这里接受以身相许哦。”张玄笑问道。
徐嘉儿急道:“那人是你杀的吗?今天那警察把你带走,我想了半天,越想越心慌,我怕……”
张玄张开臂膀:“想哭?借个肩膀给你靠。”
“滚开!”徐嘉儿急得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德性!”
张玄瞧她真是慌了,才说:“我怎么可能杀人?我虽然会些功夫,可杀人的事我是不会干的,会不会是我们一走,他自己吓死了?”
见你的大头鬼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吓死?
张玄量她也没胆去警局找警察要照片,一口咬定:“你不知道吧,这有的人要做那种事的时候,被人一吓,会犯上急病,说不定那家伙也是这样。”
“是吗?好像是的。”
徐嘉儿平常挺聪明的,这一天下来,又是差点被车撞,又差点被非礼,还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被警察带走,脑子都打结了。
“你就放心,再怎么都跟你没关系。”张玄看着她笑道。
徐嘉儿松了口气,她想听就是这句话,可又有点脸红,怎么张玄也是为了救她才犯的事,这有点太那啥了。
仔细地瞧,张玄模样还是挺周正的,就是,这人太皮了,再说,堂堂徐汉天的女儿,也不能跟个保安好吧。
呸呸呸,怎么动这种念头啊,真是的。
“你住在这儿啊,刚才那是……”徐嘉儿不太敢往店里看,又是神龛,又是古董的,阴森森的。
“那我师姐。”
徐嘉儿点点头,问清就好了,她这就要告辞,张玄拉住她手:“来了就进来坐坐嘛,认个门以后常来啊。”
“我要认什么门呢!”徐嘉儿摔开手,张玄就笑说:“有件事你可能想知道,有贼要对文物展下手。”
“真的假的?我去报警。”徐嘉儿拿出手机就犹豫了,想到那小年青的事,怕警察又问起来,看了眼屋里的神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随张玄走到里面。
“这样就对了嘛,没事的,嗳,你要怕你可以靠近我一些嘛。”
靠在楼梯栏杆上的念彩衣噗嗤一笑,扭着腰去倒茶去了。
“你快给我说说,怎么发现有贼的。”
“我在消防门后发现了一股香水味,回头一想,跟我遇过一个贼身上的香水味很像。”
徐嘉儿咦道:“是女贼吗?”
“女飞贼,在国际大盗排行榜上能排第五。”
徐嘉儿惊呼道:“那怎么办?”
念彩衣端茶过来差点笑出声,什么国际大盗排行榜,这徐家大小姐也信?
“我给你分析下啊。”
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张玄就靠上去了,徐嘉儿身上的味道还真好闻啊,还有……他余光一瞟,她那傲人胸部挤出的沟壑简直连张纸都插不进去啊。
“你在看什么啊!”
徐嘉儿打他肩膀一下:“快说。”
在文物展可能被盗的大事面前,让他吃点小豆腐她也不在意了。
“这女飞贼叫孙敏希,是个韩国人,她的目标是张天师降妖图。”
念彩衣眼睛一闪,靠在供桌旁,嘴唇抿成一条线。
“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到时多派些人看着,我就不信她能偷得了。”
这时徐嘉儿倒镇定了,起身要走,张玄就说送她一段程。
“不用了……”
这才起了半身,突然神龛那的香炉倒了,徐嘉儿扭头一看,那牌位突的闪了几下,她眼睛一胀,晕了过去。
“你把她吓晕做什么?”
“不正好让你做坏事吗?”
张玄笑嘻嘻地向念彩衣竖起大拇指。
“我记起来了,这女孩是徐汉天的女儿,她跟她爹上过电视,”念彩衣跟在后面说,“你行啊,会攀高枝了。”
“得了吧,我今天开杀戒,就是那人想要非礼她,要不我怎么下重手,惹来这些麻烦。”
念彩衣将挂在牌位上的小灯取下来,撩了下头发:“这丫头挺漂亮的,你没动心?”
张玄将徐嘉儿一把抱起:“我嘞个去,没看出来,她还挺沉的,来,帮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