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末讲到:因为距离,我决定从W城不远千里去G省追求母亲给我介绍的那个家乡女孩苏红霞,虽然不是很喜欢,但各种压力逼迫我不得不将就这桩婚姻,那么,接下来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请看第六卷《漫长的路》。
订好了车票,收拾完毕行李,只待次日启程。又要离开一座城市了,三年的时光一闪而过,而我的心情还停留在初到W市时的喜悦。那时,满怀期待,满怀信心,以为前路通畅,一定会有我所追求的东西。然而,一路走来,欢笑与泪水同行,感动与失落相伴,渐渐明白: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都不会再在脚下和眼中了,哪怕有一天,再次踏上这片土地,脚下踩的和眼里看到的,也都是新鲜的。
再见了!W市。
吃完中午饭,躺在床上玩着手机,突然,秦菊的信息来了:听黄盛说,你已经辞职,准备回老家了?
我回道:是的,决定回老家去。
许久,秦菊道:晚上出来聚聚吧?
打心底我是不愿意聚的,俗语有云: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各有各的工作,各有各的生活,与其大张旗鼓的送别,不如不打扰,选择默默的离开。就算是高凤英,我也没有告诉她我要回家的信息。
但接下来秦菊的话,却让我改变了主意。
她说:咱们相识三年了,现在你要走了,当是送别践行,说句心里话:姐姐舍不得你走,但你去意已决,这一别,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相见了......
人生难得遇知己,自从入职荷花超市,秦菊对我一直不错,在我的心里,她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也像一位姐姐一样关心我。既然往后难有机会再相见,那便一聚了恩情。
那晚,秦菊邀来了施柳叶、卫嫣和王紫琪,这几个女人是原来在荷花超市里和我关系较为不错的同事,听说我要走了,也都来送别。这一次,我们没有像往常一样选择大排档或是路边摊,而是找了一家像样的饭店,开了一间包厢,四个女人都不喝酒,但为了给我践行,也都破例喝了一杯啤酒。喝完碰杯酒,大家各自打开话匣,秦菊首先对我说:白添,回家找到对象结婚了,你还来不来W市?如果来的话,可否再入职荷花超市?我现在提前向你预约哈。
说完,她就笑了,从她脸上,我明白:她是在玩笑中带了认真的韵味。
既然她笑,我也笑,但没有立即表态,过往的种种“逼迫”,让我对这个超市已经没有了感情,我不会再把它当做是一家正规公司了,而更多的觉得像是地痞式的恶棍。即使有机会再来W市,也不会再进这家超市了。当然,我想的更多是往后不要再出来打工了。
卫嫣随即附和道:“是呀,超市里很需要像白添这样的员工。”
经她这么一说,王紫琪仿佛觉得她也应该来凑凑热闹:“白添,当初你就不应该辞职,像三国时的司马懿那样,隐忍,等待时机,说不定将来有更好的发展前途。”
本来,我想接下来听听施柳叶怎么说,但王紫琪的话说到了我的兴趣点上,她居然跟我谈三国,我便回道:“司马懿熬死曹魏三代帝王,他的心机,他的韬略,我怎能比及?”
王紫琪无语,话接不上来,或许她也是从哪儿听来的传奇故事。接下来,我想我应该回答卫嫣了:“有句话叫:大海里不缺一滴水,森林里不缺一棵树,公司里也不缺一个员工,所以,我回不回超市,都无关紧要!”
秦菊听了我的话,显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而我心里更加明朗了:她是假借“送别”之名,想让我重返超市工作。难道人与人之间真的只剩下“利用”了吗?枉我心里一直把她对我的好心存感激。
这时,施柳叶也开腔了:“其实,公司有时候的做法真得太过份,让人很无语,许多老员工和好员工都被逼走了,而要让他们再回来,恐怕心里也会有阴影,甚至心怀恐惧。所以,我觉得白添是不会再回超市工作了。”
对于施柳叶的话,不知是有意投石问路,还是我说得不够明白清楚。但很显然,她们需要我说得更清楚来进一步确定。
“往后的事情,现在是看不到的。此去一别,未来如何,对于我来说,仍是个未知数。”我说得比较模糊,但却是大实话,对于未来生活,本来就是一种模糊状态,谁又能看得清,道得明?
酒桌上一片沉寂,或许不再谈论这件事了,因为,大家心里已经明朗。接下来,大家谈的都是过往故事,及各自的兴趣爱好,没有再触及更多工作上的事情,我看着眼前的这群女人,心里想:她们与我一半是朋友,一半是原同事;所以,我对她们心里有一半是感激,有一半是不必道破的心机,感谢在茫茫人海中曾与她们相遇相识,而不该有的心机却让我心存介蒂,始终无法相信她们是我真正的朋友。
酒足饭饱,该是曲终人散的时候了,结账时秦菊抢着买了单,大家各自挥手道别,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我的心里不知该用何种情绪表达。
次日睡到七点时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以为房东又来找我有什么事情,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开门后发现是宋瑶婷,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本来够惊讶的,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孩子,我的心里更加惊讶了。
“白添,你太过分了,要不是卫嫣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要回老家。”不待我询问,宋瑶婷直接就嚷开了。
她的一句“过分”,让我心生纳闷,彼此都有一年没联系了,何来过分之说?“宋瑶婷,我们已经结束了,我想,不必告诉你我的行踪,免得我自作多情。”
“白添,你就是一个薄情的人,难道你我之间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哪怕只是残存一点点儿?”
她居然跟我扯旧情,难道想回心转意?看她怀里抱着孩子,难道......难道想跟我一起回老家?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瑶婷,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没有再与她争论旧情里的谁对谁错,况且,事已至此,没有必要了。
她咬了咬嘴唇道:“进去再说。”
我把她请进房间,并顺势把门关上,她抱着孩子坐在床上,我给她一瓶矿泉水,她拧开盖子就喝起来,看着她怀里熟睡的婴儿,我忍不住问道:“这是你的孩子?”
她喝完水,看着我道:“也是你的孩子!”
“什么?”我惊讶道,想着她可能在跟我开玩笑,便笑着说:“不要开玩笑了,怎么会是我的孩子?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白添,她的确是我们的女儿。”宋瑶婷一本正经道。
“我们......?”
“是的。”接着,她不急不慢的说出了事情缘由:“去年,我怀了你的孩子,但对你谎称已经打了胎,其实根本没有,还记得我们在Q市市调吗?我不愿走路,就是因为已经怀孕,不敢太劳累。后来,你调到团购部去了,我们很少见面,所以,我也没有告诉你就把孩子生下来,接着,你又辞职离开了超市,我听卫嫣说,你是为了找女朋友才离开的,又打听到你进了服装厂,我想来找你,又怕耽误你找女朋友,事情就这么一直搁置着,近来,不知为什么,我的老公变得疑神疑鬼,他总是怀疑这个女儿不是他亲生的,嚷着要去做亲子鉴定。”
说到这里,她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了一丝幽怨的表情。
“然后,你就准备把她送给我?”我纳罕道。
她说:“是的,如果真要去做了鉴定,老公发现不是他的亲骨肉,一定会跟我离婚的,那时,整个家庭就支离破碎,散了......”
说到这里,她就用手擦着眼睛,断断续续的哭泣起来。我双手捂着脸,羞愧的无地自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千不该万不该去玩火,而玩火者必引火上身,当初的贪图,现在的悔恨莫及。
“既然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你就把她给我吧。”我无法推缷自身的责任,作为男人要有担当,而不是一味的自责抱怨。
她把孩子抱了过来,脸上现出了一丝欣喜,仿佛放下了一件心事般的轻松。
我把孩子抱进怀里,看着这个意外“礼物”,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但是,孩子不见了,你老公那边你怎么交待?”我疑问道。
“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我会跟他说:不小心被别人抱走了。”她的表情和她说的话一样应对自如。
“这样会显示出你心虚的......”
“管不了了,反正,无法做鉴定,他就没有话语权。”
我没有吱声,二人默坐了许久,宋瑶婷站起身来说:我要走了,让我再抱抱她。我把孩子送到她怀里,她亲吻着孩子细小的脸庞,久久的不愿离开,大颗大颗的泪珠犹如雨下。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心里陡然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