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追赶出去,却不见周美兰的踪影,气喘吁吁跑到门口,老李头说:“刚刚才走!”
我赶紧发动摩托车去追,骑了一段路,便在大马路上看见了骑着电动车的周美兰,连忙拧开油门,加速追赶上去。
“美兰,美兰,你怎么了?生气了吗?”我把摩托车骑靠在她的左边,边骑边问道。
“没什么,你回去吧。”她一边骑车,一边大声回答。我看到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妆容下依旧艳美,迎面的清风,撩起她齐肩的秀发。
我既然追了上来,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回去,但是,我该怎样对她说?
“不,我担心你的安全,我护送你回家。”我想了一个牵强的理由,大声道。
她笑了,或许也在思考怎样编造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我回去。
“大白天的谁要你护送?你给我滚回去!”她停住电动车,抹去脸上的笑容,一脸正色的看着我道。
我随之停住了摩托车,双脚撑地,也看着她,然后回答道:“你让我滚就滚,我有这么听话吗?”
她有些忍俊不禁,把刚才的假装击个粉碎,但很快就不笑了,撅着嘴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见她一脸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我挠着后脑勺,认真说道:“我......我舍不得你走。”
“白添,我们是不可能的,别浪费时间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昨天晚上,我和郑总去了‘好运沸腾鱼馆’,见了老板‘笑面佛’方总,也见了你老公吴元伟......”
“你找他们作什么?”周美兰纳罕道。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道:“不是我想找他们,而是必须要找他们,因为,我不想提心吊胆的生活着。”
“不想提心吊胆?很简单,我离开你以后就不会有这样的生活了。”她回说道。
“你在说什么?现在,他也不敢动我一根汗毛,只要你愿意,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我自信道。
“那么,你有五十万吗?”她问道。
“我知道你没有五十万,所以,我也不想耽误你......”见我摇头,她立即启动了电动车。
“就算我有五十万,也不可能给他,凭什么要我给他钱?凭什么?”
我大声吼叫着,看着她骑车远去的身影,心里在想:就这样结束了吗?
收拾心情重新回到厂里,突然想到要去买部新手机,还要买新衣服准备明天的相亲,可是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像憋着一团无名之火。
我舍不得周美兰,就像“鸡肋——弃之不舍,丢之可惜。”但是这样纠缠下去未必会有好结果,一想到母亲的期盼,更觉得不如及早抽身,扑向崭新的未来,就像那句话说得:不跨过眼前的青山,怎能见后面的秀水。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万物流动,人生的每一天也都是新的,我重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并尽量不去想周美兰,用最好的心态去迎接新的感情。
安桥乡离西泉乡大约三十公里,且同属天成县管辖,也算是近邻,骑摩托车大约一个小时便能到达,全程柏油路,不堵车,弯道却极多,沿途尽皆是高山树木、屋舍田园风景,与西泉乡并无不同。与之相同的还有乡大街的布局,只有一条贯通南北的笔直大街,大街两旁商铺林立,既是马路,又是商业步行街。
通过电话联络,我选择了一家名为“杨姐大排档”的饭馆,坐在里面静静的等待媒人到来。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媒人带着一个女孩出现了,我想起在南城时,老板的大舅娘带着萧晴来与我见面时的场景,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
媒人是名中年妇女,职业大概是农民,听说做媒是她的业余爱好,就如一些人工作之余喜欢舞文弄墨一般。我打量着那女孩,果然长得漂亮,瓜子脸,柳叶眉,穿着朴实自然,脸上没有化妆,简单的马尾长辫,个头也不矮,一看就是纯情类型的,只是脸色差了点,惨白惨白的,另外,身形略显薄弱,在如今这看脸的时代,加强营养均衡补充,细心调养身体,绝对是惊艳石林沟,不,是水思村的第一美新娘,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乐开了花。
她自我介绍说她的名字叫梅学萍,上完初中后就一直在家里,农忙时帮着父亲割稻晒谷、耕地插秧,农闲时打草豢猪,饲鸡喂鱼,从来没有外出过打工。
我听了,心里不由的佩服,将来一定是个勤劳能干的妻子。
我也简单作了自我介绍,虽说对方不嫌弃,但在报说年龄的时候,我还是刻意把年龄缩小了二岁,过后,又觉得不妥,都说人要真诚,但见她脸上并无多大变化,也便作罢,如此反复,只会让人觉得更加不诚实。
寒暄一阵过后,话题也步入了正题。媒人首先道:“今天就是见个面,认识一下,你们都中不中意?”
我看了看梅学萍,她低着头,不好意思看我,媒人又道:“就是你们都看中对方没有?”
梅学萍没说话,我赶紧道:“我......我看中了。”
“你呢?”媒人问梅学萍道。
梅学萍还是低着头,我心里很紧张,生怕她会摇头,连忙抢着说:“这种事情,女人不比男人,脸皮子比较薄,一时半会儿不会说看中的。”
其实,我是在激将她,就像那晚郑滨激将熊燃一样。谁知,她依旧抿着嘴,不吭声,让人难以捉摸。
“你不说话就当默认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介绍的男人都不会差!”媒人对学萍说道。
学萍还是不说话,我心里寻思:不会是个哑巴吧?接着,媒人又对我道:“三天后,你上她家去见见她的父母,如果她父母没有意见,下个礼拜我就等着喝你们的订婚喜酒!”
我心里开始纳闷:怎么这样快?三天见父母,一个星期定终身,这比闪婚还要闪得快!
“啊,不,这也太快了吧。”我嘴里不受控制的喃喃道。
“对呀,这是有点快,我们还没谈恋爱呢!”梅学萍抬起头来说道,她终于证明她不是哑巴了。
“哎,你们觉得快,你们的父母可不觉得,他们都巴不得你们今天就结婚!”媒人笑呵呵的乐道。
是呀,每次相亲回来,母亲都要追在我屁股后面探问情况怎样,完了,还要唠叨一堆“抓住机会”、“主动一点”之类的话语,每一次,从她的眼神里,我都能看到期盼。
三天后,我带着母亲给我的二千元钱去梅学萍家里,我不明白为什么去女孩家要带钱去,母亲说,初次上门拜访,是给女孩和家人的见面礼,她把二千元钱用红包分开了包,并且做了相应的分配:女孩给六百,父母二人各七百,有兄弟姐妹的另外掏个一百、二百。我说:当年姐夫追姐姐的时候,怎么没有给我们见面礼?母亲说:你姐夫不给,我们也不好意思要,再说了,你姐夫那个时候也穷,每次来看你姐,都是借他弟弟的摩托车。
我揣着二千元钱去了安桥乡,梅学萍的家离着街上不远,骑摩托车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加之现在村村通了水泥路,有些水泥路已经直达家门口。通过电话联系,她早早的等在村口,远远望去,像当年的萧晴一样,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悲伤,都说要忘了过去,可是,谁又能做到真正忘记。
但很快,我又把这种情绪扑灭了,有道是:珍惜眼前人。别在为那回不去的过去而忧伤了!
梅家的房子还是老式的木制结构,走进里面,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俱,摆设也十分的简陋、寒酸,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进了她家门,学萍便招呼我坐着,并端了茶水、糖果点心来招待。待坐定了,我拘谨的问她:“你父母亲呢?”
她指着正堂中央墙上挂的一块画像说:“母亲不在了,父亲听说你要来,去了乡里街上买酒菜和鱼肉。”
我默默的把眼投向墙上的画像,发现梅学萍长得很像她母亲,见墙下的桌上有祭奠物品,我便燃起三枝香,磕头拜了三拜。
末了,二人坐着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如何言语。初冬的天气,已略显寒冷,她燃起一盆木炭火,打开电视机,我们一边烤火一边看电视,我不时的偷看她,电视里正在播放相亲的节目,看到精彩处,她乐得跟个孩子似的,笑起来的样子透着天真可爱。我在心里暗暗想:这样的女孩不好找,得好好珍惜呀。
我打破拘谨和尴尬问道:“你从没出去打过工吗?”
她点头答道:“是的,母亲生病那年,我十四岁,正在读初二,为给母亲治病,我辍学回家,之后就一直在家里。”
“你最远到过什么地方?”
“省城吧,那时给母亲治病,我跟着去照应,省城的大医院贵,一天要二千多块钱的医药费,不给钱就停药,我和父亲为了省钱,每顿就吃两个馒头,有时晚上还不吃。”
我听着,如哽在喉,人一旦生了病,可怜的不仅是本人,家人也跟着受累。
“年纪轻轻的不出去外面见识一下,你不后悔吗?”
“有什么后悔的,女孩子生来早晚要嫁人,若是在外打工,谈了远方的男朋友,嫁得远了还回不得家,丢着父亲无人照顾,倒不如在家嫁得近些,好歹有个照应。”
我点了点头,心想:何尝不是呢,白潇雨长大了,我也不会让她出去打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