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种情况?
凯因稍微有些惊讶,又转头看了一眼陈尚风,先前对陈尚风还算不错的印象,只因为这两句话便一下子降低了三分。不为别的,就算只说凯因他自己,他也是非常看不起背后耍心眼的人的,技不如人就技不如人,但做事要讲究光明正大,背后偷偷下药做手段的,又算什么本事?
“可问题是当时很多人都可以证明,比试前三天之内,陈统领身边一直有人,根本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更不可能下药什么的,按理说应该和陈统领没关系。”
刘文彬苦笑一声,继续解释道,“军营当中也正是因为有多人作证,再加上陈统领在军中名声一直不错,人也的确有些本事,所以便没有过于深究,直接认了比试结果。却不曾想,管大人却是因此生恨,今日前来,想必……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这不是废话嘛!
别说谁了,换做是凯因自己,心里也绝对会很不爽,断了飞黄腾达的道路,本来心里就不高兴,再加上对方赢得并不光荣,是靠耍阴谋诡计得来的一切。自己还在老地方挣脱不出去,别人却已经平步青云,享受着荣华富贵,自己怎能心安?怎能不气?
“如今,管某已然是这石安城赤升军的一名正将,论身份地位,绝不会比陈统领低,甚至官职还要比陈统领高上一些。”
管辉宏冷笑着将左腋下的头盔往外露了露,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头盔顶上有一簇红色的绳带(没文化,不知道那叫啥),而在大唐朝,军中有明文规定,将级之下,头盔上什么也没有,副将才有资格挂一截黑绳带,而正将才允许挂红绳带。如今这管辉宏的头盔之上,正是有这么一截红绳带,足以证明他正将的身份。
反观陈尚风,方才管辉宏说的也没错,虽然都知道皇帝身边的人,身份地位不能以寻常制度衡量,就算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那也比大多数人要尊贵的多。一个小小的太监,为什么能让大半文武百官忌惮?不是因为那太监职位有多高,也不是说太监有多大本事,无它,只是离皇帝比较近而已,说两句什么话,有很大几率会传入皇帝的耳中。一次两次不行,多说几次,正常说不行,可以换一些其他的办法,若真针对了某个人,那那个人的生活一定不会好过。毕竟每天都要提心吊胆,万一哪天皇帝真的心血来潮,信了太监嘀咕的坏话……
而亲卫军负责维护皇城治安,军方,距离皇帝的距离,也就只逊色于护卫皇宫的御林军了,但也是时常有机会看到皇帝陛下的。就只靠这一点,就足以让很多朝中大臣也为之忌惮。
但这事实说归说,虽然是公认的事情,但亲卫军也好,御林军也罢,毕竟不是正统的军方,其中自然也没有正规的制度,亲卫军满打满算也才不过万人,御林军更少,只有不到四千,当中最大的职位也不过就只是一个将军而已。至于元帅?那是统领三军的军方第一人,统领所有军方士卒,总不能几千人的御林军或者亲卫军中,再给安排一个元帅的职位吧?所以往下推,他们这些统领的职位,说白了也就相当于百夫长,千夫长之类的,比起管辉宏正经的正将职位,那自然是要低的。
“陈统领贵人多忘事,不认识老熟人,不要紧,可我大唐朝律法,总不会忘记吧?”
管辉宏一仰头,视线斜向上,冷笑着扣了扣耳朵,道,“下级见上级,应行尊卑之礼,陈统领在皇城多年,耳濡目染,就算再怎么无知,这条律法也该学会了。而陈统领自皇城而来,在外行事,一举一动皆关系到陛下的颜面。陈统领,你该不会想让陛下替你背负骂名,以后在外人口中,落得个不知礼数的评价吧?”
“你……”
陈尚风脸色一变,愈发的阴沉起来,他是知道这一条律法不假,可凡事都有例外,以他亲卫军统领的身份,统领两千亲卫军,以往出门在外,就算是那些将军,又有几个见了他不行礼问好的?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句话,居然让他鞠躬行礼?他倒是知道尊卑有别,可他毕竟身份摆在这里,皇帝身边的人向一个“外人”卑躬屈膝,他又如何拉的下脸?
“怎么。”
见陈尚风脸色阴沉,偏就隐忍着一句不说,管辉宏冷哼一声,道,“莫非陈统领真的要在陛下脸上抹黑?不知礼数,不分尊卑,若日后这些话传入陛下耳中,陈统领,你这罪名……可不小啊。”
看陛下会怎么想吧,若是皇帝以为自己身边的人就是必须“威严”起来,在外人面前就该这样有气势,那此事便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倘若真的觉得律法不可违背,又觉得“不知礼数”这个说法真的让自己没面子的话,就算因此诛了陈尚风的九族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不管怎么说,如今管辉宏职位上确实比陈统领高一截,不管陛下怎么想,他总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管大人。”
刘文彬皱了皱眉头,他毕竟是陈尚风手下的人,如今自然是要站出来替陈尚风说话的。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这般灼灼逼人,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你又算什么玩意儿?”
见陈尚风还未开口,身边却站起来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家伙,一身便衣不假,坐的却是下手位置,明显还不如陈尚风,管辉宏顿时便有些不屑起来。
“我和你家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自己心里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滚开!”
当着陈尚风的面骂他的人,摆明了就是不给他面子,说话态度如此强硬,根本不留丝毫情面,而说到底,陈尚风根本就还没说两句话。管辉宏分明就是来找茬来了,他大概是从哪里听说了自己是这次带队来的负责人,所以故意带人来找麻烦来了,不过还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淮安军方百夫长,才短短几年,没有立重大功勋的情况下,居然这么快就升到了正将?也实属难得。
“我陈尚风的手下,还不用管大人来替我说道。”
陈尚风缓缓站了起来,与管辉宏对峙,双手虽负于身后,可军人昂扬的气势还是有的。
“今日陈某有贵客需要招待,没空与管大人闲聊,若管大人日后有空,陈某必定登门拜访,至于今天……”
陈尚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正自己一个人静静饮茶吃菜的凯因,然后又收回目光,继续说道。
“至于今天,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