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经历过的,他所见识过的,对白流风来说,那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经历过生死,背叛,堕落,绝望,他的心不能说无懈可击吧,但也变得足够坚强,他可以漠视生死,包括自己的在内,又如何会在意一个外人,诸如白流风的死活?
而在白流风看来,眼前这家伙的眼神真的有点可怕,冰冷,血腥,杀戮……只是一个眼神,便让他如坠冰窟,他倒是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便是连张嘴说话,他此刻都做不到……
“何人在我平西王府门口喧哗?”
然而就是在这般情况下,平西王府内部,却是又响起了一个声音,而凯因压根儿就不用去看,听声音就听出来是一个中年男子。
“这是……”
凯因自然听不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谁,因为他压根儿一个都不认识,倒是上官青青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眼中带着几分清晰的惧色,轻声的说了一句。
“是……是二叔。”
二叔?
凯因眉头一挑,正准备问一问具体情况,但那大门却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往外出人,足有十余名身穿整齐甲胄的府兵,动作整齐划一,出了门便直接站到了两旁,昂首挺胸,也不说话。而紧跟着,一名中年男子带头,身后两个青年男子的阵容便也跟着走了出来。
“上……上官世叔。”
人一出来,凯因便收了武器,白流风也得以自由活动,而此刻,白流风也仿佛刚刚醒转一样,身体微微一颤,然后转身对着那中年男子鞠躬行了个礼,虽算不得多么敬畏,可礼数周全,足以证明眼前这男子身份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让白流风这个性格骄傲的人乖乖的低下头。
“此人乃是上官斐仁。”
上官青青大概是平日里对这些人太过于敬畏,那中年男子出来之后,便低了头不敢说话,倒是刘文彬凑了过来,小声的与铠因介绍着。
“我朝仅有的三个一等武将之一,被封为元灵侯,平西王离世之后,他便是这平西王府的主事人。”
元灵侯?侯爷?
“左边那个青衫者,便是上官斐仁之子上官钺锋,平西王府大公子,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素问文武双全,武功文采都有值得称赞的地方。而他右边那个,是二公子上官明睿,他年纪还很小,倒是没有听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上官钺锋?大公子?
凯因把目光投向那个青衫青年,倒也真是人如其名,锋芒毕露,满脸的桀骜不驯,看人的时候都是脑袋向上,好似不屑与他人对视一般,但凯因在意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这家伙在看到上官青青的时候,那几分不耐的眼神……
“敢问阁下是……”
能为上位者,自然是有他该有的能力的,上官斐仁一出门,便大致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自家和白家的一群护卫,隐约将场中这名青年围在了中间,但每个人,甚至包括白流风在内,眼中都有几分忌惮的惧色。再加上地上躺着的几个人刚刚被扶起来,现在还需要别人搀扶才能站住脚跟,上官斐仁不难做出一个假设……
“区区市井小民而已,不足为提。”
凯因微微颔首,算是见面,但他对眼前这几个人却是真的没什么兴趣。他来平西王府,所为的也无非只有上官青青一人而已,其他人……他连知道名字的兴趣都没有。
“上官世叔,他……”
还不待上官斐仁再说些什么,白流风却是凑上前去,附耳低声说了一些话,凯因虽然无心去听,但也猜得出来,无非是把刚才的情况给上官斐仁大致讲一讲罢了。
“竟有此事?”
上官斐仁眉头一挑,眼睛里多了几分异样的惊诧,再度看向凯因的时候,目光已经变成了好奇。
“竟不知阁下居然有如此身手,倒是老夫看走了眼。”
上官斐仁身为侯爷,此刻却是上前几步,微微弯腰拱了拱手。
“外面风大,阁下若是不介意,可否进小府一叙?今日之事想来是个误会,我等大可坐下详谈,喝几杯水酒,将误会解开,阁下以为如何?”
“不好意思,今日之事是不是误会,在下并不介意。”
凯因摇了摇头,转身却是看了看上官青青,“主要是我对你们这些人,没兴趣。”
“放肆!”
凯因话音刚落,那上官钺锋便瞪了眼,上前几步,一脸愤怒的大喝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在这里对我父亲无礼,你算什么东……”
“锋儿,住口!”
上官斐仁脸色一变,大声喝止了上官钺锋的话。
“可是父亲,他……”
上官钺锋还一脸的不甘心。
“闭嘴!”
上官斐仁再次呵斥,上官钺锋便只能退了回去,而紧跟着,上官斐仁却是又上前几步,面上带笑道。
“阁下莫怪,犬子一向性格如此,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阁下莫要放在心上。”
“无妨。”
凯因缓缓的摇了摇头,轻轻一笑,“小孩子嘛,有点傲气在所难免,只是在下想提醒你一句。”
他转过身,看着脸色还很难看的上官钺锋,道,“狂归狂,但最好是建立在有资本的前提下,像你这般……呵,以后最好还是注意一点吧。”
“你……”
“锋儿!”
上官斐仁第三次呵斥,“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
“父亲!我……”
“去!”
“我……哼!”
上官钺锋看看凯因,又看看上官斐仁,最后却只能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阁下。”
上官斐仁又换上一张笑脸,对着凯因一示意,“犬子无礼,阁下见笑了,不若进去小酌几杯,便当做是给阁下赔礼道歉如何?来人啊。”
不等凯因说话,上官斐仁便唤来了人。
“去,让厨房抓紧时间,马上备一桌子好酒好菜,今日有贵客临门,切不可怠慢。”
“是!”
手下的人领命而去,上官斐仁左手一伸,笑道,“阁下,请!”
伸手不打笑脸人,上官斐仁如此客气,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凯因都没理由说什么,而他是为上官青青之事而来,更没理由到了门口却又不进去的道理。转过身,对着上官青青轻轻点了点头,他便迈开步子,进了平西王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