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海棠花都按照您的吩咐晒好了,那边的新茶也在做,不过阿飞不太懂,您要不要过去看看?”阿绯来到院子里轻声的说。
“好,我过去。”假寐的封落荻睁开眼睛,起身,跟着阿绯一起走,还不忘对另一边的阿黛说。
“阿黛,去那把琴出来,待会你们吃茶,我弹琴给你们听。”
“好咧。”阿黛兴冲冲的进了屋子拿琴。
而阿绯则是问封落荻,“女公子,您的十八岁生辰就这么过好吗?只有我们几个人在,要不要再回城里请些人过来?”
“不必了,”封落荻摇头,“这样就很好了。”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司徒不耐其烦的待在树上,看着阿黛欢快的拿着琴放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接着阿飞端着好茶拿,阿绯又带着一桌子的小菜点心,封落荻净了净手,把琴拿到一边,准备开始抚琴。
几个躲在暗处的暗卫都看着司徒,不敢做声。
“我开始弹啦,没猜对曲子的人就要罚酒喔。”看着几个平日里忙前忙后的几个人,封落荻的声音里也染了笑意。
一曲很轻快地曲子流泻而出,反应慢了一步的阿黛自罚三杯。
淡淡的哀伤的曲子回荡在偌大的庭院里,愣神的阿飞无奈的被灌了几杯酒。
院子里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的笑容,琴音一直都在,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而司徒真的就是这样一直看着,听着。
“突然觉得我们的将军好可怜。”暗卫尔耸了耸鼻子。
“谁让封姑娘不答应我们将军的?”肆无奈摊手,“情啊爱啊就是这样磨人心的,也不是你情我就愿的,可怜了我们的将军,难得对一个姑娘上心,姑娘对他却又没那么上心。”
亿摇了摇头,“最怕的是明明两个人都对对方上心,可偏偏因为这呀那呀的原因让两个人都伤心。”
“你在说什么呀?”肆和尔都不解的看着亿,连扭头的动作都一致。
“听琴去吧。”亿把两个人的脑袋往两边一推。
而院子里的欢声笑语不断,阿黛算是个活宝,一言一行都能逗得大家前俯后仰的。
“时辰到了,女公子您该喝药了。”在大家兴致正浓的时候,阿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就急急忙忙的去厨房拿药。
“是啊,女公子您喝完药就该休息了,早些把身子养好才是正事。”阿黛把封落荻跟前的琴收走送回房间。
封落荻还没反应过来,愕然的看着阿飞。
阿飞立马起身快手的把桌子上的盘盘碟碟收拾好,送到厨房去。
等大家都离开了,封落荻脸上的笑意才淡去,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院子里,显得有些落寞。
司徒忍住想要下去陪她的冲动,现在现身,只会让两个人更加伤心,或者说他会更伤心,那种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怒目相对的滋味他是再也不想尝受了。
“女公子,药来了。”阿绯把一碗黑乎乎的药递给封落荻。
封落荻接过来,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全喝进去了。
阿绯又递过蜜饯,“女公子,要不吃个蜜饯压一下,这味闻着都苦。”
封落荻摆手,“无妨,我受得了。”
司徒皱着眉头看着那个空碗,她就得日日喝着这种药吗?身子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咦,这是什么?”阿黛突然惊呼,从软塌旁边的小桌子拿起一个样式很精致的木盒子,“这儿原来有这个东西吗?”
“给我看看。”封落荻闻声看过去,微微蹙起眉头。
“女公子,给。”阿黛歪着脑袋递给盒子,十分好奇。
封落荻打开木盒子,里边是红色的绸缎,上边静静的躺着一支羊脂白玉簪子,样式是梅花模样,很好看,玉质玲珑剔透,一看就是上乘的玉做成的。
“这是女公子你的吗?没见你带过呀。”阿黛奇怪的搔了搔头发。
从厨房里折返的阿绯却是若有所思。
封落荻拿起那支玉簪,四处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到院子外,脸上浮现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将军,这就走啦?不和封姑娘说上几句?”暗卫肆不解的看着司徒快步走向一直等着他的旋风。
“别多嘴。”暗卫亿拉住肆,两人迅速隐在暗处。
司徒冷着一张脸策马而奔,相当快,后边跟着他的暗卫则是暗自叫苦。
在路过城外的一个小树林时,司徒猛地拉住缰绳,往林子看。
“里边有动静,进去瞧瞧。”
暗卫亿和肆赶紧进去。
司徒则是不紧不慢的驱马进去。
进到小林子时,两名暗卫已经把事情解决了,一位是瑟瑟发抖神色慌张的平常人家匍匐在地上,此外地上还有三具尸体,一身的刺客打扮。
“将军,这三人一见打不过我们就咬掉毒牙自尽了,卑职来不及阻止。”暗卫亿低下头。
暗卫肆则是说,“一看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你是什么人呀,居然被人雇了这么高级的杀手追杀?”
那名男子眼神闪躲,额头渗着汗,紧紧的抓着自己衣襟,慌忙的摇头,“没啊,我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就要追杀我的。”
“他怀里有东西。”司徒淡淡的说了句。
肆直接伸手拽起他,拿出他怀里的东西,递给司徒。
“还给我,你们这些贼人,知道这是什么吗?有多少人被你们害死了?”东西被拿走后那名男子突然变得很激动,作势拿出袖中的匕首攻击肆。
亿淡定的伸出手捏住那名男子的手腕,那名男子的手一吃痛,匕首就掉落在地了。
“放开他吧。”司徒突然说。
亿自然就放开了那名男子,问司徒,“将军,这个册子里写了什么?”
那名男子拼命护住怀里的是一个册子,大宣普遍使用的是竹简,偶尔也会有人用绢布,纸也是有的,但是一般用麻做的,极易破损,但是这本册子,摸上去是纸的质感,却又不容易破损,上边似乎涂抹了一层东西。
能用这种东西的人定不是个普通人。
司徒上下掂量着那本册子,那名男子的视线也随之移动。
“这是一本账,一本山阴郡太守与人分赃的账。”
司徒慢慢的说出这句话,那名男子立即用愤恨的眼神看向司徒。
“你们这些贼人,只知道在长安吃喝玩乐,和地方官员贪赃枉法,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你们干脆杀了我吧。”
“闭嘴。”亿擒住他,“我们将军行的端做得正,才不会作出这些卑鄙之事。”
“哼,当官的都同流合污,沆瀣一气。”那名男子不屑一顾,或者说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但是肆可就听不得他人这般污蔑司徒,作势就想打他。
“慢着,”司徒制止了他,淡淡的对那名男子说,“你也是当官的吧,不然弄不到这本账,放心,我会把这本账上牵涉的官员都揪出来的。”
司徒虽然是冷面,但是那股让人无法直视的强大气势还是让人信服的。
“你…你到底是谁?”那名男子犹豫的问。
“我们将军可是统领百万军师的镇北大将军,皇上亲封的安平侯,不是那些只知玩弄权术,揣测上位者的心思的人可以比的。”肆相当自豪的说出这么一番话,他早就看不惯那名男子轻视的态度了。
亿扶额,“你这么坦然说出这番话知不知羞呀?”
“你难道不是这么认为的?”肆抵回去。
那名男子则是痴痴的问司徒,“你真的是镇北大将军?”
亿无奈的拿出司徒的虎符,在那名男子摆了摆。
那名男子立马跪在地上,“将军,还请您替山阴郡三十二县的百姓做主啊,下官是太守底下的一名小吏,这本账簿是下官在江湖上的几个朋友拼了性命偷出来了,本来下官跟着那几个朋友一起来长安告御状的,无奈一路上都有人追杀,等到了城外,就只剩下下官一个人了。”
那个小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 一大通,肆听得也知不辛苦,就把他扶起来了。
“放心,有我们的将军在,定不会轻饶那群人的。”
“下官信得过将军,下官早就听过将军的威名,这样下官的朋友也不会白死了。”
司徒点头,“你先跟我们回去,把你知道关于山阴太守的事情全都写下来,到时这就是你的口供,你就算是个人证。”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会都写下来的。”小吏连连点头。
司徒三人也没想到,出城来看看封落荻,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只是回到了安平侯府,管家带着小吏去休息,司徒却是在书房里沉思,视线时不时扫过那本账簿。
“将军,这本账簿有问题吗?难道上边太守的印章是假的?”暗卫亿随意猜测。
司徒摇了摇头,又拿起那本账簿,“你可知这上边有谁的名字?”
亿看司徒一脸的严肃,道,“太守贪污,定然是和长安内负责此事的一应官员有些关系,且不说各部插手此事的人有多少,负责赈灾的向来都有大司农署里的人,将军如此忧心,莫非,此事与大司农有着直接的关系?”
司徒点了点头,“你果然心思缜密,但是大司农只分三分利,太守两分利。”
“那剩下的五分利呢?”暗卫亿吃惊,“有谁能拿得比大司农还多?”
司徒闭上眼睛,吐出两个字,“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