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平和暗卫带回来的消息让众人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几人又移步到司徒的院子里,这会已经无人欣赏悠然飘落的梅花盛景,几人或站或坐,动作不一。
良久,路不平森森的开口。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这些人摆明是想利用朝廷荡平我魔教,哼,岂能这般容易得手?”
司徒接过封落荻烫给他的茶,呷了一口,悠悠的说,“都不傻,就看怎么做。”
路不平转过身来看着司徒,他俊朗的脸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眉眼的不羁流泻而出,还有几分江湖人特有的狂傲。
“约定达成?”
封落荻眨眨眼,看向司徒。
司徒放下茶杯,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达成。”
得到这个许可的路不平转身就往外走,留下一句。
“我马上去部署。”
封落荻和暗卫亿面面相觑,司徒这是和路不平达成了什么约定,他们怎么丝毫没有察觉到?
虽然不知道司徒和路不平的约定,但是封落荻全然信任着司徒,也认为大皇子是支持司徒的一切决定的。
只是入夜时,大皇子回来了,听了暗卫亿和他报告的所有事情后,清逸如画的眉挑了起来,放在桌子上的左手无意识的敲着桌面。
注意到这一点的封落荻低下眉,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无意识的习惯,这是日积月累留下的习惯。
像是司徒,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掀茶杯的盖沿,轻轻漂着茶水,生气的时候就会直视某一个人,高兴的时候眼底的雾气就会消失殆尽。
而大皇子,据封落荻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他在思考的时候总是在微笑着,而单手敲着桌子是在表示迟疑。
大皇子是在迟疑什么?
封落荻很想知道,司徒和大皇子是一条阵线上的,大皇子在这之前是同意的。
而下一瞬间,大皇子所说的话让封落荻明白了他为何迟疑。
“司徒,我们还不知道父皇的态度。”
司徒再次伸手拿起茶杯,就那样端着,没有喝,也没有说话。过来好一会,司徒才淡淡的说。
“那就再等一日。”
大皇子满意的笑了笑,起身出去了。
封落荻有些担心的看着面无表情坐着的司徒,无需言语,她相信他。
一夜无梦,第二日,封落荻洗漱完后走出屋子,就看到司徒正背手站在梅花树下,暗卫肆和尔站在他的不远处在汇报情况。
“将军恕罪,那几个掌门武功高强,再靠近些他们就会发现卑职的存在。”暗卫尔十分愧疚,还有对自己的功夫的不满意。
反之,暗卫肆则是愤愤然。
“虽然卑职没有听清他们在商讨什么,但是他们与田太守见面了这件事是真的,田太守就是个笑面狐狸,表面上很配合这次的查案,背地里谁知道他们在策划什么。”
暗卫肆越说越愤怒,尔在一旁拉住他的袖子,摆头。
暗卫肆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改为说。
“卑职继续去盯着田太守了,等他身边没什么人的时候卑职更好下手。”
司徒这才悠然的转过身来,视线跳过两名暗卫看向封落荻,轻轻的说。
“去吧,是时候把柳叫回来了。”
暗卫尔面上一喜,赶紧点头告退。
“是,卑职马上去。”
等两名暗卫都离开了,封落荻才笑着走近司徒,问。
“柳也是暗卫吗?”
司徒点头,“他只比零大两岁。”
封落荻踮起脚,拂去司徒肩上的花瓣,声音如流水般清澈悦耳。
“亿最大,处事最稳重。尔比较皮,却会察言观色,办事妥当。肆玩心重,功夫是佼佼者。零年纪最小,最单纯,手法也狠决有你的风范。那么柳呢?”
司徒低头看封落荻,寒风下温柔的梅花拂过,带起的发梢都有了淡淡的香味。
“他的武功很好。”
“有多好?”封落荻继续仰着头,一双杏眼笑成了月牙儿。
司徒唇边终于漾起了一抹笑意,男性特有的低沉好听的声音响在封落荻的耳边。
“比我还好。”
封落荻微微睁大眼,眼眸里荡着笑意。
“你真不谦虚。”
说着就挽着司徒的手,往院子外带。
“走吧,用早膳去。”
司徒眼里带笑,顺从的跟着她走。
直到两人用完膳,大皇子才来到前厅,眉眼是一贯的温和,唇边还是那般诚恳。
“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居然没有人来府衙伸冤,田太守还真有一方太守的风范啊。”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田太守身形一僵,随即就是恭敬的解释道。
“殿下谬赞,下官诚惶诚恐,许是各方百姓知道殿下的英明神武,没人敢犯事吧。”
田太守不知道的是,大皇子此生最不喜的就是被人恭维,或者说,在他登上最顶峰的时候,他都不会认为自己接受他人称赞的本事。
大皇子默不作声的坐下来,没有搭理田太守。
田太守尴尬的笑了笑,又对司徒行礼。
“侯爷起的早呀。”
封落荻端正坐在一旁,等着司徒的反应,其实在心里她十分奇怪,田太守漏洞百出,还在他们跟前装模作样,是不怕被揭穿还是另有后招?
封落荻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待在司徒的身边总是碰到一些不可掌控的事情,刺激惊险的同时更多的是后怕。
司徒似乎感受到了封落荻不安的心情,伸出手,隔着小方桌拍了拍封落荻的手,无视了在场的其他人。
封落荻有些窘迫。
而田太守更为窘迫,司徒这是完全的无视了他呀。
发现自己站在前厅里有些碍事的田太守正想退出去,就听到司徒的声音响在了前厅里。
“对了,田太守,”司徒微微顿了下,“本候现在认为路不平有嫌疑,已经把他关在了地牢里,这件事还没来得告知田太守,真是抱歉。”
哪有抱歉的样子,封落荻偶尔也会对司徒无语,不过更多的是疑惑司徒这样做的原因。
而田太守眼眸之中快速的闪过一丝慌乱,这一点没能逃过在场的所有人。
田太守讪笑,“侯爷做主就好,只是下官能否得知侯爷怀疑路不平的原因?”
司徒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田太守。
“事后会把证据给太守的,还是先麻烦太守看守好地牢吧,这等重要的犯人逃出去可就不好了。”
田太守赶紧点头说是,急急忙忙的走出去,还差点被门框绊倒。
看着田太守的背影,大皇子笑了笑。
“看来司徒是不满意我的决定了,也罢,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着,大皇子就想站起身来,封落荻诧异。
而就在这时,匆匆离去的田太守又回来了,大喘着气说。
“殿下,侯爷,长安的圣旨到了。”
大皇子惊诧,唇角细微的颤动泄露了一丝的不安,圣意永远是最难揣测的。
司徒却是眼神安静,看着那快步而来宣旨的禁军副都统。
司徒淡定,封落荻也就跟着淡定。
禁军副都统把圣旨宣读完,又急匆匆的离开了,只留给司徒几人一个特大消息。
也不知皇上是从何处听到魔教中人是这次案件的主犯,竟然亲自下旨要荡平魔教以平民怨,特殊情况时,可以借调驻扎在襄阳的二十万中路军。
大皇子脸色都变了,屏退了突然镇定下来的田太守,又让守在门口的人都离开,换成了暗卫。
直到确定了周围的人都是自己人后,大皇子才沉着声音开口。
“父皇这摆明是在试探你对中路军的影响力,毕竟季不悔季将军曾经是镇北军的后将军。”
司徒这会突然笑了,眼眸却是幽深一片。
“皇上的试探并非一时,而监视殿下的影卫根本就没撤下。”
大皇子兀地睁大了眼,疑惑不安的眼眸回归成冰冷和淡漠。
这是封落荻第一次看到大皇子如此外露自己的情绪。
“难怪你要将路不平关入地牢,是做给父皇看的。”
这一点连封落荻都很惊讶,她没问司徒这么做的原因。
司徒又淡淡的说。
“怕是八皇子也参与了,不然皇上的圣旨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大皇子微微敛眸,转头看向门外修理有致的庭院,“父皇的心真狠,从一开始他就想利用我算计你,我们还不得不跳入这个坑中。”
原来皇上对他们在这里的行动了如指掌,封落荻心惊,那个看似温和的皇上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看来大皇子做得再多,也不得圣心。
前厅里陷入一片沉默,过了会,恢复过来的大皇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那现在此事该如何处理?用军队荡平魔教是不可能的,我们可不能中了那些人的计,而定陶郡的百姓也不该无辜受到牵连,我们必须想到一个妥善的方法。”
“我明白殿下的意思。”司徒正色,“要想避开抗旨这个罪名是得好好筹划。”
一直静静听着的封落荻沉思了会,有些犹豫的说。
“我有一个想法,有些冒险。”
司徒跳过大皇子直接看向封落荻。
“说。”
封落荻点头,犹豫不减。
“我们可以玩个文字游戏,皇上只不过是听影卫和八皇子的人下了这道圣旨,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只要最后我们处理得当,皇上也只能接受。”
封落荻停顿了好一会才说。
“皇上既然说要荡平魔教,我们就荡平魔教,只是此魔教非彼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