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落荻施施然的出示了腰牌,水中月的管事的立马恭恭敬敬的把她请进去了,连带着身后的戚剪秋和江陌吟。
“好气派。”戚剪秋竖拇指,随即都是抱怨不满,“以往我来水中月的时候,只有只会要我交钱的小厮,去听个琴也是,远远的听个曲,吃了点心,连小手都摸不着。”
封落荻回头看她,江陌吟抱着小狗也看她。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笑。
戚剪秋这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幸亏你当时穿的是男装。”末了,封落荻还悠然的补了句。
戚剪秋羞极,抬手就要打她,心里又舍不得,脸上的表情是各种变化,完全取乐了旁边看好戏的两人。
这性子倒是和清嘉有几分相似,江陌吟笑,看来在宫门口的临时起意还是对了。
封落荻问了一番,郑捕头和捕快们还没来,许是昨日在外头奔波累了,封落荻也乐得自个儿查。
封落荻向江陌吟伸手,“需要它的时候到了,你们请便。”
江陌吟好奇,“它能帮你什么忙?”
封落荻抬头看她,笑,“看着。”
待封落荻将房间里的血迹稍稍刮下些放在小狗鼻子下时,小狗突然就往外跑。
封落荻赶紧提着裙子跟上去,戚剪秋见状也跟过去,只是今天穿的是隆重的宫装,走起路来很费劲。
江陌吟落在最后头,摇着头笑了笑,碰上了这两个姑娘,他也开始做些平日里没做过的事情了,想着也快步跟上去。
水中月比较大,除了听琴的大厅,戏台子,以及二楼三楼各个雅间,还有一大片厢房的后院,都是各个琴姬和服侍他们的丫鬟的房间,护院、老板和管事的房间是在大厅的侧边,为了这些姑娘们的名声。
事发是在后院,因此是隔一个回廊就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又是好几间房,格局也一样,不熟悉的人进来了肯定是晕头转向的。
但封落荻不怕,她只需跟着小狗就行。按照她的预想,若发现死者的地方不是案发现场,那么凶手将死者拖到这个地方必然是会在路上留下些点血迹,即使被清洗了,但余味定然是逃不过小狗的鼻子,跟着小狗走,最后停下的地方就是案发的地方。
只见小狗沿着小院子的回廊欢快的跑,还小声的叫吠。好在琴姬们因为这丫鬟被杀的事情人心惶惶,白日里都被老板带到前厅歇着,这小狗才没打扰到大家。
戚剪秋走得慢些,慢慢的没跟上封落荻,江陌吟也不好落下戚剪秋一人在后边也只得慢慢陪着他,拐个弯,就看不多封落荻的身影了。
小狗七环八绕的,最后在一处走廊上边打转,有些迷茫的样子。
封落荻走过去,细细看着周围的环境,小狗迷茫的地方是一个岔路口,往左走是有几间房,装扮得其他的屋子好看些,往右走就到了侧院,那边是水中月的偏门很近。
封落荻往两边都看了看,为什么到这就停了呢?
突然,小狗很激动的叫起来,往那几间房的方向跑去,封落荻连忙跟上去,小狗迅速的停在一间房前,不停的叫,叫声里有些不安。
封落荻正想推开房门看看,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会有小狗的叫声,我这院子里没人养小狗呀?”有点耳熟,但声音的调子拿捏得恰到好处。
封落荻赶紧抱起小狗,看向声音的来处,是对面的一个房间,正在打开,出来的人果然是熟人。
玲珑姑娘。
看来这是玲珑的闺房了,只是封落荻没想到跟着玲珑身后出来的是甘清嘉,今日甘清嘉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短袍,里边是白色的锦绣,白色的腰带,剔透的玉佩,看上去比往日爽朗许多。
不仅往玲珑这跑得勤,竟然还出入玲珑的闺房,看来正如阿绯所说,两人关系很亲密啊,封落荻是这样想的。
出来的玲珑和甘清嘉自然也是瞧见了封落荻,甘清嘉正想调侃两句‘又来查案比府衙的人跑得还勤’一类的话,却看到拐角处又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与他私交甚好的江陌吟,一个是容貌在玲珑之上被誉为长安第一美人的戚剪秋。
话就被噎在了嘴里说不出口了。
戚剪秋看了看站在女子闺房门口的一男一女,皱了皱眉,随即有些不屑,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封落荻面前,逗弄她怀中的小狗,没开口说话。
江陌吟则是笑道,“亦祺早些时候还想找你喝酒来着,一直寻不见人,原来是在这,要是亦祺知道还不得伤心许久。”
“啧啧,”甘清嘉晃了晃食指,“美人和喝酒,他知道我会选什么的。”
听到这话戚剪秋只是‘切’了一声,丝毫没有跟对面的人打招呼的意思。
玲珑也才开口,“封姑娘可又是在查案,水中月关了的这些日子出入的人也杂了,大家都可以随意在各个房间走动,要是放在平日见到院子里出现个人还不得尖叫啊。”
语气没什么责备可就是带刺,背对着他们的戚剪秋呲了呲嘴。
封落荻张嘴准备解释两句,甘清嘉接过话头,“说得对,这后院一般住的都是女子,总有人出入也不太好,得去和府尹提醒两句。”
“玲珑代姐妹先谢过甘公子了,”玲珑福身。
甘清嘉笑,半搂着她往外走,“为美人效劳是应该的,”边说还边和江陌吟摇了摇手。
江陌吟笑,还是这副性子啊。
见状封落荻也没开口解释两句,只是拍了拍突然就不高兴的戚剪秋,知道她不待见甘清嘉这般放浪形骸之人,不理睬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屋子就是你要寻的?”江陌吟走近说,也伸手摸了摸封落荻怀里的小狗。
“嗯,”封落荻点头,推开房门。
门一推开,一股沉闷之气就迎面而来,着实让人难受。
“怎么感觉这屋子很阴森,外边明明是大太阳来着。”戚剪秋皱着眉打量着屋子,“挺简陋的一屋子,丫鬟住的吧?”
话音刚落封落荻怀中的小狗突然就窜了出去,对着屋子里较为宽敞的地面狂吠。
地面有一块毛毯,只是在这简朴的房间中突然在地上铺了毛毯很是怪异,封落荻快步走过去,迅速的一掀开,原来毛毯下边有很深的印记,小狗就是一直对这一大块的印记狂吠。
“这是,血?”江陌吟也皱起眉。
“血,这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一般人流了这么多血早就没命了,”戚剪秋倒吸一口气,“这儿不会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两个丫鬟死的地方吧?”
“恐怕是的,”封落荻也严肃起来。
“那些捕快不是说把整个水中月都翻了个底朝天吗?这么明显的地方也没看到?”戚剪秋不满。
“怕是碍于情面没能在这边详细调查。”封落荻突然瞧了眼江陌吟。
“清嘉虽是自由潇洒惯了,但做事还是知轻重的。”江陌吟无辜一笑,逸群之风。
封落荻也没多说。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啊?”戚剪秋不解, 两边来回看。
“没什么,这屋子太闷,对身体不好,出去吧。”
找到了案发的屋子封落荻反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出了门就开始四处打量,找些什么。
“我先出去了,这儿毕竟是女子居住的地方。”江陌吟明智的走出院子。
封落荻拉住还要四处看的戚剪秋也出去了,出了院门,就看到一个小厮端着托盘,上边放着几盘点心,正急匆匆的路过。
“等一下,”封落荻叫住那个小厮。
那个小厮停下脚步,走近瞧清楚封落荻的模样,连忙弯腰,“封姑娘,可还有事情问奴婢?捕头已经问过好几回了。”
封落荻点头,“捕头问你是问他想问的,我问你的是我想问。”语气还有些威严。
没见过封落荻这一面的戚剪秋和江陌吟倒是诧异了,安静的站在一旁看封落荻会问些什么,他们对前几日水中月的丫鬟被杀害的事情都只是一知半解的,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姑娘尽管问,捕头吩咐过我们,封姑娘问话,我们必定知无不言。”小厮顿时礼貌许多。
“这间屋子之前是住的什么人?为何空着?”封落荻指了指靠近院门口也是斜对着玲珑房间的房间。
“啊,这个啊,”小厮不以为然,“就是那两个死掉的丫头的房间啊,之前他们做玲珑姑娘的贴身丫鬟在水中月风光了一阵子呢,转眼间就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谁知道她们怎么就跑去那么远的琴房还被人杀了。”
封落荻皱眉,“不是说这两个丫鬟特地去那个琴房看着琴的吗?”
小厮就更加不以为然了,“我们这不过是个琴阁,哪来那么讲究的,每个姑娘的琴都是在自己的丫鬟的房间里,那个琴房也不是个小仓库,平日里不用的琴坏掉的琴都会放在那,您也知道,这儿是琴阁,别的不多就是琴多。”
封落荻兀地板着脸,“捕头问你们话的时候你可没说得这么详细,这一两个字的差别就害得大家误解不少东西。”至少杀害这两个丫鬟的动机可能就出现了。
小厮赶紧摇头,“捕头问话我们哪敢隐瞒,只是老板就这事已经和捕头说了,捕头也就没问得这么细致。”
封落荻眯起眼,盯着小厮瞧了许久,看得小厮是汗涔涔的。
戚剪秋和江陌吟也只是对视,不知封落荻此时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