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完脉的郎中脸色稍显凝重,细细给众人讲着他的发现。
“近日长安的医馆来了许多病人,症状都是腹泻呕吐。有小孩有年轻人有老人,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有的人严重有的人不严重。但是如果按平常医治腹泻呕吐的病人开药一点用都没有。”
众人耐着性子听。
“所以,大家一定是中毒了,但是,我们到目前为止找不到是中了什么毒,毒源在哪里,所以不敢随便开药,只得让大家待在家中注意一切的饮食。待在家里之后,有的人症状缓解了,有的人却是依旧,才会闹得人心惶惶。”
“然后说下这位公子,为他把脉之后,我发现,他的体质很差,应该是自小就得吃药长大的,元气大伤。也就是他的体质差,我才发现他体内有一丝毒素。我怀疑就是长安百姓所中之毒,因为这位公子体质过于敏感才会凸显出来的。”
“那不就是知道是什么毒了?就可以医治了?”封落荻脸上才有点喜色。
只是郎中摇了摇头,“许是我医术不精,为这位公子把脉后只能让我肯定长安百姓是中毒了,但是这位公子脉象虚弱,早年应该也中过毒,所以没法查明这丝毒素,无法对症下药。”
“陌吟他以前中过毒?什么时候的事?”封落荻生气的问那个随从。
“这个卑职也不知道,”那个随从低着头,“我们入府比较晚,只知太傅体弱,但具体原因一律不允许我们打听。”
封落荻蹙眉。
那位郎中又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是只是让这位公子的元气又伤了些,让他回去按照以前的方子好好调养也不会有问题的。”
“阿飞,送郎中出去吧。”
封落荻揉了揉眉心,走到床边坐下来,看了看紧闭双眼的江陌吟,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她也算是多活了二十四年,也工作过两年,心态较学生时代成熟了一些。才能在得知自己要去另外一个世界时冷静的接受寻找线索,才能对十七岁的戚剪秋起爱护之意,才会照顾阿绯这些在她眼里还是孩子的人。
而这种心态在此时此刻帮不了江陌吟,她只不过是个经济学专业的毕业生,只不过从事了两年的金融策划。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是弹琴,可这些都帮不了江陌吟,但是江陌吟帮了她多少啊?
把脸埋在手掌里,封落荻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送郎中出门的阿飞又回来了,小声的对坐在床边的封落荻说。
“女公子,江府的轿子来了。”
“嗯。”封落荻起身,对那个随从说。
“今日你们带陌吟回去,路上小心些,不要声张。”接着又指了指李腾飞,“之后我会让他随时来往江府和封府传信,到时还麻烦你们行个方便。”
那个随从点头,“今日还多谢女公子应对妥当,卑职回去后会和管家说的。”
封落荻点了点头,看着又进来几个人把江陌吟抬到软轿上送回去。
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女公子,您不跟着去吗?”阿绯看着很伤心的封落荻。
封落荻摇了摇头,“我怕我受不了。”
说着又对阿飞阿绯说,“把秋意浓关了吧,你们回府去,等着这件事过去后你们就和戚府的两个人换班来店里,剪秋选的人我放心,大家都一样。”
“好,我和阿绯把这收拾一下就回府,女公子是在这等着还是先回府?”
“我还有事,先不回府。”封落荻作势就要往外走。
阿绯眼疾手快拉住她。
“女公子,还是让阿飞陪您吧,我一个人收拾就可以了。”
阿飞则是说,“阿绯陪您一块吧,我一个人在这就行。”
“你们俩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作甚?”封落荻好笑,“我有事想去趟医馆,就在这附近,能出什么事?”
阿绯这次讪讪的放手,“这样啊,那女公子您早去早点回府。”
刚刚女公子的表情太吓人了,她不自觉就拉住了她。
“嗯。”
封落荻信步走到一家医馆,里边看病的抓药的人很多。
封落荻仔细的看着他们的脸色,都差不多,那几个伙计抓的几味药也一样。
等一位郎中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喝口茶,封落荻就赶紧走过去坐在对面。
“这位姑娘,可是要看病?”那个郎中年纪比较大了,胡子都白了,长得也和蔼。
封落荻摇头,“郎中,我是想问问在这医馆的人是不是都是出于同一种病,还是在误传?”
郎中年纪大经历得也比较多,有些警惕。
“你问这些作甚?那是病人们的私事,我们做郎中的要保密的。”
封落荻连连摆手,“您误会了,我有位很重要的人也病了,所以我想查查原因,好请郎中对症下药。”
“真的?”那个郎中还怀疑,但看到下一位病人到了就和封落荻打马虎眼。
“就是腹泻头痛呕吐一类的,你赶紧走吧,不要打扰我看病。”
封落荻只得讪讪的站起来。
“打扰了。”
连着去几家医馆都是差不多的待遇,封落荻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没办法得到长安城里所以医馆的病人的细节。也法推出这事是不是足够大,还是有人刻意浑水摸鱼,她想查清楚这件事。
天色渐黑,封落荻一路都是若有所思的慢慢走回封府。
快到封府的时候,一直在封府门口徘徊的李腾飞连忙迎上来说。
“刚刚江府来人了,说了江公子的病情。”
“怎么样?”封落荻着急。
李腾飞一边迎着她进去,一边说。
“说是侍医看了,那点毒只是稍微伤了江公子。江公子会吐血主要还是身体弱,在感染风寒时还忧思交加,操心各种事情,一时不顺,所以才会吐血。只要这个月他好好在家休养,不要操劳过多就会慢慢恢复的。”
“哦,那就好。”封落荻稍稍松了口气。
“江公子已经醒了,说让您不必担心,等他身体好些了会来府上。”
封落荻皱眉,“我明天去一趟吧,他那身体怎么能四处走动?”
“那明天我陪女公子去吧,老爷也放心些。”
“好,”李腾飞连连点头。
“还有其他发现没?”封落荻发在封府里走着,发现少了些人。
李腾飞小声的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府尹的轿子,听那几个捕头议论,好像长安城的人闹到了皇上那了,皇上给了府尹一个月的期限让他解决这事,府尹正心烦着呢。”
“府尹啊?”封落荻单手摩擦着下巴,她想起了水中月杀人案时的交集,这次她想插手这次案件,能用什么理由才合情合理呢?
不等她想清楚,就看到福伯匆匆的走过。
“福伯。”封落荻叫住他,问道,“什么事这么急?府上的人怎么少了这么多?”
“女公子,”福伯停下来,“是这样的,二夫人的阿母病重,二夫人放心不下想回去照顾,老爷就让府里的一部分跟去帮忙。”
“可是,”封落荻担心,“长安近日状况频发,二夫人这会回去不太好吧?”
福伯福身,“所以老爷让奴婢下去准备妥当,力求二夫人的安危,二夫人得动身了,奴婢赶紧去准备了。”
“去吧。”封落荻点头。
等福伯走远了,李腾飞才小声的说。
“似乎二夫人怀孕后老爷对二夫人很宠爱,整个封府也是围着她转了,大夫人指不定多伤心呢。”
封落荻看了他一眼。
李腾飞立马噤声,“我失言了。”
封落荻顿了顿才说,“二夫人的母家是哪里?”
“就在长安,是个中大夫,是光禄勋部下负责议论下朝政对法令制定给出意见的官,是个六品官。”
封落荻点头,“在长安去来都快,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二夫人毕竟怀孕,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那很正常。”
“女公子,”李腾飞小心翼翼的瞧封落荻的神色,道,“您希望二夫人顺利产子啊?”
封落荻脸色一冷,“阿翁膝下少子,这个孩子他很看重的,你吩咐下去,让有些人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诺。”李腾飞赶紧应下,擦擦额头上的汗。
“对了,”封落荻又说,“那几个夫子都说你聪明学得快,这个时候你登门拜访下,日后他们还要教诲你的。其他的这种宅院里的东西不要沾染 。”
“诺,阿飞知道了。”
等李腾飞去了小厮休息的院子后,封落荻又去封母的院子里。封母的院子里花不多,都是一些四季常青的树、灌木丛,郁郁葱葱的,让人看了就想发自内心的微笑。
等封落荻往里屋走的时候,就听到里边有浅浅的交谈声。
恰好一个丫鬟正往里边端茶,看到封落荻正想出声,被封落荻制止了。
站在厢房外边,她就能听出来是封父的声音。
但是具体说些什么她听不到太清,只知道封母的声音里竟然添了些笑意,封父说话也很柔和,还刻意压低,因为封母说话也很费力,一般都是细语。
封落荻听了会就打算回到自己的院子,而封母的院子里,那些成簇的灌木,成堆的树,青翠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