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枭的前车之鉴让叶靖茅塞顿开,速度和力量是实力的基础,技巧只是更有效的发挥速度和力量,并不能改变本质,尤其是随着实力的不断上升,技巧的效果就越不明显,一力降十会便是这个道理。
既然楚枭能够闯过三仙剑阵,说明三仙剑阵的威力是随着闯阵者的实力变化的,用遇强则强来形容也不为过。
只要在实力固定的基础上,更加深入的了解三仙剑阵,达到知彼知己的境界,破阵就成了可能。
因此,叶靖并没有将全部赌注都压在盔甲上,打算进一步适应三仙剑阵的攻击方式。
三重剑阵,一重快过一重,在整个紫烟门,没有谁比朱武青更了解‘速度’二字的含义。
紫烟之殇已过去一段时间,朱武青的伤势大有好转,却并没有回去开课,而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终日与酒为伴。
“三仙剑阵?”朱武青得知叶靖的来意,并未产生太多的兴趣,懒洋洋的坐在窗台上,手中白玉青纹酒瓶已经饮尽,只剩些微酒底舍不得扔,微微晃动酒瓶,顺着凭空,看酒滴在狭小的瓶内旋转出一个易让人忽略的乾坤。
“今日的紫烟,不再是当年悬于东山之巅的祥瑞清流了,早已污浊不堪,你想离开也在情理之中。”
“我闯三仙剑阵,不是为了下山。”叶靖赶忙辩解,生怕朱武青误会。
“那是为何?”朱武青用余光瞥叶靖,带着酒意的微醺眼神中,透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犀利。
叶靖不是第一次接触朱武青,对朱武青的为人颇为信任,但秘密终归是秘密,哪怕是再信任的人也不能轻易透露。
叶靖的沉默,并未使朱武青有丝毫不悦,反倒很是自然的把话题转移到三仙剑阵本身上:“一剑断山岳,二剑决江河,三剑破苍穹,这便是三仙剑阵的精髓,亦是用力、速、合,三字囊括了整个武道。以你的悟性,将来破阵并不是难事,现在还为时尚早。”
“可我等不到将来,一个月!只有一个月,我必须破阵!”叶靖往前渡了一步,死死盯着朱武青,眼神坚定无比。
眼神相撞,朱武青却并没有选择泼叶靖冷水,而是将手中的酒瓶递向叶靖:“你从这里面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视线由瓶口延伸进瓶内,被瓶底飞速旋转的酒滴所吸引:“酒?”
“你破不了阵。”朱武青直截了当。
叶靖一愣,并没有气馁,而是死死盯着那滴平淡无奇的酒,速度很快,快到叶靖需要凝聚全部注意力,才能看清楚酒滴的运转轨迹。朱武青刚才只是轻轻晃了一下酒瓶,酒滴就有如此大的反应,叶靖眼睛一亮:“力量和速度?”
朱武青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自古以来,就有一力降十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箴言,但事实并非是力与速的对抗,而是二者相生。在力量的推波助澜之下,速度才能获得新生。而破解三仙剑阵的精髓就在‘速度’二字上。”
叶靖眉头紧锁,思索良久:“你的意思是说,欲精速,先修力?”
“力量是根基,速度是延伸,技巧是扩展。这么说你能明白?”
叶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阵阵兴奋:“这就是武道的精髓!”
“难得你能理解。”朱武青拿起怀里的剑,用剑柄挑起远处酒桌上的酒瓶,酒入喉,神态也跟着懒散起来:“突破三仙剑阵的关键,不在于表象的速度,而在于本质的力量。一个月能将力量提升到何种程度,代表你能达到多高的速度。这些话我当年也与楚枭说过,他闯过了三仙剑阵,至于你能不能有这种造化,全凭你自己了。”
如果说三仙剑阵是叶靖的瓶颈,那楚枭就是赤裸裸的障碍!在这紫烟门,叶靖可以输给任何人,唯独不能输给楚枭!
叶靖深吸一口气,将朱武青的一番话记在心里,瞥了一眼片刻时间就只剩一半的酒瓶,心里一阵担忧:“朱先生,酒虽好,但还是适量为佳。”
朱武青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嘲意:“喝酒无外乎为了醉意之后短暂的洒脱。”
“话虽如此,可你毕竟是剑修先生,还有很多弟子等你开课,你现在整日与酒为伴,自己倒是洒脱了,在其他人眼里却只剩下颓废。”
“月食翠竹夜,一战紫烟伤,紫烟门已经这样了,我颓废与否,又有何干?”说着话,朱武青又豪饮了一大口,烈酒从嘴角溢出,洒在胸膛,打湿的不只是衣服,还有朱武青的精气神。
玉天南说过,朱武青和宗原一样,是为数不多清心寡欲,只为紫烟门着想的忠肝。可惜造化弄人,宗原入魔亲手毁了自己建立的繁荣,朱武青心殇睹紫烟败落寸断肝肠。正如叶靖想的那般,这是一个只有好人才会受伤的时代,坏人无心,又哪来的心殇?
“朱先生,弟子们尚未绝望,都在等你振作,重振紫烟。”
叶靖掏心掏肺的劝说,换来的却是嘲笑:“振作?紫烟已经病入膏肓,伤口流着脓,我这江湖闲医,小病小灾都难医,又哪来的本事清理恶疾?”
“事在人为!”
“好一个事在人为!”朱武青猛地扭头看着叶靖,语气咄咄逼人:“你可还记得宗原血染翠竹林时,手里拿的那柄残剑?”
“记得!”
“那你又知道,那柄残剑的主人?”
叶靖一愣,摇了摇头。
朱武青仰头长笑:“那把剑,乃是我兄长朱鸣凰的佩剑,宗门中人,视武器为命,兵器在则人在,兵器亡则人亡!”
“朱鸣凰死了?不可能!他明明和封重国在一起!”叶靖因为太过震惊,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
烈酒能醉身,却醉不了朱武青的心:“你怎么知道?”
最近发生的怪事一桩接这一桩,在叶靖心里发酵,没有半点拨云见日的感觉。考虑到朱武青和朱鸣凰的关系,叶靖不想隐瞒,便直言将这些日子的见闻尽数相告。结果却出乎叶靖的预料,朱鸣凰并未愤怒,反而出离的平静。
“你信?”
“信什么?”
“封重国背叛紫烟,残杀同门,勾结朝廷?”朱武青说的清清楚楚,每一字都掷地有声。
叶靖打心眼里是不愿意相信的,但事实却越发的明朗,让叶靖不得不信:“或许,我们都被封重国骗了!”
朱武青单手抓剑,另一只手晃着酒瓶,越发的清醒:“你不觉得,这些事情里每一件都有掌门,不奇怪吗?”
好像是有点奇怪!叶靖仔细回想事情的经过,发现每一次出事的时候,掌门都必然在场。尤其是翠竹林一战,掌门并未现身,不止叶靖,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可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在叶靖越发犯迷糊的时候,朱武青的嗓音恰时传来:“封重国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与我无关,但朱鸣凰是我兄长,血浓于水,哪怕是他与世俗格格不入,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他的死,我必须知道原因!叶靖,你可愿意帮我?”
叶靖不假思索:“你要我怎么做?”
“简单,破剑阵,战楚枭,入三相山。我预感,所有的秘密都在三相山里!”
这一点和叶靖不谋而合,叶靖当即点头答应。
朱武青看了看叶靖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剑,遂将剑抛向叶靖:“武修弟子,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成什么样子。”
三尺冷寒剑,入手清凉,隔着剑鞘就能感受到掩盖不住的锋芒。叶靖觉得这个馈赠太贵重,想要推脱,却被朱武青摆手制止。
“这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当年的剑修弟子人手一把,可惜随着时过进迁,只剩这寥寥一把了。在我手里,只是情怀,在你手里,才是兵器。”
言至于此,叶靖也不好再矫情,当即双手抱拳,行谢礼。
告别而去,往回走的路上,叶靖心思全所未有的坚定,三仙剑阵,楚枭,三相山,两个月!就两个月时间!我要把你们全都踩在脚下!
修炼力量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借助灵气提升,另一个则是千锤百炼。如今叶靖的灵气已经到达瓶颈,难以再提升分毫,眼下只有靠最普通的训练,可这种训练每个人都在进行,显然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就在叶靖多少有些举棋不定时,玉天南突然来到炼丹房,一同来的还有八名武修弟子。
这八名弟子叶靖有些眼熟,却叫不上名字,而且出自各个流派,刀剑匕首皆有。一问才知道,是朱武青派他们来训练叶靖。虽然这些人并不都受朱武青管辖,但得知是来帮叶靖的忙,无不欣然接受,原因很简单,便是出自叶靖之手的黄级上品丹药。
互惠互利这种关系,叶靖觉得很舒服,也就欣然接受朱武青的好意。
训练地点为翠竹林,一开始叶靖就被训练方法给震住了,竟然是八名弟子在不伤自己性命的前提下,任意攻击。